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英雄聯盟(IHA)紐約總部.總部長私人辦公室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ilbKr6Kn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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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時分,聯盟總部的走廊燈光如解剖台般充斥著滲人寒意。
愛麗絲每踏出一步,心頭的怒火便燒得更旺,像要吞噬她全身。
高牆如鋼,地板如冰。空氣冷冽如霜,光線黯淡如寒夜。
這裡是國家的核心,是英雄們的起點,此刻卻凍得像座無名的墳墓。
「總部長室」的門在她面前沈重地打開。
安格列站在落地窗前,西裝如鐵,背影像是守著這腐敗國度的最後一堵城牆。
「回來了啊,孩子。」
他的聲音低沉,像父親般的親切裡帶著某種難以言說的疲憊。
「為什麼……」愛麗絲走了進去,聲音卻不再強硬,徒留失落與撕裂的痛楚。「——為何你什麼都沒告訴我?」
安格列緩步走向桌邊,像在面對一場早已排練無數次的談判。
「因為——」他抽出那份封印多年的檔案,輕輕放在桌上,卻厚重如時代枷鎖。「這是當年伊拉克行動的真相。全世界都被矇在鼓裡,當然也包括妳。」
愛麗絲雙拳緊握,咬牙切齒。她早已把持不住身為首席女英雄的凜冽氣質,現在的她比較像個為國家奉獻自我、燃燒靈魂、卻終究遭到放逐的悲劇騎士。
「【自由之盾】是國家的象徵——尼克他……是我的弟弟最崇拜的英雄!你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他墮落成那樣……」
「——他沒有墮落。」安格列語氣忽然變得低沉,眼神銳利如刀。「他只是看清了現實。這個國家不需要理想主義者來舉著盾牌衝鋒,它需要的是一把刀——能夠割喉的刀。」
「……你說什麼?」
愛麗絲為安格列這番不能再直白而真實的話語瞪大雙眼。
「清醒點,我們不是生活在英雄漫畫裡。」安格列的聲音像寒鐵般冰冷,昂然宣告著這個混沌現實的真理。「你以為正義真能拯救世界?正義會阻止下一場恐怖襲擊?會讓那些反美勢力放下屠刀?不會,永遠不會。美國需要的,是能在混亂中維持秩序的手段——即使那手段是多麼地骯髒、卑劣或殘酷。美國從不需要英雄,美國需要可控且具備絕對優勢的武器。」
愛麗絲死死盯著那份檔案,胸口一陣一陣抽痛。
「你怎麼可以……讓他變成那副模樣?」
「他沒有變。」安格列低語。「他只是看清了我們不敢直視的真相。」
「看清?」愛麗絲雙眼猛睜,像是聽見什麼污穢的字眼。
「——看清什麼是真正的美國。」安格列嗤笑,舉起立於文件旁的酒杯,簡直是在為合眾國的墮落敬上一杯誠摯的祝福。「這個國家從來不是什麼自由之地,它可是我們從印地安人和墨西哥人中搶來的。黑奴、南北戰爭再到世界警察,我們一直都是在宣揚美德的同時,滿手沾滿骯髒的血。」
他深吸口氣飲下芳醇美酒後,眼神彷彿穿越落地窗外的燈火,望見了歷史深處。
「妳的劍——美國的劍,不就是這麼來的嗎?」他語氣低沉,像在述說一場世代相傳的悲劇。「從越戰、海灣戰爭,到今天的慘劇,妳知道多少『自由』和『正義』是用鮮血與謊言砌成的?我們口中的守護神,從來都是劊子手披上了白袍。而正義?那只是演給愚民看的戲碼,讓他們在被壓榨時還能心甘情願喊著『God Bless America』。」
愛麗絲眼神震顫,仿佛看見兒時課本裡那些閃閃發光的戰爭史頁,轉眼就染上泥濘與腥紅。
「妳不想承認,但我們從來不是單純的守護者,愛麗絲。」安格列步履穩重,緩緩靠近。「我們是行刑人,是夜色裡拿著刀的影子。尼克不是被遺忘,而是被選擇性遺忘。這是所有英雄的命運,當他們不再被需要的時候。我們守護的絕不是世界——而是所有能夠毀滅它的理由。」
「……你就這樣向黑暗低頭了嗎?」
面對義女的質問,安格列嗤笑一聲,側身放下了酒杯。
「低頭?不,孩子,這叫活下去。我曾經也是那個相信『英雄』能改變世界的人,但現實一槍打穿了我的信仰。我父親的死和自身所處的現實,讓我學會用屍體為人民鋪路、用謊言替國家築牆。」
他放緩語氣,嗓音如父親般溫柔卻殘忍。
「妳們倆姊弟,是上帝賜與這個國家的奇蹟——但妳們太純粹了,也太乾淨了。無懈可擊的強大,卻仍保留著孩童般的天真。」
安格列停頓一瞬,眼神飄向遠方那片隱約燃燒的國旗,像是在哀悼曾經純粹的美國精神,也像是在為自己最後的背叛奏一首安魂曲。
「而這個世界,不會原諒這種天真。」
愛麗絲的眼淚開始溢出,在眼眶不停打轉,卻試圖死死忍住。
「我們只是相信這個國家值得被保護……」
「——可這個國家從來不相信我們。」安格列打斷她,滄桑眼神裡滿是冷酷與憐憫。「它需要工具,需要刀刃,需要在混亂與戰爭裡替它『維持秩序』的怪物。當一個英雄真心相信自己的所做所為皆是正義時,她會甘願為國家殺人——哪怕那份正義是虛假的。」
他低下頭,像個失敗的父親般輕聲呢喃,又像是在墓地向早已死亡的理想道別。
「尼克曾經是完美的英雄,是世人擁抱的光輝神話。可在英雄背後,國家需要什麼?需要能在夜裡消失、在血泊裡動手的人。」
他的言語溫柔到像是在輕拍愛麗絲肩膀,安撫身心受創的孩子。
「妳還沒看清,妳還沒習慣。但我,已經代替政府殺過太多尼克這樣的『正義象徵』了。」
「我……」愛麗絲渾身顫抖,內心像被刀尖一層層剝開。「……那你為何還要教我正義?」
安格列嘴角勾起一絲苦笑,那是發自內心的誠懇自嘲。
「因為人總得給自己編個能活下去的理由。正義……是我留給妳的最後一點——私心的善意。正義是最容易被玷汙的詞彙,卻也是最容易成為信仰的謊言。」
他轉身背對愛麗絲,眼中倒映著夜色下的曼哈頓。
「這國家從來沒打算讓英雄善終。從世界大戰到今天,妳知道暗地裡多少『愛國者』、多少『守護者』最後被送進焚化爐,或是成為黑獄裡的無名屍體?」
愛麗絲呼吸急促,肺部如同被水壓封印在海淵之底。她那身為首席英雄的戰袍【正義之影】不斷閃爍,透出黯淡的紅光。
安格列低語,氣息卻像子彈直擊靈魂——
「我們是懸在世界上空的屠刀,讓世界繼續照著我們美利堅的規則運轉。而【黃金惡魔】則是獨立於世界外的存在,伊景能若不是個擁有逆天力量的傻子,就只能是已經洞悉過深邃黑暗的超凡靈魂,他的存在本身就印證著美國已然過時的事實。但美國已經回不去了,這個國家所能做的,只有緊緊抱著曾經佔有優勢的規則和力量,試圖在這個超能新時代活下去。
孩子,在這個世界裡——只有勝者能夠定論何謂『正義』。而我的職責與存在意義,即是為了確保美利堅合眾國永遠都會是『正義的國度』。」
他瞇起眼,語氣帶著近乎冷酷的慈悲。
「而妳,愛麗絲——正是美利堅合眾國政府手中最鋒利的那一把【星條(Stars and Stripes)】。」
「尼克相信著我……他死在我懷裡!並把改變這個國家的希望交給了我,我不能讓他的犧牲白費!」愛麗絲雙目赤紅。
「那是他的選擇。他把信仰寄託給妳——但我不會。」
安格列那可謂敷衍到不行的笑容,竟有些令人內心發寒。
「妳為國家殺人,不是為了正義,而是因為——」他抬起手指向愛麗絲的心口,手指停在半空,像要刺穿她的胸膛,射穿她那顆還在為了正義而躍動的心臟。「妳深知,如果沒有這個國家,妳什麼都不是。沒有【劍神】,沒有愛麗絲.羅森,只有一個無法安身立命的、只懂得揮劍的怪物。一個稱職的兵器——從不會向使用者過問它自身的職責。」
辦公室內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城市的燈光和窗外無盡的夜色。
安格列停頓片刻,聲音裡滿是老兵式的無奈與疼惜。
真正的痛苦,不是被背叛,而是親手教會別人如何背叛自己的純真。
「妳還年輕,還能為夢想流淚,還能為這國家義憤填膺……」他轉回身,語氣溫和到讓人心寒。「我羨慕著妳,也害怕著妳。害怕著妳和愛德華會在我眼中漸漸變成曾經的我。」
安格列怕的是失望。
這名父親怕的是,看著自己曾經相信過的理想,被時代一刀一刀地割碎。害怕孩子們還懷抱著夢想,因為他知道——
這個世界,絕不會容許夢想活下來。
但,【美國之劍】仍在吶喊,仍在拒絕已然定案的現實。愛麗絲咬牙切齒,終於壓抑不住怒吼:
「——我不是你!」
「……但終有一天,妳會是我。」
安格列無比篤定。他語氣平靜得可怕,彷彿洞悉了愛麗絲那終將隨著現實墮落的未來,彷彿看清了這名女孩身上所有與國家綁定的宿命與代價。
愛麗絲一步步後退,滿臉難以置信。安格列見狀沒有逼近,反而露出一絲憐憫的微笑,像老父親最後的嘆息。他看著愛麗絲,就像看著自己年輕時的純淨靈魂。
那是一種極度痛苦的矛盾情感——既想保護,卻又知道無法改變她必然墮落的命運。
「去吧,徹底忘了這一切。」
他最後選擇轉身,並輕聲開口,語氣如紐約市的朦朧夜色般柔和。
「這是我對妳最後的溫柔,愛麗絲。忘記一切——然後做回美利堅最鋒利的那把【劍】吧。
那樣無論對妳或我、甚至整個世界來說,都是件好事。」
見雙方再也無法理解彼此,愛麗絲轉身離去,步伐沉重,背影逐漸消失在冷硬的鋼鐵走廊中。
落地窗外,星條旗隨風搖曳。
染血的裂痕在曼哈頓島的夜色下,猶如一道永不癒合的傷口。
那是已然徹底破碎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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