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途經休息站後,巴士再度出發,經過一小時左右終於到達海西利亞。
望見這似曾相識的地方,菲莉婭這才想起自己在這裡被亞路福家族襲擊的事,這裡亦是第一次跟米利安相遇的地方。
到底他是如何跟爸爸媽媽互相認識呢?他看來跟他們的年齡相差一截——菲莉婭一邊回想關於米利安的事,一邊跟著老師們的帶領前往碼頭。同時總感覺到有些刺刺的感覺正盯著自己,這使她下意識地朝著那感覺的方向望去——在屋頂?
就跟朔夜的隱身被發現一樣,那不明存在為自己被發現而吃驚,並儘量隱藏自己的氣息。
但是正如齊格說過,菲莉婭身上夾雜了好幾種靈魂,其中一個似乎是龍,即使對方隱身都無濟於事。因此那不明存在乾脆地對菲莉婭投以濃烈的敵意,讓菲莉婭回頭跟著隊伍。這都被朔夜看在眼內。
「該死的混血……」朔夜利用魔法聽到那人如此說,她認得出這聲音,那是塞拉斯旗下的殺手,跟自己一樣以成為刺客為目的進行訓練。
大概是因為被發現而氣急敗壞吧……不過這混血的感應範圍廣闊得根本不似是龍,而是某種更遠古、更強大的存在。家主大人想要除掉她的話,這種做法太天真了。他該不會以為她能察覺到隱藏了氣味及聲音的我是因為她的鼻子比狼人更靈敏吧?
茉莉見菲莉婭臉色陰沉,就上前關心。
「我沒事,只是突然感到自己被人盯上罷了。」菲莉婭笑著回答,但是讓她臉色陰沉下來的,不只是想起之前在這裡突然被亞路福家族的人襲擊的緣故,更是因為從剛才的視線中除了敵意外,還有殺意。
難道是因為我有陽炎,所以才這麼厭惡我,並巴不得我去死嗎——抱著這個疑問,菲莉婭跟隨著隊伍上船去了。
只是這次的旅程強迫她接受她最不願意接受的答案罷了。
在海上,一艘的輪船正朝著南方進發。海浪拍打著船身、海鷗歡送著輪船前往南方,這本應是讓人興奮並進行打卡的最好環節,只是……
「噁噁噁噁噁嘔嘔嘔嘔……」一眾住慣內陸、整輩子都從未搭過船的亞人學生們集體暈船浪。有些人已經搶佔廁所並進行嘔吐,有些同學則向有帶備暈浪藥的學生們求救。場面大煞風景之餘就是一片混亂。
一眾習慣航海的水手們更是一臉不屑地瞪著這群初出海就暈船浪的學生。
嗯?你說這個世界既然有魔法,那麼用傳送魔法集體傳送到目的地不就好了嗎?可惜,古代或者有,但是以現在的魔法水平,傳送魔法是不可能的事,更何況以魔導科學重現這東西?
於是,整群亞人及容易暈浪的學生們就在渾渾噩噩的狀態下來到浮台都市孟斯達。
顧名思義,那是個浮在水面上的都市。沒有任何樁腳固定,只依賴自身浮力與洋流在水面上存在、充滿未來科技感的未來都市。
關於孟斯達的位置之所以沒有怎麼變化,有人說是因為參與建造的水生種族在其中添加了魔法,使它能夠毋須樁腳就固定在水面。
同時因為它的面積夠大,讓學生們踏上去未至於暈浪。一上岸後,眾人就跟著老師的指示到酒店去登記並領取房間鎖匙並安置行李。然後就是到海灘玩樂。
「噫噫噫哈啊啊啊啊啊!」一眾狼人學生叫囂著跳到水中,馬上就似隻大型狗隻一樣不斷甩動身上的毛髮來互相捉弄。
幾乎全部學生都未曾到過海邊,因為他們居住的地方儘在森林、草原、山脈等除了河流及湖泊外跟大海無關的地形。這使他們活似個體型龐大的孩子一樣互相撥水嬉戲。
而這都市神奇在它擁有一座人造海灘,這亦是學生們到酒店安置好後率先前往的地帶,說是在進行交流以先消除考試帶來的疲勞。
帕拉芭在大家都在嬉戲時,躲在遮陽傘下拿著相機拍照,拍下一幅又一幅描繪著青春的畫面。
女生們打沙灘排球、狼人男生們在玩水、還有人在堆砌沙堡。菲莉婭、瑪瑙及茉莉三人合力,堆砌出一幢有一個人高的小城堡。
雖然三人中只有茉莉住在海西利亞這近海城市,那裡亦有海灘,但是這小城堡卻一點都不似初學者能砌出來的——從城堡尖塔上的紋路、到窗口位置一切都太過栩栩如生,就似砌了一幢非常逼真的小型沙堡一樣。而這些細緻位置都是菲莉婭幫忙砌出來的,這使二人好奇她從哪裡得知這座城堡。
但想當然,她沒有答案,她自己都不知為何會砌出這城堡,只知道這座城堡很眼熟、懷念,甚至有種這是家的感覺。
為甚麼?菲莉婭自問道,但是之前的幻聽卻沒有任何回應,是沉睡了嗎?
見菲莉婭遲遲都沒有答覆,二人只好作罷。他們都知道菲莉婭除了山火事件因創傷而忘記了之前發生的事外,還因故丟失了小學時期的記憶。他們都讓菲莉婭快找弗萊迪問清楚,因而得知了菲莉婭年幼時曾經遭遇車禍。
但何時發生?為何發生?怎麼沒有任何記錄留下?這些問題弗萊迪隻字不提。
在三人在堆沙堡時,朔夜跟格拉漢在遮陽傘下望著大家在海邊玩樂。
縱使生活於海港城邦,格拉漢卻不會游泳。而朔夜則是以女僕兼保鏢的身份待在他身邊。
「你大可以跟大家玩,不一定要跟著我。」格拉漢勸說道。
「保護你是我的本份。」朔夜依舊面不改容地說,格拉漢當然知道她還有話未說,那大概是繼續叮囑他去刺殺菲莉婭。
這事對於他而言簡直難如登天——光是菲莉婭的火焰就能把他燒成灰燼,再加上之前在考試時發生的事故,自己這種戰五渣根本打不過,她不需要自己保護。
然而,當他看見菲莉婭在面對恐怖襲擊時那把生命置之度外的態度,他怕萬一她知道彼此在相識之前的關係的話,她大概會把仇人家裡的一切,以及她自身都一同燒毀。就似那個《天魔恩仇錄》的主角一樣,在跟仇人的女兒相戀後,跟仇人同歸於盡去,留下戀人與遺腹子。
他不希望菲莉婭落得如此下場。若他們的關係就似那故事的主角的話,那自己就要把這結局改寫!
為此,當他從朔夜那裡得知爺爺依然要殺死菲莉婭時,他抗議了。
「但若失敗,你將無家可歸,甚至面對可怕的懲罰。」這是朔夜當時的答覆,只是她萬萬都想不到格拉漢的脾氣跟他爺爺毫無二致:「那就管他去吧!為了那點虛無縹緲的預言就要追殺對方,整件事從一開始就是滑稽、荒謬!」
他至今仍然記得朔夜當時的表情是何等震撼,彷彿她從未預料得到格拉漢會這麼膽敢反抗家主的指示。
只見她一改以往的面癱相,露出哀傷的表情:「就算這會遭受殺身之禍,甚至比死更難受的對待嗎?」
這才讓格拉漢鎮靜下來,但很快他就想到如何反駁:「但是……這是我們有錯在先啊!況且……她根本不似有能力毀滅國家!還有在這段時間,你還不夠了解她是甚麼人嗎?」
朔夜低下頭,向格拉漢訴說著自己對於菲莉婭的印象:「她就是個比起自己會更優先於他人的傢伙。除了身為『亞爾迪亞探險隊』的狂犬,她還能做飯甚至擅於工藝,以婚姻為前提的角度看是個絕佳的對象。但偏偏對人心毫不敏銳,亦對人毫無戒心……就似嘗試融入社會的異物一樣。」
「就是啊!」格拉漢和應,然後低下頭:「她已經被我家族奪去太多了,所以……不要傷害她,可以嗎?」
「但是……」朔夜還想要婉拒,但格拉漢已經搶先:「若預言終究實現,我會親自殺死她。」
朔夜看著格拉漢那澄澈的翠綠眼眸,就明白他已經下定決心,但她不希望他背負著這一切。她寧願自己雙手沾上鮮血、被他記恨,都不希望他日夜煎熬。
因為他不只是自己所侍奉的主子,更是在這個只會把自己視作工具及污穢存在的家族中唯一會把她視作一個完整個體的人,她亦無法忘記那個曾在自己面前展露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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