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將至 - 第五天(8)

　　「竟然靠奇術師！」哈瓦辣不滿地對傭兵吼著。「沒關係，結局不會變，就是你們得死！」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4eTG66OoP

　　傭兵們頭盔和袍帽下的神情難掩訝異，怔著看向面前這怪物。他們還沒見過有哪個人接了一發雷電奇術後，還能活蹦亂跳地繼續打鬥。三對一仍有優勢在，但有一人已負傷無法持盾，這迫使他們必須打得更保守。

　　「該死，這傢伙太難纏了！」負傷的男傭兵急躁起來。

　　「不要衝動，我掩護你。」仍手持劍盾的男傭兵對另一個傭兵說，他的嗓音較為老成。

　　「換戰術。」奇術師冷靜地說，是女性的聲音。

　　「沒問題。」前方兩名傭兵異口同聲。於此同時奇術師治療了年輕傭兵的傷口，他受傷的手掌不再冒出血來，但穿刺傷是不可能靠著治癒術完全治好的。在短時間內，他的右手仍是半殘狀態。

　　「受死！」哈瓦辣勇猛衝上前。

　　他朝受傷的傭兵進攻，老傭兵上前阻攔舉盾擋下他的拳頭，年輕傭兵迅速揮劍還擊，哈瓦辣輕易轉身閃過兩人先後的揮砍，大腳一踢，將最靠近他的老傭兵踢了開來，然後立即貼近年輕傭兵，限制對方的攻擊。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68NdRbEA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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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傭兵來不及退後，被哈瓦辣抓住手腕一扭，彷彿連腕甲都要被折彎的蠻力令他痛得悶哼，劍也落了地。哈瓦辣將年輕傭兵的手往回拉折到背後，立刻鎖喉制伏了他。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koyscJ3T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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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不中我！打不中我！」哈瓦辣「抬」著被制伏的傭兵擋在面前，傭兵的全身板甲反倒成了這拳手的最佳盾牌，防止奇術師的攻擊。傭兵們大概理解了，這傢伙的力氣大到讓他即使不能一拳打死人，也能做出許多匪夷所思的戰法。

　　奇術師舉起單手，瞄準哈瓦辣的頭部。她的戰友與敵人緊鄰，對峙越久越發緊張。

　　「快射！別管我！」被抓住的年輕傭兵喊。

　　「妳敢嗎？嗯？」哈瓦辣威脅。

　　尖銳冰錐從奇術師的手掌前形成伸出，飄浮在空中，對準了兩人的頭顱處，不確定會打中誰的頭。而她沒辦法再猶豫了。

　　冰錐急速飛出，擊中了它的目標。哈瓦辣一聲驚呼，整個人往後仰去，血花濺出，年輕傭兵同時掙脫趕緊逃開。

　　「去死吧！」傭兵抓住了哈瓦辣的破綻，拾起劍轉身一刺。

　　老傭兵來不及阻止他，年輕傭兵被從頭頂重擊。哈瓦辣扭腰回身的全力腦天一擊直接打凹了他的頭盔，金屬碎裂聲響徹這個戰場，傭兵整個人被砸進了地面，現場如同爆炸般砂土飛濺。他沒有再起身。血漿從凹陷扭曲的金屬頭盔中滲出，難以想像裡頭變成了什麼模樣。

　　「天殺的。」奇術師絕望地說。

　　冰錐是準確擊向了哈瓦辣的頭部，但那本該刺穿他前額的凶器卻被他緊咬在嘴中，厚實利牙穩穩接住了冰錐，只劃傷了他的嘴角。

　　「很痛啊……」他將冰錐吐到一邊後說，心情惡劣至極。冰矛的威力等同強弩箭矢，能輕易貫穿盔甲擊碎腿骨，而他卻用純粹的肉體擋了下來。眼見這幕的幾個人都不禁心想，究竟是遇到什麼樣的怪物。「決定了，在我用這拳頭回敬妳之前，我絕不會放過妳。」

　　「別急，孩子，我們會贏的。」老傭兵用沉穩聲音對奇術師說。

　　「只剩你們兩個了，別以為還能贏過我！喝啊啊啊！」一頭熱的哈瓦辣上前再戰。

　　但哈瓦辣停下了動作，他察覺到某人正從他後方衝來。他及時反應過來，朝著新的參戰者揮拳。喔貝躲過這記直拳，拳風掃過他的臉，但他毫不畏懼。

　　喔貝憤怒地高舉獵刀，月光照耀在刀身的曲線上格外刺眼，他充滿恨意的視線直對著哈瓦辣，一刀劃下，哈瓦辣避開致命一擊，但獵刀仍削去他的血肉。

　　「是你啊……」哈瓦辣摀著肩膀說，血從指縫溢出。「還以為你會夾著尾巴逃跑，算你有骨氣！」

　　「仄仔似回敬你額已，混葬！」喔貝憤恨說，朝著哈瓦辣衝鋒。

　　哈瓦辣居於劣勢，本以為能快速解決的戰鬥被硬是拖長。傷口血流不止削弱體力，他開始感到疲累，難以專注，他再怎樣能忍痛，要是失去意識便是死路一條。他喜歡打架，但並不想打敗仗。

　　傭兵掌握對方內鬨的機會，老傭兵趁著哈瓦辣分心時出擊，他上前快速連續揮砍，第二劍劃中了對方手臂。哈瓦辣疲於迴避反擊，鉤拳被盾牌架開，傭兵順著防禦繞進哈瓦辣側身，再出一劍砍中了對方脇下。

　　哈瓦辣採取守勢，以雙臂護住正面，同時突進，將近身的兩人撞開。傭兵持盾擋下被稍微擊退，正要出招的喔貝被迫轉身，但仍被巨大的身軀擦撞，失去平衡踉蹌。哈瓦辣朝喔貝追擊，拳頭直往他的臉揮來。喔貝低身伏衝，持刀向外一割，劃過哈瓦辣的大腿，血花隨著切口併發而出。

　　哈瓦辣受傷的腿支撐不住跪倒，這時他眼角瞄到閃光，伸手阻擋。冰矛從奇術師伸出的手掌射出，擦過哈瓦辣的手臂，帶走鮮血。在長袍的另一隻手中發出刺眼白光時，哈瓦辣奮不顧身撲向奇術師。

　　「休想！」老傭兵持盾衝撞，以全身重量撲向哈瓦辣，兩人一起摔倒。哈瓦辣對壓著他的傭兵賞一拳，傭兵躲在盾後，但實木盾牌竟被一拳打穿，他的頭部因此被直擊，就算有頭盔保護仍受到驚人的衝擊力，差點要昏了過去。他將手中的劍往下刺，甚至無法確認命中了什麼，他就被哈瓦辣的蠻力給推飛了出去。他攔腰撞上樹幹摔落地面，被自己的盔甲壓倒，劍和盾都已不在手上。

　　在哈瓦辣勉強站起的同時，轟雷擊出，這一次電流沿著深入哈瓦辣腹部的劍流進體內深處，撕裂骨肉的痛楚和高溫讓他痛得大喊，無法動彈。喔貝從暗處現身，轉身高舉獵刀的同時抬腳，接著用盡全力砍下。刀鋒切過了巨漢的胸口，噴出的大量鮮血將喔貝的上半身染成腥紅色。

　　巨漢的叫聲停止，一直握拳的雙手放了開來，兩肩鬆垂，他全身都像湧泉般流著或大或小的血河，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他退了幾步，然後向前跪地，臉部著地倒下，濺起暗棕色的濕潤泥巴。

　　老傭兵使勁站起身。他緊盯沒有動靜的哈瓦辣，免得敵人又起死回生。戰場已遠離了他們，身後的馬也不知去向，留下週遭的屍骸。也許沒有人想接近這幾個戰鬥高手，也許是這裡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

　　「真是可怕的怪物。」老傭兵把他微凹的頭盔摘掉後感慨說，灰毛有著年邁的泛白，看不出外表是狼或是狗。

　　「我認似你嗎，老頭子？」喔貝不耐地說，甩掉獵刀的血。

　　「難得戰友一場，打聲招呼不為過。」

　　「我仔似為了報仇而已。」喔貝轉移話題：「柏木雇用你們來？」

　　「如你所見，本來不想為點屁錢和屁責任來這裡攪和的。要不是為了這傢伙。」老傭兵走向被砸進地裡的年輕傭兵，蹲下來看了眼他悲慘死去的模樣，搖頭嘆氣。

　　「隨便，你們愛做捨麼不關我的似。」大家都是為了某人才在這裡。喔貝暗想著。

　　「再見，但最好不要再見了。該走了，小鬼……小鬼？」老傭兵見自討沒趣，轉過頭去要找同伴，卻突然見不到奇術師了。

　　這時身著長袍的奇術師從樹幹後面探出身，雙眼空洞的她癱軟倒下，脖子和胸口流滿了血。當老傭兵和喔貝被嚇住時，奇術師已沒了呼吸。老傭兵咒罵一聲。

　　手握沾血短劍的海爾莉從後頭出現，只往兩人瞪了一眼，就朝向戰場奔去。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QTKS97Z0

　　「嘿！給我回來！」喔貝追向海爾莉，不穿盔甲的他們在戰場上反而衝得最快。老傭兵急忙跑向哈瓦辣，將劍從他的腹部拔出，同時思考下一步行動。他想趕快離開這沒有是非的地方。

　　但在他要撤退時，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腳。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tcSU9s3m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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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要結束了。莉絲躲在角落的樹叢中判斷著。這個戰場來到了幫派械鬥必經的最後過程，敵我不分的大混戰會讓鬧劇徹底結束。這也代表她能行動的時間不多了。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hi5Sfb2nl

　　在幫派中不會有人穿制服打架，幾乎每個人都只想砍死面前的陌生人。僅僅為利益而在一夕間聚集的烏合之眾，組織能力趨近於零，在夜中的一陣大逃殺後，立刻就會迷失在戰場中，無法分辨敵我，屆時所有人都是敵人。於是誤砍、誤助、背叛、公報私仇的戲碼不斷在這林中上演。腦袋稍微清楚的人都起了逃跑的念頭，但他們大多都先被看不清的人打斷了腿。

　　而這次衝突的元凶，紫陽花和柏木，卻已不知去向，沒有指揮或帶領同夥，而是放任他們自相殘殺。果然這兩人從一開始就沒想把錢分給別人，莉絲不屑哼了聲。

　　但她還有自己的煩惱得解決，重新專注在戰場上。那個狙擊手在幫派械鬥期間藏匿著，莉絲無法得知他的存在，直到那無聲無息的致命一箭飛來。對方極為謹慎，為預防萬一而保留了戰力，就像在等她來似的。

　　莉絲無法掌握對方的位置，雖然對方也一樣，但為了搶到委託書，她必須冒險採取攻勢，這會讓她在暴露位置後成為敵人的靶子。

　　她有了些想法。敵方的短箭矢總從不可能的角度射來，戰法非常特異，但並非無跡可循。

　　莉絲退後繞到戰場的外圍，找好定點，拉弓瞄向戰場中的其中一個混混，連續射出兩發箭矢，她不須花時間瞄準，箭仍然俐落射穿了混混的肩和頭，一命嗚呼。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tMzoY6csV

　　她確定這人死得夠顯眼後，就往地面撲倒。果不其然，一支箭倏地飛過上空，正好是她剛才頭部的位置。對方的挑戰精神非常旺盛，是發現獵物就會追到天涯海角的類型，更因莉絲不打算理會他而急躁了起來。

　　莉絲收弓低身行進，再換了個遠一點的射擊地點。她到了下一個定點後，全神貫注在觀察地形上，思考可能的策略。雙眼習慣黑暗了，她能看清每一個土丘、樹叢、戰場變動、陰暗角落。十數種行動模式和策略在腦海中自然地展開。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aWrBsN6sI

　　然後她舉起弓，同樣挑了個倒楣鬼一箭射死。流利地將第二箭搭上弓，朝著戰場拉弓……

　　這時她突然轉換射擊方向，放出箭矢，箭破空而出，飛進沒有盡頭的夜中。接著某人發出了淒厲的慘叫，從樹梢上跌了下來。同時對方射偏的箭從莉絲的耳邊掠過。她故作鎮靜，但感覺到心臟漏跳了一拍。

　　她收弓上前，好不容易找到了被射下的對手。他的個子嬌小，本就細長的臉部搭上頭頂的短角更顯尖銳，兩側有如榕樹葉般伸出的雙耳。箭矢射進了他的嘴，從後頸貫穿而出，嘴因此被撐開來，血流不止，特製短弓則落在一旁。他的大眼瞪著莉絲，像要在死前永遠記住她。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rpfYlsbyU

　　莉絲記得這種族，是南部的羌族山地人，以體型小而聞名。難怪他有辦法在枝椏間跳躍射擊。但連與世隔絕、愛好和平的種族都變得兇殘？她直打哆嗦。

　　「狙擊手不該暴露殺氣。」莉絲喘口氣後說。

　　他不斷地發出氣音，想對莉絲說什麼。

　　「我？我誰都不是。」莉絲回答後，抽出彎刀往下刺，送他最後一程。

　　她搜了他的身，沒有東西，連箭矢都沒找到。莉絲總是得不到什麼好運，凡事都得盡全力才能獲得應有的回報，看來今晚也是一樣。事情總不會如此輕鬆。

　　潛伏著的紫陽花找到了人。那人正急著安撫受驚的馬匹，毫不掩飾想要逃跑的意圖。隱藏著的她射出弩箭，精準射中了對方腳踝。他痛得倒地，往箭射來的方向看，卻沒有任何人在那。

　　「急著走啊，柏木？難得見面，好歹問候一下吧。你的兄弟們如何啦？格拉茲、瑞恩、艾許，還有你的好弟弟羅德？」

　　「操妳的，臭蛇。我早該把妳的鱗全扒了。」柏木拖著腳躲到樹後，邊喘氣邊說。他的虎斑色毛皮和皮甲都沾上了鮮血。

　　「我跟那場屠殺可一點關係都沒有。不過，我倒是有帶來害你的手下覆滅的罪魁禍首喔。你投降的話，我就把他奉送給你，如何？」蛇的聲音來源不停移動著，柏木找不出她的位置。

　　「去死吧。」

　　「喔，柏木，總是如此天縱英明，難怪你都能活下來。」

　　柏木忍痛將弩箭拔了出來，弩箭頭的特製溝槽中流出了血和淡黃液體。當然會有毒液，他絕望地想著，了解餘命已不到半鐘頭，而被恐懼壓倒，眼前一黑。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LC675tTW8

　　紫陽花得手了，但她還不能太放心，柏木還是有可能會拼命逃跑。

　　「妳知道為什麼我堅持要幹這票嗎？」柏木喘著氣說，邊向一旁偷偷伸手。

　　「為了你的可悲自尊心？」

　　「因為妳會來。」

　　「真是貼心。要是有個回禮就更好了。」

　　「自己來拿啊，妳有那個種的話。」

　　若有似無地，森林中反射出微弱的光點，讓柏木聯想到了蛇那月彎般的尖牙。

　　紫陽花從樹梢飛撲，柏木奇蹟似地提前找到她的蹤跡，仍然坐在地上的他舉起一個筒狀物體對著蛇，在她撲出的同時扳下開關。竹管中的機關將捕魚網彈射出去，本來縮起的網子即刻張開飛去，紫陽花正好自投羅網，上半身被纏住，狼狽地摔落地。

　　網子的面積不大，卻卡在她的一邊手臂和頭上。她拼命掙扎，想用小刀割開網繩，但捕魚用的細網層層包覆住她，怎麼割都無法脫困。

　　「哈哈，哈哈哈哈！妳也有今天啊！」柏木發現情況逆轉了，大肆嘲笑著，他拾起地上的長劍，大吼出力，朝著紫陽花的腹部用力一刺，蛇慘烈嘶叫。她猛力甩尾，將柏木攔腰打飛出去，雙方都站不起身。

　　本就受傷的他體力耗盡，毒液也已侵蝕了他的腿，疼痛與麻痺感只增不減，已難以再戰或逃跑了。

　　紫陽花甩開了網子，硬是將深入腹部的長劍拔出，濃稠的深紅血液不斷從深及骨的開口湧出。失算了，她沒想到對方留有專門對付她的武器。對付個不敢戰鬥的膽小鬼，卻被擺了一道。

　　「這可難堪。」紫陽花徒勞地摀住傷口苦笑說。

　　「是啊，最恐怖的毒蛇落得這副模樣。」柏木跟她一樣困窘，兩邊都無法輕易離去。

　　「最貪生怕死，好不容易活到現在的人，還不想死在這吧。」

　　「我死也會跟妳一起死，婊子。」

　　中了毒的柏木沒辦法再等下去，他放手一搏，發出怒吼。受傷的紫陽花也不願屈於守勢，同時出擊。他們在那瞬間瞄準對方的破綻，因此沒注意到不速之客到來。

　　喔貝竄進紫陽花的面前，冷不防砍下一刀，紫陽花驚險擋下，敏捷地溜回原位。柏木錯失目標揮空，面前卻衝進了帶著兇惡視線的海爾莉，柏木低身閃過了橫砍，退後保持距離。遍體麟傷的四人彼此對峙，不知該將手上的劍指向誰。

　　「給我滾，不然就死在仄吧。」喔貝向著海爾莉威嚇。

　　「還以為你有什麼高見呢。」海爾莉沒有動搖，將其中一隻手的劍指向喔貝。「想來就來，我敢保證你會後悔。」

　　「阿特拉斯？拜託，告訴我你有解藥！」柏木苦苦哀求。

　　「等離開仄裡，你要多掃有多掃。」

　　「你信不過我卻相信他嗎？」紫陽花嘲諷道。「他可是被我們綁到柱子上的傢伙。」

　　「她才似那個陷害我的陰險混蛋。你茲道該險誰。」

　　「是誰想帶著委託書自己逃跑的？」

　　「操妳的蛇，我們本來可以復興鐵爪團的！是妳毀了一切！」柏木瞪大了眼怒罵。

　　「你們的非人生意被毀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也早就警告過你們了，自作孽怪不了人。」

　　「而妳就這樣背叛我們！」

　　「我不是來這裡聽你們糾葛的。」海爾莉不耐煩說。「交出委託書，再有一句廢話我就──」

　　不遠處傳來異常騷動。此起彼落的砍殺聲不知何時變成重擊聲和一連串的慘叫，而且離他們越來越近。

　　一個人騰空飛了過來，重重落地，口鼻已被打斷歪垂，不知是昏了或死了。接著是野獸般的巨大咆哮聲，四人目睹了那野獸襲來。

　　全身腥紅的哈瓦辣失去理智，手竟抓著全身板甲的人當武器，朝著其他人瘋狂揮舞，不停地把幫派分子砸扁，幸運逃過的人則不計形象地尖叫逃跑，戰場從兩方人馬的對決，變成哈瓦辣對上所有人。而被他當成破娃娃甩的傭兵整顆頭沒了。森林正被他染成一片血海，他看見四人時，直朝他們殺了過去。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7H9kBpt5D

　　四人當機立斷，往不同的方向逃去。每個人都祈禱那怪物會去追別人。哈瓦辣只剩下鎖定目標後攻擊的本能。他挑上了對他最為眼熟，最為痛恨的目標。

　　野獸朝喔貝襲來，他咒罵一聲，訝異這傢伙怎麼還能活著找他尋仇，也許他剛剛該試著把頭砍下來才是。

　　喔貝找上了一棵樹，躲到樹後。哈瓦辣直接抓著他的鈍器往樹錘，當成仇人般瘋狂攻擊，枝葉隨之猛烈顫抖垂落。躲在樹上的紫陽花抓住的枝幹斷裂，被逼了下來。

　　紫陽花邊逃跑邊射出弩箭，哈瓦辣抓著殘破不堪的鈍器揮舞將箭擊飛，以驚人氣勢攻去。在發狂狀態的他反應仍然異常優秀。

　　「你總是要唱反調是吧？」紫陽花不悅地問喔貝。

　　「似啊，操妳的。」喔貝急忙躲開了飛來的殘缺傭兵屍體，纏著紫陽花不放。

　　哈瓦辣看了眼手上的斷腿，不假思索地扔掉，追了上去。

　　「你們以為切掉尾巴，就代表克服了什麼缺陷，」柏木躲在馬車後說。「不過沒有用的。」

　　「我不管你懂些什麼，」海爾莉持長短雙劍逐漸逼近。「但你也沒膽做。」

　　「我早就準備好對付你們了。」

　　海爾莉急著要找到委託書，壓根不把柏木放在眼裡，忘記了窮寇莫追的道理。

　　她繞向馬車後出劍，卻找不到目標，發覺時已經太晚了。柏木從馬車下抓住海爾莉的腳將她拉倒，她摔到了頭感到一陣暈眩，同時小腿被小刀猛力插入。海爾莉擲出短劍還擊，割開了柏木的上臂迫使他鬆手，海爾莉踢開了他，爬出馬車底重整態勢。

　　她忍痛拔出腿上的小刀，這時她注意到，柏木的整隻右腿已開始發黑了。他中了紫陽花的毒，沒有解藥的話他也活不了多久。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2B9z9rCfF

　　「妳也有份吧？紫陽花的愛犬……」柏木也爬出來，用一隻腳撐起自己。他的眼神渙散空洞，四肢無力垂下，散發出絕望的氣場，臉上卻露出詭笑，手緊握著海爾莉丟向他的劍。「我不在乎我會怎麼死了，得殺了你們向兄弟交待……」

　　「那你可找錯人了。」

　　「我看起來像是在乎有沒有砍錯人嗎？」

　　「想下地獄自己去！」海爾莉再從身上抽出短劍，舉雙劍衝向柏木。

　　她朝對方前臂揮劍，柏木迴避後回擊，被海爾莉另一手的短劍架開，進入近身範圍後朝內臟刺擊，刺入了腎臟部位。簡直太簡單了，就如她所想，柏木沒什麼實戰的經驗和能力。

　　通常對方沒在這時被刺死的話，就會迴避退縮，接著一陣猛攻，敵人很快就會敗在劍下。是人都會對痛楚和死亡感到恐懼，而恐懼是她的利器。

　　但柏木沒有被嚇倒，倒不如說他沒有情緒了。海爾莉還沒能退開，就被柏木撲上來一劍刺向腹部，她緊急閃過，幸運地只受到皮肉傷。

　　怎麼可能？海爾莉疑惑地想，他內臟受損的巨大痛楚和失血早該讓他無法行動了才是。除非……

　　那無神的雙眼瞳孔放大，視線渙散，不像在看著她，而是某個更遠的地方。相較於殘破不堪的身軀，鮮血也從刀傷不斷溢出，他的精神反倒亢奮起來。

　　海爾莉看出他用了藥。她過去也遇過服下迷幻藥的戰士，企圖麻痺自身克服痛覺與恐懼，但那是自取滅亡，在感官混亂的情況下，別說握劍揮拳，連正常的站立都辦不到。只要保持距離，就能等到他自己倒下。

　　「妳發現啦？不愧是身經百戰的殺手，嗯？不過我說過了吧，我早知道怎樣對付你們。」柏木將手伸進懷裡，抽出一張木漿紙，刻意現給海爾莉看。海爾莉在這個距離看不清上頭寫了什麼，但有著正式的行文和簽名。「你們要的不就是這張破紙嗎。爭得頭破血流，必須要有黃澄澄的金幣才值得吧。」

　　「你想說什麼？」海爾莉顯露不安問。

　　「我用不著了。」

　　在紙冒起白煙時，海爾莉箭步上前，她並不知道柏木會使用奇術。柏木見她衝鋒，就拋下了尚未燃燒的紙，露出了紙下的刀鋒。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E4OeKMYlL

　　海爾莉被迫跟這不怕死的人拼命，刺來的短劍格外致命。海爾莉躲過這一擊，迴身以雙劍同時揮砍，柏木的手臂併出兩道深谷，但他用全身衝撞，將海爾莉撞倒，左腳著地時刺傷傳來劇痛而失力，她失足摔倒，雙劍也鬆了手。而他沒有停下，以劍插向倒地的她，來不及躲開了。

　　這時有人衝進了兩人之間，手握短棍甩到柏木的臉上，將他直接打得後仰踉蹌，及時阻止了攻擊。男人再舉短棍往柏木頭頂砸，短棍隨敲擊聲碎裂，接著迅速折起柏木的手腕將他繳械。但柏木不畏痛覺，朝男人猛力頭槌，將彼此一起擊退。而這突來的救星擋在柏木面前守護海爾莉。

　　「妳沒事吧？」穆卡問，同時緊盯著柏木。他被頭槌撞得流下鼻血。

　　「謝謝你『及時』趕到啊。」

　　「就先別吵嘴了。」

　　「公主與他的騎士，是嗎？」柏木起身嘲笑道，他嘴角的牙齒被打斷流著血，但他顯然沒感覺。「笑話，你還比她瘦弱！你以為能改變什麼嗎，只會讓這裡多一具屍體而已！」

　　「你滾吧，你打不贏他的。」海爾莉嫌棄說，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想把他推開。

　　「確實是打不贏，不過我不需要打。」穆卡得意地舉起一把短劍，是海爾莉本來扔向柏木的劍，不知何時被抓在他的手上。

　　「我看出你的花招了，小賊，」柏木不放在眼裡。「但我說過，我早就準備好要對付你們──」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lqAaSDqgS

　　沒有。柏木將手伸向腰間，卻摸不到本該在那的另一把小刀，他瞪大了眼。

　　「海爾莉，有件事妳倒是做對了，」穆卡也將另一手舉至腰間，一把裝飾華麗的小刀和委託書都在那隻手上。「身上帶著的刀越多越好。」

　　「你是怎麼……」連海爾莉都驚得啞口無言。她在剛才穆卡出現時也在防備兩人的動作，卻完全沒看見穆卡從柏木的手上和身上摸走任何東西。

　　「這算是我的特長。我得靠這招賺到贖回你們的錢。」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tTDkQ83Gh

　　「你、你們……」柏木氣急敗壞指著破口大罵，兩眼瞪圓得像眼珠隨時會掉出來。「沒有用的！盡玩些小把戲，還以為能活著離開嗎！你們很快就會見識到我的恐怖！我的憤怒！我的──」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yZHqnnm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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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爾莉奪走穆卡手上的劍和小刀，帶著怒氣向柏木衝去。前兩刀快得幾乎看不見，削掉了柏木的大部分手指，他還來不及尖叫，近身的海爾莉割開了他的咽喉，再平舉刀劍，一次行雲流水的轉身揮擊在柏木的正面劃上四道交叉的血紅方格紋，怒濤的斬擊帶著她的怒吼，將今晚所受的怒氣發洩在他身上。

　　海爾莉迴轉使出旋踢，柏木失衡而被踢飛。她隨即做出最後的追擊，飛身撲向柏木，將短劍與小刀插入了他的雙眼中，一個使力後毫無阻礙地深入了腦部。柏木半舉起想抓住海爾莉的手怔地止住，全身抽搐兩次，然後放下了手，再也沒有動靜。

　　「這……也是解決問題的一個方法。」穆卡說起風涼話，盡可能忽視自己的妹妹面罩脫落，齜牙裂嘴殺人的狠樣。

　　「至少我總算痛快了。」海爾莉拔起沾滿血肉的刀劍，將血甩掉後收回自己身上，稍微恢復平靜。「拿好委託書了？」

　　「沒錯，上面寫的地點一清二楚，但這金額，等等，連人名都……」

　　「兩千金幣，不是嗎？」

　　「……算了。」穆卡嘆了口氣，用兩隻手抓住委託書的上方，作勢要使力一撕。

　　海爾莉以反常的速度和反應對親哥哥使出飛膝撞，穆卡腹部被直擊，被踢得彎了身，禁不起這重擊而跪倒，委託書掉落在地。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海爾莉震驚怒斥，趕緊拾起委託書護著。

　　「我說過……咳咳……」穆卡勉強站起，咳出混著酸液的口水。「不要相信羅德里格斯……他絕不會兌現承諾的。他沒有理由──遵守對我們的諾言。」

　　「我不同意你，但你為什麼這時才表達意見！」

　　「我沒有機會啊，妳一下子就衝進戰場了。這也是我要阻止妳的原因，妳太過衝動。」

　　「也比你在這五年間鬼混好多了。」

　　「妳都受傷了，還想再打嗎？何況妳闖進了仲裁庭，找到大臣又如何？那裡還有貴族的護衛和士兵，要是真有那實力宰掉他，我們也不用那麼辛苦了。」穆卡試著講理，逐漸走近海爾莉。

　　「別給我過來。」海爾利舉起細劍對著穆卡，讓他打消了靠近的念頭。穆卡本以為她不會絕情到砍人，但面前這人完全不像他的妹妹了。「我見識到你那不乾淨的手了。我沒有打算聽你解釋，快滾。」

　　「聽著……妳辦不到這件事，辦成了也不會得到任何東西。妳只是……在賭氣。妳想要為爸媽做點什麼。我理解這心情。」

　　「是又如何？」

　　「我很抱歉。很抱歉讓妳失望，讓妳別無選擇。我不想要妳去送死。沒了這縹緲的機會，以後也會有辦法的，但別自暴自棄。我知道一些不需要玩命的門路，能賺到贖回爸媽的錢。拜託回來，好嗎？我不想再看到妳痛苦了。」

　　「痛苦。」海爾莉低下頭重複了這個字，臉色凝重。「我不准你把這個字輕鬆掛在嘴邊。你沒有被棍子敲斷骨頭過；你沒有肚子被開洞，昏死在拷問架上過；你更沒有看過媽代替你挨揍，還要哭著大喊『謝謝大人』的模樣。你絕不理解何謂痛苦，不要說得好像很懂似的敷衍我！」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AphUyIewS

　　海爾莉的怒意超乎穆卡的預想，聽不進他的話。兩人的對話沒有交集可言。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轟然巨響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一整棵拔根而起的樹直接往他們橫向飛來，兩人緊急撲倒躲過，枝葉擦過他們的頭頂，樹幹飛到後頭，砸爛了柏木的屍體。

　　紫陽花和喔貝從樹木飛來的方向逃來，哈瓦辣緊追在後，飛身朝喔貝撲擊，喔貝側滾躲過，哈瓦辣的蠻力擊中地面，泥沙像炸了開來般飛濺四散，大地震盪，靠近他的喔貝和穆卡都被震倒站不起身。

　　「呦，沒想到妳還活得好好的。」低身溜來的紫陽花起身，友善地問候。

　　「他是怎麼回事！？」海爾莉趕緊把委託書塞進懷裡，與紫陽花一起逃離時問。

　　「我也無話可說。」受傷的紫陽花疲累地回應，短短不到十幾分鐘的戰鬥已讓她筋疲力盡。

　　「喂！你不是認識他嗎？阻止他啊！」海爾莉今晚第一次向穆卡主動請求。

　　「要是可以的話就好了──」穆卡起身緊張地說，發瘋的哈瓦辣朝著他狂吼，要把他的耳朵叫聾了。

　　穆卡與他的好友對峙，感受到莫大的威脅。他記得上一次哈瓦辣發飆時，徒手把一整間平房夷為平地，把挑釁他的小混混全殺了，而且六親不認，穆卡也逃離他直到他昏倒為止。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YmclVsjvZ

　　但這次他不能逃，也絕對逃不了。

　　「別發瘋，兄弟……是我，穆卡……」穆卡小心地呼喚他，期望他能認出人來恢復理智。哈瓦辣全身是血，收縮膨脹的肌肉都爆出紋路般的青筋，不斷發出威脅低吼，怒視的雙眼布滿比血更紅的蛛絲。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Uvzw4otdb

　　意外的是穆卡的安撫起了作用，哈瓦辣停下了野蠻的猛攻，疑惑地看著穆卡，敵意眼神似乎開始緩和下來。在外人眼中彷彿馴獸師要馴服猛獸。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XZAW3IpUe

　　「他是你親兄？」紫陽花喘著氣傻眼問道。「某方面來說他還……挺厲害的。」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O9uYCBdNR

　　海爾莉無言以對。她心想這傢伙老是在奇怪的地方令人驚嘆。

　　哈瓦辣轉向一旁揮出巨大的拳頭，他身後舉刀想偷襲的喔貝緊急用刀身擋下，誇張地後跳迴避。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哈瓦辣又發狂吼叫，朝他追了上去。而喔貝也故技重施，帶著發狂野獸朝著眾人跑。

　　「不！哈瓦辣！快回來！」被拋下的穆卡大叫，但對方完全沒聽見。

　　「做得好啊，白痴！」被迫一起逃跑的紫陽花怒罵。

　　「剛剛擦點就能一刀把他的頭砍下來了！」喔貝不服氣地辯解。

　　「這傢伙……」海爾莉邊迴避邊嘀咕，看來最該先解決的是這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才對。

　　「不論如何，你們前死定了！」喔貝在衝刺時亮出刀，飛身而起向海爾莉一記跳砍。她早就看出了他的殺意，往側邊一蹬順利避了開來，但哈瓦辣的無差別猛攻，打斷雙方的攻防。這也正合喔貝的意，大家都很公平地被猛獸追逐，自己不會被圍攻。

　　紫陽花趁著空檔朝喔貝射出一箭，擦過了喔貝的肩頭。他瞥見紫陽花痛苦懊惱的模樣，察覺到蛇的失誤不是單純的巧合。冷血動物無法長時間劇烈活動，她仍然試圖保持敏捷，但明顯是在硬撐，加上受了重傷，她的體力已到達極限。

　　他毫不考慮追了上去。

　　「休想！」海爾莉擋到他面前出劍。喔貝躲過一劍後持獵刀擋下另一劍，大動作揮刀逼退她。紫陽花即時鑽到喔貝下盤，朝他小腿迅速劃過一刀，喔貝吃痛，轉身朝蛇身踢去，正中傷口，令她痛得蜷縮撤退。海爾莉趁機出劍，劍尖刺向喔貝的側胸。

　　大量石塊從側面飛來，本該得手的刺擊恰好被石塊打偏，一粒碎石砸中了海爾莉的眼角。哈瓦辣吼叫衝來，所有人都被他的突襲逼退。

　　海爾莉怒不可遏，回頭想對哈瓦辣反擊，哈瓦辣也同時轉移目標，往她揮舞巨拳。海爾莉衝刺後身體貼地滑行，鑽過哈瓦辣胯下，他轉身後想追擊，卻找不到目標。

　　「既然砍你沒用──」登上樹幹的海爾莉從高處往外蹬，輕盈地跳到高空，就在哈瓦辣轉過頭來的同時，一記側踢正中他的下巴。被踢歪頭的他「呃」了一聲，兩眼發直，接著上半身低垂，站著暈了過去，一動也不動。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nIidAS9LY

　　海爾莉著地後才見到昏去的大塊頭。成功了？連她都有些懷疑。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EEtr250he

　　她把握機會，抽劍要給哈瓦辣致命一擊。這或許有些對不起穆卡，但自己已經不求原諒了。

　　碰地一聲，海爾莉腹部突然被猛擊，讓她騰空飛去，後腦撞到樹上，這一下奪去她的意識。本該暈倒的哈瓦辣竟揮出了直拳。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Fdmb6SBEL

　　沒想到還有如此不講理的防衛機制。海爾莉懷著惱怒與不解昏了過去。

　　「該死。」後來居上的穆卡被這景象嚇壞了，事態正往最嚴重的方向發展。細劍短劍散落一片，妹妹不省人事，好友則是站著一動也不動。他無法確定兩人是死是活。

　　在短暫的思考後，仍決定先拯救至親。這時黑暗中現出刀鋒。

　　「不撙動。」喔貝將獵刀直直對準穆卡，擋在他與海爾莉之間。

　　「天殺的，」穆卡不耐地說，他數不清這是今天第幾次被叫「站住」了。「這可不是討價還價的時候。」

　　「得了吧，」喔貝齜牙咧嘴。「那條爛蛇被我解結了，沒人能阻子我，你也一樣，懦夫。」

　　「你是想對我們報仇吧。不需要白費力氣──」

　　「那不綜要了……委託蘇在哪？」

　　「你不是不想要錢嗎？」

　　「計畫變了，這筆錢糾歸我和我女兒了。盧果你們都不在乎我，我也不西要在乎你們。」

　　「你想要就儘管拿去，我不在乎。」

　　「你們沒有一個人能信。」喔貝越說越是激動。「東西在哪？膽敢騙我的話──」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rISxSH0K3

　　「在她身上。」又說信不過，又問人問題，這傢伙氣昏頭了。但穆卡不想再刺激他。「別對她動手。拿了東西就走，其他什麼都別碰。」

　　「你可沒資格要丘我。」

　　喔貝確認穆卡在原地不動後，轉向昏倒的海爾莉，他粗魯地反握獵刀從中間割開她的衣物，往內襯尋找委託書。在他舉刀時穆卡驚懾抽動，深怕喔貝會對海爾莉不利，但輕舉妄動只會造成更多傷害。

　　悔恨湧上穆卡的心頭。他被海爾莉說中了，他連家人都保護不了。

　　經過漫長的煎熬後，穆卡總算等到喔貝取走了委託書，隨即扔下海爾莉。已是這等事態下能得到的最好結局了。

　　「夠了吧，離她遠一點。」穆卡壓著怒意說。

　　喔貝瞪了他一眼，隨即作勢要離去，並不把穆卡放在眼裡。

　　一剎那間，閃著反光的黑影立於喔貝身後。他迅速反應，轉過身反握獵刀側砍，斬落了紫陽花刺來的短劍。

　　喔貝感受到腳邊的冰涼觸感時已經來不及了，他的腿部立即被緊緊捆住。捆著他的是紫陽花的細長蛇身。他還沒能掙脫，紫陽花就從他的腿部一路繞上軀幹，用全身纏繞住他的手腳，直到繞到肩頭，蛇身同時縮緊，壓得喔貝疼痛叫喊。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qzFVO7c5f

　　紫陽花雖成功捕獲獵物，卻同樣露出痛苦神情。她好幾處表皮鱗片被砍出傷而滲血，左手手指被切斷脫落，而右手則是整隻前臂被砍落，斷面的白骨顯露無遺。

　　紫陽花張大了嘴，致命尖牙乍現，往喔貝的頸部襲去。但他靠著上臂將彎刀往上輕拋，握住了刀身後，往紫陽花的嘴部奮力一頂，正好抵住了她的上顎，毒牙就停在了頸前如薄紙般的距離。毒液從尖牙流出，滴到了喔貝的肩上，喔貝握著刀鋒的手指也流下血色細流。

　　即使毒牙傷不到喔貝，紫陽花仍能以蛇身將他絞至窒息而死。但喔貝奮力反抗，他另一隻空著的手伸出，正巧抓住了紫陽花腹部的刀傷，將手指挖進傷口中緊緊扣住，令紫陽花痛得呻吟，也無法再使力收緊蛇身，卻也沒有鬆綁他。

　　雙方僵持不下，誰也無法放過誰，他們的憤恨和掙扎表露無遺，令穆卡不禁卻步。他聯想到了城市中豎立的那些雕像，如此壯烈的景象值得由雕刻家保存下來。

　　而他看著受困的兩人，心中開始翻騰。

　　犬和蛇的拉鋸戰沒有在短時間內結束的跡象，他們直到狼有了動作後，才看見他還待著。穆卡拾起海爾莉的短劍和細劍，懷著同樣的憤怒朝兩人走去。

　　「你想幹嘛？」喔貝感受到了敵意而問。

　　「把握機會。」穆卡回應時考慮著，要怎麼運用這兩把劍。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eJE79aKF

　　「你不會想仄麼做的。」

　　「本來不會吧，但你們可把海爾莉給害慘了，我得為她討個公道。」

　　「你做不到的。」

　　「很快就會知道結果了。」

　　喔貝和紫陽花直盯著穆卡，仍然凶狠的眼神中似乎透露了一點窘困。他們兩個困住對方的同時也被困住，也不能在這時放開逃跑，否則立刻就會被對方殺死。但若糾纏下去，這成為敵人的第三方也會將他們同時殺了。猶如寓言故事的困境在此重現。

　　穆卡小心翼翼地接近，觀察著喔貝與紫陽花的任何動作和他們的致命弱點。喔貝說對了，他也許沒膽殺人，但這次為了保護家人，為了這五年來的辛勞，他必須跨越那道界線。

　　沒事的。他對自己忖度。如果琥珀、哈瓦辣、海爾莉都做得到，那我也行。他早就做過了許多心理建設，也不止一次遇過殺人的場合或起過殺人的想法。可能就是今天。

　　「看看你們爭得頭破血流的模樣，」穆卡逼近，同時說服自己破戒殺人。「我不會讓你們繼續殘害別人。」

　　穆卡距離兩人僅僅數步之遙，然而面對死亡威脅，他們卻仍然沒有動作，似乎在等著下一個契機到來，或賭對方先投降退縮，到死也不願放過對方。

　　老天，你們就不能放過我嗎，我真的要把們殺了啊。穆卡暗自祈禱，卻沒有任何轉機。

　　他做了次深呼吸，決定要將兩把劍同時插入雙方的脖子。他希望這一切都不曾發生過。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5Wvf5Gi54

　　有人朝這衝來，穆卡沒能躲開，他急著自保而將劍揮向那人，卻先被撲倒，他與戴著頭巾的男子跌落在地翻滾。細劍從穆卡手中滑出，劃中紫陽花的眼睛，突如其來的感官喪失和劇痛使她鬆懈了。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eFAUiSj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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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稍微閃神，喔貝就從她的綑綁中掙脫。直到微弱月光下出現影子時，她才從僅剩的一隻眼睛看見，喔貝沒有從下方脫離，而是選擇往上高跳，高出紫陽花的蛇身。

　　喔貝拋起獵刀，正手握住刀柄，即使掌中滿溢鮮血也緊握不放。在空中的他將腳稍稍縮起，握刀的右手臂朝外彎，在下墜時伸長了腳，使用全身的腰力和臂力迴旋，出刀。

　　刀刃急如電掣，剎那間紫陽花的頭身就分了家。喔貝與蛇首同時落地，紫陽花詫異的神情被完美地保存下來。這刀與其說是技術，不如說是靠著驚人氣勢將頭硬是砍下的。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VwSfdzd6o

　　「啊啊啊！去死！去死！」頭巾男壓在穆卡身上，邊大吼邊對他施以飽拳。穆卡不知挨了幾拳後，反射性地往對方側邊刺了一刀。腰間被插中的男子哀號不止倒向一邊，叫得比他揍的人還大聲。穆卡想起身反擊，卻被揍得頭昏眼花站不起身。

　　「你怎麼還在仄！？」喔貝對莫耐訝異地問，但他沒有空閒細究。「快跑！不想死就快跑！」

　　喔貝將插進莫耐側腰的短劍拔出，扶起這怕痛的同族人，領著跑進黑夜的樹林中。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sQSYeHw4D

　　喔貝剛才被劃中的小腿在作痛的同時開始發麻。那蛇的小刀上當然也會淬毒。他得試著把蛇毒吸出來，但毒液早已滲入。絕望的他做出最壞的打算。

　　穆卡確定兩人離去後，急切奔向海爾莉。倒坐在樹下的她頭低垂著，全身傷痕累累，雙眼痛苦緊閉著，像是在做惡夢。她還有呼吸，穆卡鬆了一口氣。

　　「海爾莉，海爾莉！」穆卡搖著海爾莉的肩膀，見她怎樣都沒有反應，他慌張地朝她的臉扇了一巴掌，然後被一個直拳回敬，鼻腔被直擊而昏眩倒地。

　　「下次敢再這樣就宰了你。」海爾莉撫著刺痛臉頰憤恨說。

　　「妳有精神就好了……」穆卡捏著鼻子回應，喉嚨流進鼻血差點被嗆住。

　　「……發生什麼事了？」海爾莉看著紫陽花癱軟的屍身時問。

　　「那個山地人……帶著某個人一起把委託書搶走了。」

　　海爾莉倒抽一口氣，她將手往懷裡伸時，碰到了被割開的衣服，裡頭的委託書也不見蹤影。

　　「你怎麼沒有阻止他！？」海爾莉怒氣沖沖上前抓住穆卡衣領質問，顧不得自己上身暴露。

　　「他用刀抵著妳，我不能反抗……」

　　「沒用的傢伙！」海爾莉撿起劍要追上去，穆卡伸手作勢要阻止她，就被她反身持劍指著。「別想阻止我。」

　　「我……同意妳。」穆卡娓娓道來。「妳是對的，我沒資格阻止妳，也沒有辦法拯救爸媽。我好不容易累積的錢財在一夕之間全毀。我幾乎放棄了。只能……只能靠妳了。」

　　「你……」海爾莉見穆卡態度丕變，不知如何反應。

　　「至少讓我跟著妳一起去仲裁庭，好嗎？我們齊心合作，至少能有些機會。」

　　她沉默不語，臉色逐漸凝重。

　　「給我滾。」海爾莉低聲說出後快跑離去，被拒絕的穆卡卻動不了，怎樣都無法說服自己追上去，眼睜睜看著妹妹的身影融入夜中。

　　「往那裡去了嗎？」

　　「對，但我不能……」

　　穆卡回話後才注意到莉絲在身旁。莉絲將兩根箭矢同時搭上弓，朝海爾莉離去的方向瞄準。他還沒能阻止，雙重箭矢就擦過了他的耳邊飛往他身後，聽見飛箭劃破空氣的尖銳聲響。他啞然失語，回頭察看卻只見到一片黑，無法想像那兩支箭射中了哪裡。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kfiuTyBQy

　　「妳──！」穆卡勃然大怒，想與莉絲拼命。

　　「冷靜點，白癡。」莉絲放下弓無所謂地說著。「我的目標不是你，也不是你的家人。」

　　「在我看來可不像這樣。」

　　「轉身過去，別逼我動手。」

　　莉絲的威脅讓一頭熱的穆卡稍微冷靜下來，他的危機意識讓他想起自己是不可能打贏莉絲的。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w6ZflG5q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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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殺一個人不用兩支箭，我的目標是那兩個山地人。如果我想殺她，那你也早就死了。你最好趕快去搶你該搶的東西。」

　　「那怎麼不殺我？妳不怕我把委託書搶走嗎？」

　　「你以為我們是唯一會來搶委託書的人？」

　　「所以我是墊背。我怎麼老是落在妳手上？」

　　「因為你既愚蠢又膽小。」

　　穆卡鬆了口氣，卻難堪得無法再回話。他對莉絲的話半信半疑，跑向她射箭的方向一探究竟。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qHqma8H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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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卡勉強靠著月光辨認。已無人騎乘的馬匹在一旁噴氣跺腳，焦躁不安。他感謝上天保佑，後腦插著箭矢的兩個屍體不是海爾莉，但也不是任何山地人或他認得的人，海爾莉也不見蹤影。

　　「這不是他們。」穆卡說。

　　莉絲跟著上前一探，疑惑地思考後痛恨地說：「靠，他們當然不騎馬，我竟然忘了。該死！」

　　「不過人才剛離開，沒有馬不能跑多遠的。」

　　「他們確實是要用『跑』的。」

　　「妳開玩笑吧，怎麼可能一路跑過去──」穆卡也恍然大悟。他們只考慮到自己的極限，以為常人不能一晚跑過山頭抵達仲裁庭，卻忘記對方是山地的住民。他們在山林中訓練出驚人的耐力和速度，一晚之內跑過三座山都不成問題。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EqXGqU6b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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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貝是離去了，但海爾莉呢？難道跟著追了過去？他不覺得海爾莉有同樣的腳力，她也騎上了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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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穆卡思尋海爾莉的去向時，遠方的樹林中發出吆喝聲。點點火光從平地的方向出現，且快速逼近。這絕不是路過的旅人，而是針對他們而來的攻擊者。

　　穆卡記起柏木說他們會葬身此地。但柏木的手下包括他本人都已戰死或逃離，不可能還有其他人手。可能是風聲傳入了別的幫派耳中，讓他們也想分杯羹。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4MdZYPb9o

　　「你想呆站在那裡，我可不奉陪。」莉絲說。穆卡還沒決定是否該逃，莉絲早已跳上馬，拉起韁繩就要離去。

　　「也讓我上去！」穆卡急切地喊。

　　「為什麼？」

　　「呃，因為我不會騎馬？拜託？」

　　「嗯──讓你上來沒有任何好處。再見。」莉絲無情回應後拉緊韁繩，馬匹輕嘶一聲，她熟練地騎馬繞出樹林，沿小路跑上斜坡。

　　「我可以幫妳把委託書拿回來！擋下敵人！給妳想要的情報！做什麼都行！」穆卡的提案和請求沒有得到回應，莉絲的身影隨著馬蹄聲遠去，留下他一個人在這充滿血腥味的森林中。

　　穆卡不甘心地握住拳頭，低語咒罵。今晚有太多的後悔，都是自己有能力、有機會挽回的，他卻沒有把握住。但再怎樣自責都沒用，敵人正在接近，他必須先躲藏以求自保──

　　自保！就是為了自保，才會落得失去財寶和家人，只剩下自己杵在這裡，誰都救不了的慘況。他懊悔踱步，猶豫是否該鼓起勇氣迎擊追兵保護海爾莉。

　　在他仍然猶疑時，一個巨大的身影擋在面前。全身染成暗紅的哈瓦辣毛皮雜亂，或大或小的刀傷仍然湧出鮮血，反射光線的雙眼往下瞪著穆卡，把他嚇得驚叫倒退好幾步。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vAaxeQr6p

　　「哈瓦辣！你……你還活著？」

　　「我當然還他媽的活著！我哪裡看起來像是要死了？」哈瓦辣吼著，把血甩到穆卡身上。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RfJ2p04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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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失控了。」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ycEoEyyB

　　「這又不是什麼新鮮事。」

　　穆卡看了眼更加接近的火光後，問：「聽著，沒時間閒話了，你還能打嗎？」

　　「還有人要打是嗎？我可以把更多人揍成肉餅。但沒想到今晚會這麼刺激……如果有戴鐵護腕來就好。」哈瓦辣鼓起胸腔，喘一大口氣，彷彿剛才的殺戮只是場累人的長跑。

　　「試著對那群人大鬧一場，殺一兩個人，不過別阻止他們，讓他們逃跑。能辦到嗎？」穆卡指著敵人前來的遠處，問哈瓦辣。

　　「什麼意思？你要我殺人又要放過他們？」

　　「先別管，照做就對了。」

　　「唔……聽不太懂，總之別太認真殺他們就對了吧？」

　　「對，謝了，你在這裡等他們，我先躲著。盡你所能。」

　　「見外什麼，是兄弟說一聲就行了！」

　　穆卡確認哈瓦辣在路中央站好後，躲到了路邊的樹叢旁。他依然得躲藏，但想到了化被動為主動的方法。雖然運氣不好的話還是會一命嗚呼，但直到現在每一次行動都是如此，所以他也習慣了。

　　約莫十數人的強盜如預期般趕到了路上，被路上的某人擋著，馬匹和棚架馬車急忙停成一團。當然他們也注意到了，四周全是散落的武器、燒焦馬車、屍體和血跡，連那擋路的人都是一身血淋淋。

　　「嘿，各位，」哈瓦辣煞有其事地手抱胸，得意地向人群說。他的奇特舉動讓眾人不敢輕舉妄動。「在趕什麼呢？我不知道你們幹嘛來這裡，也完全沒有理由要在這裡阻止你們。」

　　「他們已經搶走委託書了！」前頭的一個長袍男喊。

　　「滾一邊去，智障，別逼我們砍死你。」另一個土色斑紋犬男語出威脅。

　　「我就要站在這，看你們能拿我怎麼辦。」哈瓦辣紋風不動，擺出等著看好戲的期待表情。

　　「找死的白痴！」

　　「別理他了，他是來拖延時間的，我們得去追人！否則連要殺誰都找不到！」

　　「先砍死他也行。」斑紋犬不聽勸，先行帶頭騎馬要闖過去，他抽出長刀，隨時能朝馬下的敵人砍去，輕易就能砍斷肢體。

　　但他還沒靠近，就被哈瓦辣主動攻來，他低身張開雙手，擒抱馬的前腳和身軀，藉著馬前進的慣性使力，竟將馬連人一起抬在背上，摔飛出去，倒楣的男人摔落後被馬壓住，他的驚叫隨即停止。眾人見狀急忙騎馬逃竄。

　　「他發瘋了！」喊出這句話的長袍男立刻被哈瓦辣追上，從馬上拉下來，然後抓住他的長袍，用力將他甩出去，撞下別的騎手。哈瓦辣同時躍去，壓住摔落的兩個人，往他們的臉痛揍一頓。其他人見狀逃得更快了。

　　足夠混亂了。穆卡伺機而動，他特意等到隊伍最後的棚架馬車到來後開始奔跑。他接近馬車行進的路線，讓馬車趕上他後跳了上去，從側面慎重地爬到後頭，在裡頭的人發覺他之前，跳進了馬車中。這次他受好運眷顧了，馬車裡頭只坐著一個嬌小瘦弱的灰鼠族。

　　「嘿！你是誰──」男灰鼠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穆卡一把抓住吻部，讓他叫不出聲，再用另一隻手抓住腰部，輕易將人扔出車外。

　　穆卡見到那灰鼠落地翻滾的模樣，快速行進的馬車拋下了他。

　　他確定馬夫沒有在慌亂中注意到叫聲後，觀察了一下馬車，車內和座位上四處散落著皮甲、棍棒、入鞘刀劍、弓與箭矢，還有一把成人般高的長戟。這裡的兵器將要帶來腥風血雨。

　　他把座位側面的木板拆開，撥開裡頭的蜘蛛網，躲了進去後將木板歸位。他有多次潛入馬車的經驗，對這類小空間熟得很。他在黑暗中緊貼著木板感受馬車的行進。

　　他仍能隱約聽到哈瓦辣的打鬥聲，遺憾沒能跟他好好道別，下次見面的話，或許該請他好好吃一頓。

　　除了顛簸的隆隆聲外，他還聽到外頭傳來談話聲：「那個老鼠不見了！」

　　「啥？他是跌出去了？別管了，我們得趕過去！」

　　對，朝你們要走的方向去。穆卡想著，接下來順利的話，這群人會將他一起帶到仲裁庭去。

　　在遠方，騎馬奔馳的莉絲彈盡援絕，無法獨自對付追來的整支幫派。

　　莉絲在苦惱之餘鬆開韁繩，轉身朝後拉弓射箭，飛箭準確命中了後方追兵的額頭，那人摔下馬匹，腳卻卡在馬鐙上，被驚慌的馬匹拖著走。

　　莉絲的身手沒在和平的日子中退步太多，但箭矢已經用盡了。她必須得擺脫敵人，因此朝向樹林深處騎去。在這之後還得確認方位，在這不熟悉的地方找出前往仲裁庭的路線。她必須及時趕往仲裁庭，警告那裡的公主們。

　　要是某個人能在這時出現的話……

　　「洛！黑龍！我需要一點幫助！」

　　莉絲朝著夜空喊，期盼看到有顆發光白球從某處竄出，但她的期望沒有實現。

　　「我知道你在看，快點回答我！」仍然沒人回應。她忍不住在心中痛罵，當你需要這個高傲自大的萬事通時，他又去哪了？

　　事情總不會如此輕鬆。這再一次印證了她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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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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