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圓桌旁,玉淵和清漣坐在一邊,男子正徐徐泡著茶,身旁的女子單手托腮,無聊的看著滾水如瀑布般往下傾落。
另一側坐著繁霜和西門悅。繁霜雙手交疊於膝上,坐姿端正,頭微微低垂。西門悅一隻手放在桌上,時不時緊握成拳,時不時又放開,另一隻手則彎曲成直角放於大腿上。
房間內靜靜的,說好要來「談一談」可卻沒有人開口,除了泡茶的玉淵外,其他人都無所事事。
玉淵不急,更打算先看看師兄站得什麼立場,再做打算。
西門悅早將這事拋至九霄雲外,唯一佔據她思緒的唯有對清漣的怒火。而同行的繁霜不知該如何開口表達。
清漣有些睏,最近明明睡很多,可每次醒來後還是感到非常疲倦,但不論睡多久都是這樣。師父說有一部分是因為傷還未痊癒,所以身體感到疲倦,然而太過無聊的生活讓精神感到困頓。
清漣疲倦的深吸一口氣,吐出來,頭稍微搖晃的看著玉淵將茶水非別倒入四個杯子、上下眼皮不斷打架,她努力保持清醒,卻又不斷墜入深淵。
看了快睡著的清漣一眼,玉淵將杯子推至所有人面前,問:「有事?」幾乎是明知故問。
繁霜輕嘆,尊者還是這樣啊。「尊者,是黃掌門讓我們來尋你的。有位散修看見你二人過於親密⋯⋯看見你二人和魔君待在一起。」中間繁霜突然改口,不知道是顧忌這邊容易被偷聽,或者只是單純無法說完那句話。
「魔君?魔君怎麼了?」玉淵挑眉問。
魔君怎麼了?敢如此肆無忌憚的說出這句話的也就是玉淵了吧?自古仙魔勢不兩立,但凡和魔族扯上關係的修仙者無一例外,都是身敗名裂、萬夫所指。可如今玉淵的不僅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甚至還反問了這句話。
繁霜眼睛睜大,不敢置信的看著玉淵,唇色蒼白且顫抖,說不出話。
西門悅激動的站起來,大聲問:「三師叔,清漣究竟做了什麼?你要這樣包庇她?甚至為了她和魔君相交!」心有成見,她第一瞬間就把一切過錯推到清漣身上。
雖然滄冥和玉淵的確可以說是因為清漣而熟識起來,不過也算不上包庇。玉淵聽了這話直皺眉頭,心情不悅,周圍的溫度一下子掉了許多。
清漣被西門悅這聲大叫吵醒,茫然的抬起頭,緩緩眨了眨雙眼。
她遲鈍的覺得周圍好像有哪裡不對勁,卻又無法具體的表達出來,只好明智的抱持沈默,看師父要怎麼應對。反正師父不會害她,清漣很依賴玉淵,當然她不知道把氣氛搞得這麼可怕的就是她師父。
玉淵沒說話,過了很久,久到清漣認為已經一炷香時間後,他抿了抿嘴,開口:「我不管仙界有什麼意見,我的事不是他們能夠插手的。」他移開視線,望向窗外,清漣知道那個方向望下看是一條熙熙攘攘的街道。「我的所有事情,只有我自己說了算。」玉淵就用這句又霸氣又狂妄、又自信又驕傲的發言結束了這場幾乎沒說什麼話的對談。
他站起身來,淡淡的掃了對面二人一眼,再次拉起清漣的手,將人帶走。
西門悅站著,卻早已沒了那股氣勢,整個人搖搖欲墜,一陣風都能刮走般。
可繁霜也無力管她,她自己也一樣,臉色蒼白大腦空白,唯一的畫面是適才玉淵帶清漣離開時,那交握的十指。她垂下眼睫,細長的睫毛做為簾子蓋住眸中幾欲滴落的淚水,她沒有動,沒有說話,如同一座在原地佇立了千萬年的石雕。
她知道,沒用了,什麼都沒用了,最清心寡慾的尊者,一旦決定了事情,任誰去勸說都沒有用,無論是誰甚至任何方法,他都不會予以理會,你就算以死相脅,他也只會告訴你不要在他面前死,麻煩。
費盡心思,到頭來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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