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朝陽 - 留下來好麽？

兩人一猴坐在房內的桌前用膳，雖然尹蔚泱始終不開口說話，但駱雲飛臉上仍是掛著滿滿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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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小泱居然願意與他同桌吃飯，就算仍對他不理不睬，他也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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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尹蔚泱又停下手中的竹箸，拿著乾果餵食小猴，駱雲飛沈下臉色對小猴說道：「下來！自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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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一角放著一把乾果，原本就是要給小猴的食物，但牠不肯自己吃，總要爬到尹蔚泱的肩頭上，像個猴大爺似的讓尹蔚泱每吃幾口飯便停箸，拿幾顆乾果給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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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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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抗議一聲，繼續舒服的窩在尹蔚泱肩上快樂的啃著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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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因為小猴的調皮還是駱雲飛吃憋的樣子讓尹蔚泱覺得有趣，雖然沒有笑，但卻讓人感受得到他眼底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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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雲飛見尹蔚泱心情愉悅，也就不再跟小猴計較，只是嘴裡仍碎碎念著：「真是見色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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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雲飛趁著尹蔚泱心情不錯，提出他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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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泱…我不會再做出傷害你的事，所以直到你功力完全恢復為止……」駱雲飛欲言又止：「留下來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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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蔚泱心思飛快的轉著，等到他內力完全恢復至少還需五天，可他一天也待不住了，在這裡駱雲飛的溫柔對待令他不自在，就像現在，看到駱雲飛眼中冀盼與不安的神情，他的心又傳來陣陣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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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這莊內的一磚一瓦也都讓他感覺到沈重，因為這裡的一切，代表著駱雲飛的對他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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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不久前他才決定，決不依賴及相信任何人，不想再嘗到失去的痛苦；為了要好好捍衛自己漸漸動搖的心，他沒有辦法再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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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泱？」見尹蔚泱不語，駱雲飛忐忑催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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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聲音細不可聞，尹蔚泱說出違心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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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雲飛聞言，露出如釋重負的欣喜，雖然尹蔚泱終究還是會離開，但這短短幾日他會努力讓尹蔚泱感受到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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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駱雲飛最終的目的，是希望他能收下這座掬星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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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雲飛知道為了銳劍山莊，尹蔚泱有許多的身不由己，江湖凶險，未來的事誰都說不准，只求掬星山莊能保他一世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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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覺得無聊，我會帶你到山中繞繞，這座山除了夜晚的星空，還有許多美景會讓你驚嘆不已，你一定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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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雲飛歡喜的神情令他心中浮起一絲罪惡感，他實在不擅長說謊，但他必須先騙取駱雲飛的信任，等他松懈後再找機會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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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就在兩人各懷心思下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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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駱雲飛帶著尹蔚泱來到莊後一處天然的地熱湧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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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處湧泉終年不歇、無色無味，並且可浴可飲，是個好地方；而那只小猴崽也就是在這裡撿到的。」駱雲飛指著依舊黏在尹蔚泱身上的小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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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猴的父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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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尹蔚泱難得主動開口，他也樂於回答仔細一些：「我發現牠時，牠才只有我的手掌大，毛都還沒長全，窩在溫泉石縫中才不至於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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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為我在這山中興土動木，原先據地而居的猴群受到干擾才遷移到別座山頭，而因為牠是白子，便被猴群給遺棄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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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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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蔚泱不解，他是第一次聽到這詞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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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猴的毛色應為淡褐色，這小猴崽卻是通體雪白，在猴群內算是異類。」看出尹蔚泱的疑惑，駱雲飛解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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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繼續道：「因為牠尚未斷奶，我原先以為我養不活牠，沒想到這傢伙喝馬奶也可以長得這麼健康調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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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雲飛邊說著邊摸摸小猴的頭，小猴也難得乖乖的任他撫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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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蔚泱總是看到他凶小猴的樣子，第一次看到他流露出憐愛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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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就留在這裡泡泡溫泉再回去吧！若忘記回去的路，小猴崽會帶你回去，這裡可是牠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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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依偎在尹蔚泱懷裡的小雪猴同意的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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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前，駱雲飛又看了眼尹蔚泱跟小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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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牠竟可以舒舒服服的讓尹蔚泱抱在懷裡，又可以一起泡溫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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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他駱雲飛竟然會羨慕一隻小猴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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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駱雲飛走遠後，尹蔚泱隨即褪去身上衣物走下溫泉，天知道他有多想沐浴，只是不想跟駱雲飛開口提這件事，他們倆現在的關係太彆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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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冬季一到，因為天寒地凍，很少人會每日沐浴，但從小極愛乾淨的他就有這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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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處溫泉熱氣繚繞、水溫適中，就算是大冷天的也很適合浸泡，他眯起眼享受著，小猴相當自動的攀附在他的胸前，陪著尹蔚泱一塊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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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撫小猴身上雪白的絨毛，低聲嘆：「原來你也是被遺棄的，很孤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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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猴似懂非懂，只是「吱」的一聲作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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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笑，再揉揉牠的頭，道：「我就要離開了，以後若他不要你了，我養你，不過你得知道銳劍山莊怎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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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昨日一天的休息與進食，尹蔚泱一早便覺得氣通體暢，試著運氣打坐，發現內力少說已經回復兩成，行動上已與一般人無異，他開始計劃離開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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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經他昨日的觀察，掬星山莊建造在接近山峰的一片平野上，四處都是懸崖峭壁，下山的路不知道在哪？也勢必被駱雲飛隱藏的極好，不然他昨日不會放心的留他一人在山莊後泡溫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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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想辦法引駱雲飛下山，好跟隨在他身後查探下山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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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駱雲飛端著早膳進房，他立即心生一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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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膳時，尹蔚泱意興闌珊的樣子果然引起了駱雲飛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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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沒胃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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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眉頭輕蹙的停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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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舒服麼？還是想吃其他東西？」看著桌上的清炒山菜、以及幾碟醬菜，的確看起來挺寒酸，而山上也只能弄到這些食物，他也就沒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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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裡責怪自己，尹蔚泱從小吃穿用度哪樣不是精心準備的，自己應該事先準備好精緻一些的食材備在山莊里才是，若要現在去置辦，豈不是要將尹蔚泱一個人留在山莊內，他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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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不吃了。」尹蔚泱意興闌珊的放下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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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尹蔚泱會餓著，他問：「你身子還沒完全恢復，不能餓著，想吃什麼你說說，我去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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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只想吃風定城城西大街上的李記松子酥，跟沁香酒樓的翡翠玉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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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會演戲，也不知道怎麼說謊，只能照著在銳劍山莊，有一次他經過灶房聽到身懷六甲的張嬸對丈夫的抱怨，原原本本的用冷然的聲音念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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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離風定城有段距離，我這就先去幫你張羅，這樣你晚上就可以吃到了。」不疑有他的拋開顧慮，只想滿足尹蔚泱的任何要求，立即起身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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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連早膳都沒用，只因他一個任性請求就立刻去辦的駱雲飛，他心中除了說謊的愧疚感外，還有一絲不明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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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已經恢復些許內力，尹蔚泱施展輕功偷偷尾隨在駱雲飛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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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駱雲飛在一處山壁旁忽然蹲下，不知動了什麼東西，石壁豁然裂出一道只能容納一人的隙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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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就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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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進出的關匣竟在這麼隱密的石壁中，若沒有駱雲飛領路，想必他永遠也找不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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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駱雲飛走進隙縫中沒多久，石壁又恢復原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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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蔚泱怕駱雲飛突然折返，等了約一刻鐘才敢走到石壁前，他依樣蹲下尋找開啓石壁的機關，卻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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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幾乎要放棄的時候，小猴從他身後的樹上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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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想到小猴居然也跟來了，好險小猴沒有吵鬧，讓駱雲飛發現他在跟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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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地上持續翻找，任何石塊、樹枝都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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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猴看了他好一會兒，突然跑到一處地面上蹦跳，有時還用小小的猴掌拍打地面，牠的動作讓尹蔚泱察覺到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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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這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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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猴在原地開心的轉了一圈表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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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蔚泱查探那塊地表上的泥土，的確相較於其他地面來得緊實，顯示長期受外物施壓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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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試著按壓地面，地面卻不為所動，不放棄的運氣使力再按壓一次，果然，地面下陷約莫一寸，石壁隙縫應聲而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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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了一口氣，終於可以順利離開了，只是要進入出口前，他突然轉身蹲下，拍拍小猴的小腦袋，不捨的道別：「我要走了，以後也不會再回來了，你要乖乖的別闖禍，還有，謝謝你的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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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猴吱吱叫著，爬到他胸口抱著他的頸項，表示要跟他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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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跟我一起離開了，他要怎麼辦？」他口中的他指的是駱雲飛，雖然他仍無法原諒駱雲飛，但想到駱雲飛以後獨自在掬星山莊生活，又擔心他是不是會感到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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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也很喜歡你，但我們才認識不到三天，你應該要留下來陪他。」他將小猴放回地面，耐心的勸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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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猴歪著頭，還是那副似懂非懂的表情，無辜的看著他，但也聽話的乖乖的留在原地，尹蔚泱這才放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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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石壁後，他不知道駱雲飛是如何讓通道關閉，不想浪費時間探究，直接掉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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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沒發現的是，小猴只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就迅速的從沒有關閉的壁縫中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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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來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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