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朝陽 - 恐懼脆弱的眼神

無量靈丹有沒有保存期限他不知道，但三十年前的東西，整天被鬼道人揣在懷裡溫著，也不知道會不會變質，這鳳小子沒吃壞肚子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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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失望道：「可惜，本想跟你過幾招，每次都只能跟劭陽那小子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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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劭陽？他不是不會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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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不只是教授那小子學識的師傅，我也教他武功，這些年實在多虧了他時常跟我過過招，我的武功才沒荒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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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一鳴心中暗自琢磨，果然，他早猜測柳劭陽不是普通人，而且能夠讓卓遠策視為切磋武功的對手，功力絕不容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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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他的武功能夠陪七哥哥練功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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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我不得不說真是撿到寶了，教那小子武功，也等於幫自己訓練了一個絕佳的對手，我的武功也因此增進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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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說他隱藏多年，根本沒有多少實戰經驗，全靠跟柳劭陽一次次過招練習中訓練速度與反應，柳劭陽天賦極高，進步神速，相對的他也能跟著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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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天賦異稟的人，教學相長、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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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底充滿對柳劭陽的贊賞，沒發現鳳一鳴低下頭掩去明顯不悅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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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鳳一鳴抬起頭一臉歉意的說：「七哥哥早些回房休息，因為今天對雨燕失約我有些過意不去，所以今晚我過去陪雨燕用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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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他一時不知如何反應，頓了幾秒才誇鳳一鳴：「做得好，對女孩子就是要這般心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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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鳳一鳴離去，他才大步走進屋內道：「來得正好，沒人陪我用膳就你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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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劭陽訕訕然從昏暗處走出睨著他：「臭師父出賣我，我們明明就說好了，我會武功的事不許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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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自己人，我不想有事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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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對他倒挺好的，但他去陪別的女子你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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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意？他是早該有婚配的年紀，不陪女子天天陪我反倒奇怪。」懶得在此話題上做文章，他轉移徒弟注意力，換了話題：「你的計劃可以開始著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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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快？」柳劭陽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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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師父我的效率你還不瞭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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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害，師父我看你還是趕緊的幫鳳一鳴找個娘子，然後過來我這，我養你。」柳劭陽討好的說，不忘幫他倒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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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我正想跟你說，這事我既然幫你辦成了，你之後鐵定坐收金山，所以我也就功成身退，以後你自己忙乎去吧，我不參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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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蔚泱娶妻成家、柳劭陽家業成功、鳳一鳴不再對他抱懷心思、駱雲飛……從來不需他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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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這麼順心順利，不理會柳劭陽在一旁喳喳呼呼抗議，他盤算著，距離他闖蕩江湖、四海遊歷的日子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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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卓遠策與鳳一鳴討論後，他們決定對鬼道人最好的補償，就是向江湖發出訊息：鬼道人無量靈丹被人盜取，心痛之余請求鳳家堡協助，幫其找尋無量靈丹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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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一出再次引江湖動蕩，歿心訣被盜，現在連無量靈丹也被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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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莫不開始猜測偷盜之人，難道是近日憑空出世的卓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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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說法馬上被人推翻，多年前手上握有歿心訣的尹天應就已敵不過卓遠策，鬼道人的無量靈丹是近幾個月被盜取，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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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江湖的人沸騰起來，要知道，四件寶物中大家最覬覦的，莫不過就是這彈丸般的小小靈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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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很簡單：

涅陽神劍？就算得到了，拔不拔得出鞘還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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歿心訣？那還得花時間修煉，聽說最後一層極難修練，傳聞當年尹天應就是衝不破最終層才不敵卓遠策，最糟的是，要像尹天應那樣練到走火入魔豈不是一個大寫的慘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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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鎖？真有這東西嗎？沒人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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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有這無量靈丹，好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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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赤須道長當過活招牌，三十年前要不是赤須道長一心向道，這江湖武林哪有葉凌霄、嚴峰、尹天應這些小輩的出場機會，只要一吞，什麼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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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瞬間秒變高手、高高手的必備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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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家堡大動作搜查無量靈丹下落，讓江湖上下都相信了這項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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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道人失了靈丹卻得了自由，就算大搖大擺走在路上也沒人理他。如此一來，他也沒理由為了避人而需要躲到藏龍山，不日便可回到他久日未歸的藥仙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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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先讓他好好享受一下，每天在沁香酒樓被奉為上賓，好生款待著，與柳劭陽共商今後煉丹制藥的配合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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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鳳一鳴除了鳳家堡事務以及偶爾陪卓遠策早膳，其餘閒暇時間都陪著陸雨燕，卓遠策則是被鳳百里纏著，經常被拉去鳳家堡議事堂，江湖上大小案件總要問問他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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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明如卓遠策怎會不知道鳳百里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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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來到鳳家堡之前，鳳百里早已掌管議事堂，大多數的案件幾乎可以獨當一面，總不會他一出現，這位堂主腦子就不好使，什麼案子都得問人意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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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不過是鳳百里想要他進入議事堂，讓鳳家堡議事堂的名聲更加響亮亮的手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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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單純只是卓遠策的猜測，鳳百里也確實如此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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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家堡產業除了鳳一鳴掌握的馬匹買賣，再來就是他手上的議事堂，專門接手江湖上無法解決的懸案或委託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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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事堂一直以來都受到江湖人的信任與托付，直到三年前鳳家大老去世，由二子接手，大家對新上任的年輕堂主多少有些疑慮，這幾年聲勢上減了幾分，案子少了，鳳百里想表現也交不出亮眼成績，心頭上也有些焦慮，更為幾個月後即將到來的武林大會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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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卓遠策肯過來幫忙，相信不用多久，議事堂肯定能恢復往日榮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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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遠策在議事堂晃了幾天，看到了幾件門派間的糾紛調停，比如說夷光派鎮派之寶被盜、嶺南與孤蒼門派間弟子衝突事件等，都求上了議事堂幫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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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遠策覺得新鮮有趣，跟他年少時插手江湖事件的過往有幾分相似，頗為駕輕就熟，挑了幾件雞毛小案來看，再給點不痛不癢的意見，就當打發打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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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御天派的人到了鳳家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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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是陸光羽大弟子範玄易，範玄易二十多歲的年紀卻穩重自謙，是陸光羽最倚重的弟子，在門內的聲勢高過一票長老，僅次於掌門，由他親率門派里未被葉凌霄所傷的人員中、武藝最高的六位師弟趕到鳳家堡，可見御天派對押解葉凌霄回審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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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玄易一路風塵僕僕趕來，被人帶進廳堂時先是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陸雨燕，才跟鳳一鳴、鳳百里兩兄弟禮貌上寒暄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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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雨燕自知理虧，乖巧地站到跟著範玄易一同進廳的師兄弟後面，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範玄易這尊嚴肅古板的大師兄，簡直比她爹爹還嚇人，這次偷跑出來，大師兄絕不會輕易放過她，今晚她耳朵肯定要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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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場面話說完，鳳一鳴提議範玄易等人留下休整個兩天再回程，卻被婉拒了，決定在明天立即押解葉凌霄回御天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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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卻在當晚，發生了讓眾人料想不到的突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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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已過，夜色深濃，在所有人都安歇入眠的時分，一行人鬼祟潛入了鳳家堡地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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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一名男子以黑巾覆住口鼻，外露的眉眼更顯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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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地牢的門衛一開始未發現有人入侵，直接便被人無悄無息、狠絕的擰斷脖子，到了第二層關卡，入侵者才被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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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在睡夢中被鳳家堡特製訊號狼煙發出的巨響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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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晚睡的卓遠策還未入榻，直接就趕至地牢，看到約莫二十多名黑衣人已與鳳家堡護衛們交戰激烈，眼看黑衣人漸顯優勢，已有幾名護衛倒下，他飛快向前，能救一個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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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黑衣男子見卓遠策加入之後便扭轉局面，立刻命兩名下屬不可戀戰，直接進地牢將人給救出來，自己則是與剩下的黑衣人集中對上卓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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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遠策眼尖看到男子的動作，當下明白主要首領是哪位，他每記出手都直取男子門面，打算先擒下為首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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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一鳴與範玄易師兄弟們趕到時，卓遠策幾乎控制住局面，大部分的黑衣人已倒地，只剩下不到五名與為首男子還在與他纏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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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卻又出現更多黑衣人的援力，跟隨後趕到的御天派打了起來，場面更加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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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受男子之命進地牢救人的黑衣人已經架著虛弱的葉凌霄出現，為首男子見好就收，打算擺脫卓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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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遠策越見男子身手及招式，越發覺得熟悉，他開始有些迷惑，伸手扯向男子覆住口鼻的布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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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出現在卓遠策眼前，他停住了所有動作，眼中似乎只剩下那張仿佛駭人至極的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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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卓遠策失神，男子深知機不可失，立刻與架著葉凌霄的兩名黑衣人直奔入夜色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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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遠策沒有追向前去，他佇立在一片亂鬥之中，仿若聽不見也看不到，只是搖搖欲墜的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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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一鳴發現他的不對勁，這狀況就像之前卓遠策握劍站立在大街上的情形一樣，不顧危險的踏入混亂的局面中來到他面前，雙手扶握住他的雙臂，低下頭探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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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一鳴看到的是蒼白無血色的面容上，帶著一雙恐懼脆弱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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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遠策拒絕鳳一鳴的攙扶，一語不發的離開，就像聽不到任何叫喚聲，失了魂似地踩著虛浮腳步回到自己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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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一鳴見打鬥已漸漸平息，交代鳳百里統計傷亡及善後，便心急如焚地跟上了卓遠策的腳步，他想跟著卓遠策進房，卻被卓遠策擋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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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進來。」卓遠策用鳳一鳴從來沒有聽過的冷然聲線說了這句話，成功將鳳一鳴拒於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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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脆弱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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