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勾起人們對這船上唯一個學生團體的注意,他們的目光就似盯上獵物的豺狼,讓學生們畏懼地縮在一起。梅莉婭跟塞巴爾亦把學生們護在身後,預備應付隨時爆發的衝突。
「亞人、人類、天翼、魔人、龍族……這群就是那個多種族學校的學生吧?我才不會讓自己的子女入讀那個不倫不類的學校!」
「那傢伙就在這群學生當中……把他抓出來獻給海神大人!」
經某個已經瘋魔的乘客這麼一叫,已經被海神嚇破膽的乘客馬上撲向學生,想要把他們其中一人扯出去作獻祭。但這被體型在人類當中數一數二高大的梅莉婭扔到一邊去,塞巴爾亦用起魔法築起冰壁,以防乘客傷害學生。
「你們知道那學生是誰吧?把他交出來!這樣我們大家都可以平安上岸!」經某個發瘋的乘客這麼一問,以及之前發生的事,部份學生已經猜到海神的目標是誰了。
正因如此,緹菲莉婭及瑪瑙等體格比較巨大的亞人把菲莉婭擠到學生群的中央並包圍她,試圖保護她。黛西亞看著這群瘋魔的乘客,眼裡滿是蔑視,開口頌唱著家族流傳、用以操作魔法的頌詞。水憑空出現化成水鞭,打到乘客與冰壁之間硬是把他們分隔開。
「只是被那大章魚這麼恫嚇就怕成這個樣子,還要隨便抓人來獻祭……你們都沒有兒女嗎?要是那人是你們自己的兒女,你們都照扔出去給那條大章魚嗎?」黛西亞氣勢凌人地反問道,瞬間讓嚇得陷入驚恐的乘客冷靜下來。
「那你能回答我,那傢伙到底做了甚麼招惹海神?」面對乘客的反問,黛西亞提議:「我怎麼知道?你怎麼不去問那條大章魚?」
果然,這瘋狂做法馬上被反駁:「神經病的嗎?會死的啊!」
卻被黛西亞挑釁:「有膽傷害我們這群學生,卻無膽挑戰大章魚嗎?」
「你這臭丫頭!」該乘客正打算拿工具破壞冰壁時,被魚人阻擋。這個魚人戴著一個水泡,似乎是用來在沒有水的地方活動。
「啵啵啵啵……」魚人不斷發出這些吐出氣泡的聲音,讓在場眾人聽得一頭無緒。
「喂,帕拉芭,去翻譯一下吧!」緋華肘擊帕拉芭並調戲她,使她使出戳腰攻擊還擊:「我雖然留級一年,但我未曾學過水生種族的語言啊!」
就在眾人都對這個不知何時走進船艙的魚人感到奇怪時,那位負責翻譯的船員匆忙地跑過來,並為在場眾人翻譯:「把那位被深淵之眼盯上的陸生者帶到陛下面前。」
這才平息了潛艇發生的暴動。乘客們才穿上深潛服繼續行程,學生們則在老師的指示下穿上深潛服,但是緹菲莉婭跟茉莉死活不讓菲莉婭離開潛艇,怕生她有危險。
「不要!萬一你無法回來該怎麼辦?你現在可是被海神盯上啊!」
「但是我留在這裡都不安全得到哪裡去吧?再者,如果……」菲莉婭還未說完,已經被茉莉跟緹菲莉婭異口同聲地拒絕:「不可以!」
「雖然不知道你想說甚麼,但你一定是打算用自己去換取我們全員平安回來吧?不可以!要回去的話,就該一同回去!」緹菲莉婭抓住菲莉婭雙肩說道。她不希望菲莉婭有任何危險,之前假期工作發生的事她未能為菲莉婭做甚麼,身為人馬的她不希望在報答恩情之前,菲莉婭就因海神襲擊身故。
「對啊!要回去就該一同回去!再者,弗萊迪都在等你的對吧?」聽見茉莉提起弗萊迪,菲莉婭眼裡充滿陰霾。
從頭到尾,傷害他的是我。若他知道我就是蘇爾特爾本身,還能保持現在的關係嗎?
菲莉婭看著緹菲莉婭跟茉莉希冀的目光,就輕嘆一聲:「我明白了。只是……若我跟你們一起,難保你們不會被海神一同襲擊,所以我還是到國王陛下那裡尋求庇護好了。」
儘管兩人依然不放心,但見她有老師陪同,只好離開並在梅莉婭的帶領下展開交流活動。菲莉婭跟塞巴爾則在魚人的帶領下前往國王的住所。
水底王國除了港口是建立於海溝旁的突起物,整個國家都在海溝旁的海底下,人們進到港口,並進入了國家後。裡面就似荷魯曼一樣整個都在地底——整個地底都被挖空,無數岩石被雕塑成水下居民所居住的房子。
而在這連陽光都難以觸及的地方,水下居民利用一種白色晶石來充當街燈,連洞頂都有著巨大白色晶石為國家帶來光明。只是以地上生物的審美,水下居民的外表還是奇奇怪怪的——除了看來正常的蒼海龍及上半身為人、下半身為魚的人魚,還有魚頭人身的魚人、下半身為章魚等軟體動物的海妖,以及渾身甲殻、雙手為螯的甲冑一族。
於是這個國家內各族居民的定位非常明確——魚人及甲冑為保家衛國的戰士、人魚們負責接待遊客、手腳都比人多的海妖們負責製作一個又一個讓人嘆為觀止的工藝品。而壽命比國內其他種族都長的蒼海龍們就是知識份子、貴族等階級。
菲莉婭與塞巴爾跟著魚人們走到建於牆上一座大型石造建築,這似乎就是國王所在的宮殿。
到了宮殿內部,內部以色澤鮮明明亮的大理石去裝潢。從本應受風化現象所侵蝕的大理石色澤依然明亮看,大概是利用魔法來防止了風化。
走到深處,二人看不見任何象徵皇權的寶座,更似是異教徒用作冥想的坐墊。墊上是一位身上白袍的藍髮男士。負責帶路的魚人們看見男士,就鞠躬敬禮,他大概就是國王百川化人的形象吧?
果然,該男士——百川張開雙眼,深藍的雙眼彷彿能洞察心靈一樣直視著菲莉婭。
「雖然微弱,但你就是陽炎本身。」百川開口說出他的觀察。然後又問:「你為甚麼躲在一個普通生命身上?儘管微弱,你確實是那個最初來到這世界的陽炎。」
「我不知道,要是我知道,或許不會跑到水下來吧?」菲莉婭反問,卻想不到百川猛地站起來,並走到菲莉婭面前仔細端詳:「難怪……你連自己從靈魂層面施加魔法干涉都不知道啊。」
「甚麼?」二人異口同聲地驚叫起來——若這是真的話,那麼她忘掉山火事件之前的事並非因為創傷,而是有人刻意為之吧?
「那麼是誰?」
「嗯……從天空彼岸到訪的星晶巨獸。」百川這回答把菲莉婭與塞巴爾聽得一頭無緒,但是塞巴爾很快就想到答案:「彩晶龍王?」
只見百川思考了一會兒後點頭肯定答案。但這又讓塞巴爾感到困惑——為甚麼?他們彼此是死敵的話,不是更應該把祂除之而後快嗎?為甚麼偏要對祂做手腳?是因為祂所寄宿的這身體——菲莉婭.克魯特的生母嗎?難道是她保護了炎魔?但為甚麼?
在塞巴爾思考這一切問題時,大地震動起來,百川身後的牆壁更是直接被打碎——打碎的正是海神大人。祂的觸手看來有如高塔,恐怕所有到方水下王國的學生合起來都無法把祂的觸手圍起來。這龐然大物亦理所當然的引起塞巴爾這陸上生命的恐懼,但為了解開菲莉婭身上的謎團,亦為了保護她,塞巴爾驅使魔力,想要築起一幢冰壁擋在菲莉婭面前。
然而,觸手上的疙瘩突然蠕動,無數如同占卜用水晶球,甚至比它更大的眼珠突然長滿整條觸手。這情景更是讓塞巴爾嚇得跌坐在地上,這亦讓觸手得到機會——那些眼珠如同看見蟻螻一樣無視塞巴爾,並伸進宮殿內就為了把因這突然變故嚇得雙腳釘在原地的菲莉婭抓走。
當然,百川不能允許對方這樣對待自己的賓客,他化身成龍想要把對方的觸手推到外面去,但是依然無法阻攔祂把菲莉婭拐走。離開前還要以祂那以人的標準過於龐大的眼珠直視塞巴爾。
那深邃的洋紅色眼白彷似能夠吞噬他人靈魂一樣讓塞巴爾腦袋昏脹,那巨大的壓迫感亦讓塞巴爾呼吸規律失調,整個癱倒在地上不斷喘著氣。
菲莉婭見狀想要掙脫,至少讓老師逃到安全的地方,但陽炎偏偏無法發動。
為甚麼?
就似在回答菲莉婭的疑問,海神的聲音再度響起:「我們海之民誕生於化身為蒼月的父親的力量,並不似地上生命只能使出吊兒郎當的水魔法!就算你忘了都沒所謂了!只要能殺死你!母親大人就不會再衰弱下去了!你亦無法再害祂傷心流淚了!」
從海神的回答略帶興奮這一點來看,比起可怕的存在更似個想要守護家人的孩子吧?
菲莉婭一邊思考著,一邊感受著深潛服被水壓擠壓的擠迫感覺,以及輸氧管被扯斷所帶來的窒息感,意識很快就變得散涣。
要在甚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死去嗎?但是就算能活下來又如何?我……要是被揭穿的話……還能面對他嗎?
ns216.73.216.76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