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勇者，現與魔女浪跡天涯！ - 第七幕早晨

隨著第一縷陽光出現，落入林間的晨風帶上了些許暖意。

值最後一班夜的小夥子們打著呵欠，又將夥伴喊醒，結伴著，輪班到湖邊簡單洗漱去了。

而在營地的另一角，並排停放著的兩架帶棚馬車邊，盤坐在地的年輕人緩緩睜開眼。

『...』

克倫希爾長出了一口氣，抓起橫放在膝間的長劍，緩緩起身，將它掛回腰間，又拍了拍鬥篷上沾染的塵土。

「伊凡哥！」

年輕人剛一起身，那幾位年齡稍小的衛隊士兵們便圍了上來。像是想要搭話，卻又有些畏於開口。

「那個...」

「怎麽。」

克倫希爾望著幾位小夥子，想了一會，又擡起手，略作打呵欠的模樣。

雖然他不太需要長時間的睡眠...但為了合群，還是姑且做做樣子。畢竟，他可是一動不動地在原地坐了一晚上。

而且幾乎每晚都這樣幹坐著。

年輕人咧了咧嘴。

『啊...確實有些不太方便。』

外人在場，他總不能像以往一樣，就在馬車中休息——

身後傳來了布匹摩擦聲。

睡眼惺忪的魔神小姐，正微微撩開車簾，借著微小的縫隙，幽怨地望著克倫希爾的背影。

而小夥子們顯然沒發現這其中的彎彎繞繞，甚至也沒註意到馬車上偷瞄的魔神小姐。

他們只是巴望著眼前正打著呵欠的年輕劍士，支支吾吾了好一會，才又開口問道。

「伊凡哥，這麽多天了，晚上你是在汲取魔力嗎？」

此言一出，不只是圍上來的這幾位年紀稍小的衛兵，就連營地中正忙於其他事情的小夥子們，也動作一滯。

幾乎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像是將要聽到什麽驚天秘密一般。

什麽龍，什麽精靈，那都是太過遙遠的東西。

隊伍中的這三名前輩，才是距離神秘世界最近的家夥——

可愛活潑的多莉絲小姐，情緒穩定的伊凡哥，還有那位神秘的大法師...

「問我？」

克倫希爾扶額。

「嗯...奧康納...男爵先生，沒跟你們講過？」

「講過，但是沒跟我們演示過...也就那天晚上，我們才知道，他和教官們有那麽強...還有那幾個傭兵和冒險者...蠻猛的。」

咋咋呼呼地，也不知誰將消息傳了出去，跑去洗漱的小夥子們又火急火燎地瘋跑了回來。

一回到營地，他們便開始假裝幹起了其他事，當然，註意力全放在了克倫希爾的身上，看起來連耳朵都洗過了。

與多莉絲小姐搭話，顯得有些動機不純。

而和那天神一樣的法師小姐說話，可是給十個膽子也不敢——何況人家看起來也懶得搭理他們。

那麽就剩下了伊凡哥。

「嗨，原本還怕伊凡哥你有些...不近人情，有時候看起來像男爵大人一樣，有一種奇怪的距離感。」

一名紅發的年輕衛兵率先開口。

「不過這兩天看下來...還是蠻好說話的，而且伊凡哥你不是經常在訓練自己嘛...很刻苦的樣子。」

紅發衛兵作央求狀。

「拜托，一劍劈出什麽火啊電啊，很帥啊！」

「夠了，亞羅。」

還未等眼巴巴的紅發衛兵繼續發問，稍遠處，營地中央，一名年齡稍大些的金發衛兵轉過頭，看向亞羅，算是溫言呵斥了一下。

「不要為別人添麻煩，我們做好自己的事。」

金發少年約莫20歲出頭，還帶著些許稚氣，但較之其他人已算得上成熟了許多。

『咦...我記得他是。』

克倫希爾摩擦起下巴，打量起這名年輕小夥來。

『昨晚指揮各個小組作戰的人，也是他吧。而且我記得...』

年輕人忽地回想起了在奧康納領的時日裏，他也曾聽男爵提過一嘴，有一名小家夥帶頭抗命，帶著衛兵們一窩蜂地沖上前線去了。

雖然險些打亂了男爵的安排，但好在最後結果可以接受。

許是贊賞這樣的精神與勇氣，奧康納男爵給他關了一周的禁閉，以懲抗命之責...

金發少年發現克倫希爾正上下打量著自己，先是一楞，又不自覺地緊繃了起來，原本面對其余小夥的余裕也蕩然無存。

他不由自主地側過身，想把自己左肩上的袖標遮擋一下，可又發覺自己腰間的製式騎兵劍有些眨眼，最後幹脆轉過身，假裝在忙別的事。

袖標上是一片油彩繪製的松針。

禁閉結束後，男爵將自己的佩劍贈與了他——

「喲。」

紅發衛兵顯然有些不服氣，又咋咋呼呼地跑向了金發少年，勾肩搭背，半開玩笑般說道。

「塞勒斯隊長——你不也超想知道的麽，怎麽這個時候又裝起了沈穩~隊長大人？」

亞羅將最後的稱謂帶上了誇張的詠嘆調。當然，是他想象中的詠嘆調。

「走開。」

塞勒斯皺著眉，微微搖頭，嘴部的肌肉卻緊繃。

面對兒時的玩伴，塞勒斯總感覺有些難以憋住笑，但他總不能這個時候笑出來。

大家都看著呢。

「嗨，知道了知道了。」

見塞勒斯快要繃不住了，亞羅嘆了口氣——

隨後他一把拔出佩劍，而人群中又竄出了另一位好事的小夥，單膝跪地。

「那麽，塞勒斯——」

亞羅故意將聲音拉得很長。

「我贈以你我的劍，這並不是冊封，而是一種期許。」

亞羅將劍橫拍在身前少年的肩頭。

而克倫希爾則默默地看著對方的表演，這一幕他當然熟悉，因為男爵贈劍之日，他也在場。

『...我曾使得你們失去了榮耀，但令人慶幸的是，你們已親自將它尋回。』

男爵重傷之後，眉眼中總是帶著些許疲憊，但他仍將腰桿挺得筆直。

『請你將這樣的精神延續...像是一位真正的騎士，公正而嚴明，正直而英勇，仁慈而寬厚...』

「我...」

單膝跪地的少年，適時表現出了猶豫，低下了頭，又很快擡起。

眼神異常堅定。

一旁觀望著眾人表演的塞勒斯扶著額頭，頗為頭疼。

『你願意接過我的劍嗎？』

在那日，男爵輕聲地向他發問。

『秉承此刃，與公義一同向前。』

而金發少年的瞳孔緩緩放大。

於是，他輕聲復誦著男爵的話語。

『我願立此為誓，並以余生將之捍衛。』

在那天，少年許下了自己的第一個誓言。

表演至此，小夥子們早已按耐不住，一股腦擁了上去，把可憐的塞勒斯七手八腳地抓住，又歡呼著拋起——落地——又拋起——

雖是在調侃，但此時此刻，眾衛兵望向塞勒斯的目光中，卻是實實在在地帶上了羨慕與憧憬。

雖然很戲劇，臺詞也很令人羞恥，但是...

在塞勒斯接劍的那一刻，小家夥們就仿佛停下了呼吸。

畢竟確實有些帥啊。

此時就連塞勒斯也憋不住笑了，落地之後，也和其余人推搡打鬧起來。

小年輕特有的活力與躁動，為靜謐的叢林帶來了一絲絲生氣。

『啊，真好。』

克倫希爾微微感嘆著，隨後回身望去。

盯——

魔神小姐依舊扒在門簾邊，借著縫隙望著他。

『今日輪到我帶隊——馬車就勞煩小姐您了——』

克倫希爾抹了抹冷汗，對了個口型後，便又回過身，看向眾衛兵們。

「好了，『松海之劍』的諸位。」

克倫希爾拍了拍手，而小夥子們也適時噤聲。

「今日輪到我帶隊，還請各位即刻拔營，準備出發。」

聽得克倫希爾的話，這些奧康納領的年輕人們很快不再打鬧，簡單致意後，便準備返回工作當中。

「當然，各位想問我的事，我也會在路上一一解答。」

克倫希爾適時補了一句。

於是原本稍微靜下來的營地內，又爆發出了大呼小叫般的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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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幕 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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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幕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