朔夜在被菲莉婭那龍人姿態帶到空中後被電暈後已經恢復意識了,但為了保障她的安全,梅莉婭把她留在輔導室內,這地方亦是適合問出機密情報的地方。
在見識到菲莉婭那姿態後,朔夜雙目無光,已經是任人魚肉的樣子。
在看見菲莉婭前來的一刻,朔夜就撲到菲莉婭面前:「你要怎麼處置我都可以,但少爺跟這一切無關,他全是被逼!」
眾人都被這平日面目無情、神出鬼沒的女僕如此激動的樣子嚇倒。只有菲莉婭平靜地問:「能否說說到底這一切是甚麼回事?」
只見朔夜東張西望,這讓菲莉婭想起初初在這裡進行輔導的情形,自己在這裡向梅莉婭分享自己在暑期工期間為保護朋友而殺人的事。而這事過了這麼久都沒有人知道這事,可見梅莉婭在保守秘密方面是值得信賴的。
「朔夜,這裡滿是隔音魔法,聲音無法到房間外。」菲莉婭安慰道,但這無法解除她的不安。
於是菲莉婭拿起手機一看,果然一個陌生電話加到通訊錄中,該電話亦透過即時通訊應用向菲莉婭說:已經屏蔽並且加密了你們這學校的訊號,沒有人能夠竊聽到你們的話。
真是……簡直是個偷窺狂——菲莉婭輕嘆一聲後,就說:「這整座學校的訊號都屏蔽及加密,大可以放心。因為這樣做的正是彩晶龍王。」
這讓朔夜懷疑起菲莉婭是甚麼身份,竟能受到彩晶龍王這古老存在這麼高度的重視。
「你能相信原本被齊格飛屠戮的惡龍不但未死,更把自己分割好幾份就為了實現一個卑微願望嗎?」聽見菲莉婭的問題,朔夜馬上理解到菲莉婭的真實身份,臉上的表情從原本的空洞、毫不在乎自己慢慢變成絕望——亞路福家族招惹了這世上最不可以招惹的存在。
朔夜即時跪在地上,低頭俯拜菲莉婭:「你要把我與整個家族都燒死都沒有所謂,但請你放過少爺!」
菲莉婭被她這舉動嚇倒,並連忙扶起她:「朔夜,你冷靜點!我只是想問問題而已!剛才都是因為事實太過衝擊以及各種原因,導致一時失控而已!」
「你不會傷害他嗎?」
「不會!應該說,若他是存心害我,都不會特意跟我提及那個故事來暗示關係吧?我只想知道為甚麼要派歹徒襲擊?而且為甚麼目標是我?」
在菲莉婭的說明下,朔夜總算鎮靜下來,並回答:「這是因為家主所信任的占卜師所說的預言,說你會毀掉他所效忠的國家。」
當然,以這未必實現的預言為奪走他人性命的理由讓在場的其他人都感到不可理喻。
在眾人都在議論這理由的正當性時,菲莉婭又問:「那人是誰?」
「不知道。」朔夜回答後,眼神在菲莉婭與夕之間來回,因為在她眼中這兩人的顏色有點相似。
留意到朔夜的目光,夕才自我介紹:「我是夕,來自蓬萊,前來頂替在海神事件後於精神科療養院的塞巴爾.亞迪克。」
「蓬萊……」朔夜復述著她的話,然後又說:「我懷疑自己曾經被竄改過記憶。」
這讓眾人沉默下來,並傾聽著朔夜接下來的話:「大概是遭遇海神以後吧?一些莫名熟悉的記憶片段開始出現了。」
「一直以來,我都認為自己是被人在東方諸國拋棄,並被家主收留。但是那些記憶片段都說明我並沒有被遺棄,反而曾在蓬萊生活過。」
「那麼你記得甚麼嗎?」夕問道。朔夜低頭想了想,就說:「我記得我見過一個跟你看來有點相似的人帶著一個肩上伏著一條火龍的魔人四處逛。除此之外就沒了。」
「那是我姐姐曉月,亦是這孩子的媽媽。」夕指指菲莉婭回答。
朔夜只重復著曉月的名字,總感到很熟悉。
「按委託我的家族,他們所知的朔夜的確跟她關係親密,而且被她指派作與蓬萊聯繫的信使。」夕又說道,然後又對菲莉婭說:「雖然有點唐突,但能夠用你的火焰燒她嗎?」
「吓?!」眾人無一不是這個反應——這是甚麼鬼請求啊?
「因為那個家族跟我們一樣,同為月詠後代,所以……你懂的。」
「等等等等……」菲莉婭嚇得後退:「就算是月詠後代,不代表不會真的被燒成灰燼啊!因為曉月的屍首就是被我連同歹徒一同燒個一乾二淨啊!」
「雖然不知道原理是甚麼,但是他們說她對陽炎的耐受性應該是家族中數一數二,是有史以來最接近月詠的。」夕這話讓菲莉婭不斷顫抖,假如真的試過的話,那麼當時燒她的應該是自己。
該不會早在十多年前就互相認識吧?還有他們家族都用了甚麼方法去訓練家族成員啊?!
「呵……早知如此我就不特意動用魔力保護她吧!」月詠這時在菲莉婭腦海裡響起。
「你這段時間又到了哪裡?」菲莉婭問道。
「我都只有一個地方待嘛!你知道你有多麼讓人心累嗎?光是保你們不被雷劈死都累死我了!豈料你們都在受到那種可怕雷擊後仍能毫髮無損,只有被電昏而已!我的後代都是甚麼怪物啊?!」月詠又在發牢騷。
「後代?」
「沒錯啊!真貨知道我的身份,我正是那應該死去的魔法師月詠!」月詠的話,讓菲莉婭呆了半晌就怪叫起來。讓其他人都嚇倒。
果然,黛西亞頓時對菲莉婭巴頭:「你又怎麼了!發呆也算了,突然怪叫是甚麼回事?」
「之前不是說過這身體除了我以外,還有好幾個靈魂吧?除了這身體原來主人外,還有個失憶幽靈,剛剛祂才說自己就是月詠。」菲莉婭一邊摸著自己仍在作痛的頭呻吟,一邊說。
這既突如其來又過於衝擊的事實讓在場所有人都呆了半晌才齊聲怪叫——這是甚麼奇妙緣份?一萬年前互相廝殺、並封印了對方的兩人竟如今共宿一軀?
「但是一個人類的靈魂能夠存在一萬年嗎?」梅莉婭拋出這疑問,瞬間讓眾人冷靜下來。
「這的確是個疑問……我都不知道為甚麼,只記得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幹,但偏偏遺忘了是甚麼。或者是這執念讓我一直都徘徊在世上吧?」菲莉婭把月詠的答覆告訴眾人。
「那這真是非常強烈的執念……」這是眾人的結論。
「但是,那傢伙是否……」未等黛西亞問完,菲莉婭已經搶先回答:「不是,她不是差點把老師打個半死的那個。她無法主動獲得身體的主導權,除非被人推出來或是我失去意識而且沒有人能頂替的情況……大概是這樣。」
「那麼請燒她吧。」夕插話,讓眾人對她感到害怕。
「要確認應該有其他辦法吧?」
「這是最直接的。」在場眾人頓時無言以對,因而乾脆地無視她的請求。
「那麼你還記得多少?我指的是應該是正確的記憶。」
面對菲莉婭的問題,朔夜搖搖頭:「只有知道自己是出身自蓬萊而已。而且……都是你生死未卜的時間中,我發現自己被附身了,就似是怕我會記起這些一樣。」
「附身?」
「嗯,」朔夜點頭回應菲莉婭的問題,然後繼續:「那應該是來自蓬萊的雪女……雖然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知道這些。」
「雪女嗎……」夕呢喃著,似乎她知道些甚麼。但在眾人能開口問之時,夕的電話響起,使她連忙到外面接電話。很快她又回到輔導室。
「校長,我需要請假,要幾天就可以了。」
「這麼突然?」
「龍王在召集人手去圍捕亞爾森。似乎是即使動用荷魯曼的軍隊都無法困住他而開始召集所有S級的冒險者。」
「S級?你到底是……」
「『冷焰』」夕的回答讓艾丹僵在原地——難怪連牆壁都能打爛吧!眾S級中唯一的人類就在眼前……不,能徒手殺龍兼打破牆壁的根本是人型怪物吧?!
「嗯……我並不反對你的看法,不過我這種程度對比委託我的那個家族還算小兒科。因為他們從未登錄於冒險者公會,所以才顯得我是怪物,但要是真的加入公會的話……恐怕我都只有被擠下去的份兒。」這話更是讓艾丹嚇得腿軟了,他沒想到菲莉婭的遠親中存在著這種可怕的存在啊!
「那我先告辭了。」夕說罷,便離開了。眾人呆了半晌後,就問菲莉婭跟朔夜打算怎麼辦。
「先討回格拉漢吧!那假貨有沒有說出甚麼?」菲莉婭望向校長,校長輕嘆一聲後就說:「我們把他交給警方了,說他假冒本校學生並企圖傷害學生。他們會讓他們熟悉並能偵查魔法痕跡的警員來調查並協助詢問。」
「那麼在這段期間,先留下休養吧!」菲莉婭說罷,就跟著大家打算踏出房門,卻被朔夜叫住。
「你不恨嗎?他們奪走了你重要的人們。」
「對,我恨。」菲莉婭頭也不回地回答朔夜的問題,然後又說:「我亦曾經想要把自己連同當時所見的一切都焚燒掉,亦曾為曉月犧牲自己、甚至與彩晶龍王一同編織謊言欺騙我與世界,讓我以為自己就只是個普通的混血兒一事感到困惑。」
「但是回想這短短十多年間發生的事,儘管都有不開心的事,但亦有無數開心的事。這些經歷不知不覺間撫平了我內心的傷痛,亦漸漸理解當中的原因吧。」
說到這裡,菲莉婭輕笑了:「或許是艾丹那麻煩鬼的功勞吧?雖然已經不太記得了,但正正是他拖著我去四處闖禍、胡鬧,我才有一個快樂的童年;弗萊迪都是,一直對我不離不棄,明明我奪走了他的未來,卻仍然著緊我;還有黛西亞與緹菲莉婭以及對我釋出善意的人們,儘管只相識了將近大半學年,卻常常幫助我,幫我掌握陽炎之餘,在我無家可歸時收留了我,幫我搬家。」
「所以……比起憎恨仇人,並為此把自己燃燒殆燼;我更希望能待在願意對我釋出善意並接受我的人們身邊,但是要是有人想要傷害他們,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們。」菲莉婭以她那非人的金瞳瞪著朔夜,讓她不自覺地打寒顫,隨後就離開了房間。
朔夜看著她那不再畏縮的背影,心中卻起了另一個疑慮:如果……你只是小碎片的話……會不會隨時間流逝,終有一天消逝?還是會被其他更大的碎片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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