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望的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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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瞭望台頂站太久,大概是被夜風吹到頭痛了,回房間,走下樓梯,我決定趕緊吞下食物便休息了,免得生理的不適變得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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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木門以木椅頂住,確保外頭並不能直接衝進門內,在我對僅餘的防守措施滿意後,我才敢回到床上,稍作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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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仍然有杏仁餅的味道,可惜沒有清水用於漱口,食物的味道離開不了舌尖,也罷,果仁類的味道不是很濃烈,我也不口渴,至少不用怕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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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床上,看著半透明窗簾後,新月的夜空高掛四顆明亮的天星,但除此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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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空洞喔⋯這個夜景⋯⋯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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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身睡的我,凝視光點,畢竟除了屈指可數的東西外,不躲入眼皮下,眼睛只能對向無趣的地方,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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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杏仁的味道是山埃的味道,一小茶匙也能毒死人的那個山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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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毒死,辛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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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死法怎麼殘忍,到死了的時候,就不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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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想死,我現在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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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我很想死」有這麼一段時間,這個想法寄生了在我的身心上,扎根,控制我的所有,包括思想、行為、心情、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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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比起這個感覺,在那個時段的之後,那個想法的影子,才為我一直掙扎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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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了一道疤痕的地方,也許會這樣形容:「令人走不出的陰影」,只不過傷口從未癒合,那個還在流血的地方,痛感只是很單純地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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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血,長期的大量出血,直至體內用來保存溫度的方法又少了一個,好讓自己的體溫對感官解釋何謂急跌,到最後,冰冷的身體是無法察覺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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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的,不是自殺念頭的本身,反正沒什麼可以加以分析的地方,如其名道一個簡白易明的想法,現在的重點並非「為什麼」而是跳到「如何」,研究點一轉才能了解全面,我想說的是與這個想法共存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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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想自殺其實很容易理解,只是因為認為死亡比起面對壓力更輕鬆,無非是當作一個簡單又奏效的途徑,先不管對於常人的合理性,就看作是逃避現實的一種,倒是「最後通諜」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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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於一切的承受能力,壓力的來源除了外界,甚至可以來自人的思維本身,被稱為「消極」的模式,然而負面思考不直接代表是有自殺傾向,狀況才不是直白到那般,就算最樂觀的心態也可以抱有絕望,重點位於「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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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當事人而言,解決問題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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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申一次,煩惱的重點不是「死」,而是「想」這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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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於有多少人在背後,而是有多少人站在身前;改變的之後又是否安全,自己的抉擇又是不是會帶來壞後果⋯太多的煩惱⋯太複雜的狀況,壓力越容易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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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容易思考的方向偏移,原地轉圓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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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根本自殺的為什麼沒有那麼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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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白了,就是「厭倦了生命」罷,才不是想痛苦,而是單純放棄,投入無助其中,大聲宣告自己的退位,行為不是一個設問,而是一個描述句,心情的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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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要問自己:如何地厭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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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而為人,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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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誕生以來,便要面對會死亡的未來,要被迫接受結束的以後,分離的痛苦,不安的將來,那怕對變化恐懼是不可抗力,矛盾的生命和世界,何來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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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無法愛上受苦本身一事,純粹是有可以依靠的地方釋懷,尋找到在絕望中堅持的理由,所謂「生命、存在的意義」,給予經歷痛苦的藉口,但痛苦本身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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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成不變的日子就是安穩的話,那麼這樣子的人,可不能怪責生命為何如此苛刻,幸福的生命對他們而言只是夢話,對現況不抱期望的態度若如飯來張口,不能抱怨什麼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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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種放棄思考的人生,有時候真的令人羨慕,為什麼能這麼幸福?還是說,安穩而無憂的生活始終是囊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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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的問題嗎?才不是⋯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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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複又重複「才不是」這一句,拒絕承認腦內革命的出現,我就是一界暴君,寧願裝聾作啞也不願正視問題,一旦發現思維的穩固性被質疑,我便指鹿為馬、顛倒是非黑白,一昧不問前因後果,為了否則而否認、隱藏真相而扭曲事實,到最後在我的暴政下,腦內連沉默著的時候,我也毫不自由,感覺無聲也算是一種責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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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態嚴重,但退一步,我不是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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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騙自己是沒用的,為什麼要對自己說謊,好像個傻子,為欺負自己的人狡辯,在辯護這個世界還未夠令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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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如這種思維方式,我開始懷疑,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問題,是自己令自己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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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我幹不了什麼,由我在生活中辨認出因果關係的規律,已經得知的視野無從忘記,什麼事也可以成為抑鬱的材料,在腦內替換思維的架構,偷偷地潛移默化每一組神經,偷天換日,使自己的眼睛在所有顏色中,亦只能看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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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擺脫不了這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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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是如何沒有淪於此況?」我既然憑己力做不到,那麼就要增強自己的能力,先由基本步做起,對自己命令説:先學習一下他人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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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料這個決定不自量力,小丑一樣在班門弄斧,由一開始,我注定學習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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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剛剛見面的人、最親的家人、同事關係的前後輩、還是學校的同學,每一個臉孔仔細觀察也只會感到陌生,那怕多熟悉的人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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銳利、樂觀、聰明、勇敢,不知為什麼大家可以把自己的缺陷通通完美地收起來,至少,他們能有至低限的勇氣去展示自己標榜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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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奇怪的那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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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轉換一下不同人的角色,那怕是看上去的人生勝利組和普通人也一樣,一切順其自然的表現,貌似從中也可以看出暗中的規律,大家如此抉擇也是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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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們就是這樣的人,在他們的世界,他們就是作為「自己」出生、長大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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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呢?我這樣子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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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這樣⋯的話⋯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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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像問依奈子問題呢⋯不過其實審視一下自己,有時自己也是單純「想這樣」而行動,可笑,我才沒那個資格去批評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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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奈子的手臂,依奈子的「如何」又是怎樣的原因?在我眼裏的完美,少女她就是故事中的主角,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主角有著不為人知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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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如此,少女還是尊石雕,浪漫的完美,言行一致而從不矛盾,在思想上的層面不像得自己,在現實上的層面⋯她和我是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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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正解的問題很難找到結論,卻不見得完全無法總結問題的核心,據我一路以來的思考,這道無解的問題下我得出的結論是:根本地,人如何對空洞感中毒,取決於世界的本身,類似是命運一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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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每個人的世界各大不同,所以我們並不一樣,況且,我們視野很狹窄,看不到全貌才因而美好,正因如此,我們對彼此而言獨特且完美⋯人才見得非人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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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維稍有跳脫和脫序,不是我找不到說明的例子,而是我找不到怎樣表達,沒有那麼強的語言能力,有些感覺止步在作為「體驗」的陳述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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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驗著自己對於其他人而言是如何地格格不入,害怕自己的想法沒被重視,同時捉摸不著他們的意思,自己就像來自外星文明一樣,彷彿「常識」也只是共同偽裝出來的謊言,而被稱為「虛偽」往往是最誠懇的人 —— 這個世界沒有值得,更沒有懂得理解自己真面目的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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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說個人了,連組織的運作模式也是如此,學姐姐一樣說,拋棄一切兄弟姐妹情誼,組織才不是溫暖的家庭,而是冷血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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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江湖,即使有上下關係,以下犯上的次數多不勝數,互相猜疑、利用,口中的子母關係乃上克下的代稱,一有麻煩便踢開對方的世界談什麼義氣熱血,終究到底這條路不易走的原因,是因為會孤苦無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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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從中退出,但退出了也不代表不會自己一個,更不要提及現實不由自己選擇了,河水不得不犯井水,這是生存的「如何」,殘酷世界中堅持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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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得出的現實是:每一個人也無法評估他人的感覺,說到底,證明著大家也是孤立的個體,獨自出生、成長、死去,正因如此,才不會有相同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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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說個前題,我不相信命運,我不相信不變的定律,在完成孤立的冷靜中,沒遭到壓力威脅的情況,我寧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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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最簡單的方法解釋,那便是⋯「寧一思進,莫一思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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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承認了「希望」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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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洞大概會把我吃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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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如果落得如此下場,是我的問題⋯我的不努力⋯我的自作孽⋯我的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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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是什麼⋯我要在那裏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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