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送黎隱前往秋塔的車輿一早便停在了毓德堂前,替他備腳凳上車的是顧衡替他安排的侍從安牧。他坐定之後馬車緩緩起步,黎隱捲起竹簾看著窗外閃過的宮景,他對這裡其實沒有多少感情,甚至可以稱得上憎惡,只因為這裡是黎顯與他共處過的地方,便也顯得有幾分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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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昨夜的松風湖心,累積了連續幾個日夜的疲勞終於襲擊黎顯,最後他在黎隱懷裡睡著,臉頰還有未乾的淚。舟筏靠岸後他抱著黎顯上了水榭,述道已經跽坐在小軒裡等著,一旁是他整理好的枕席衾被。
黎隱把人放在枕席上後退開,轉身正好與述道的眼神對上,他臉色看來有些蒼白,心神不定的囁嚅著:「二公子……」
他終究放心不下主子在這等深夜一人游湖,是以放下酒食後又回頭備了黎顯睡慣的枕衾帶來水榭。看到自家太子在湖上隨意擺盪,他不敢打擾,就只能在岸上走來走去,舟筏往哪飄他便往哪走,就這麼隔了一段距離瞧見兩人在湖心亭前相擁的樣子
述道起先還想許是月色朦朧自己看錯了,但其實月光皎潔明亮,而他揉揉眼睛再看也還是那樣,就這麼紅著眼睛一路滿懷心事的走回水榭。
他在小軒裡等著,不時往遠方湖心處看一眼,想著如果他不去找二公子幫忙,事情是不是就不會演變成這般景況,他內心紛亂,直到聽見舟筏靠岸撞在木樁上的篤篤聲他才從思緒中醒來。
他開了個頭,但終究是不敢問也不能問。
而黎隱留下一句:「照顧好你家主子。」便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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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隱回到毓德堂只睡了短短一覺,但夢境很長,全是他與黎顯的過往。醒來後他沐浴換上玄衣纁裳戴上冠冕,這是他在之前不被允許穿上的服色,封侯之後才終於上身。
到宗廟祭拜完畢便是入秋塔之時,當晚子時前華越依約前來,他對身著巫衣的黎隱問道:「侯爺可準備好了?」
他點點頭,跟著華越一路走向塔頂,以往祭祀都在社壇或是秋塔明堂舉行,他又非秋塔中人,不知塔頂另有洞天。上了樓梯後是一道狹長的迴廊,走到底只有一扇已經敞開的門,他跟著華越,走進去是一處露天圓形祭壇,祭台周圍插著火把、暗紅旌旗飄揚,正中央站著一人,穿戴著羽衣獸面。
他不知道除了華越,今晚還會有他人出現在這裡,而在黎隱踏進門內的那一刻,所有的旗面登時凝在半空不動,就連跳動的焰火也詭異的靜止,華越回頭看他說道:
「侯爺勿怪,我們已踏入結界,時空自然與外界稍有不同。你母親下的血咒非我一人之力能解,太祝大人乃衛夫人故舊,要解這血咒非得借她之力不可。」
黎隱應了一聲往祭壇中心走去,站在舒望面前朝她恭敬一揖。「麻煩太祝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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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望將獸面推到髮頂,露出一雙冷漠淺瞳望著他問道:「談不上麻煩,隱山侯也可能今日就葬身此處,若有話交代還請趁現在。」
聽了這話黎隱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還能笑得出來,他扯平嘴角想了一會方道:「若有可能,還請兩位將我的血收起,對太子殿下情熱之症或有大用。」
舒望點點頭拉下獸面覆住臉孔,在那一刻焰火閃動滅了又明,接著她手執玉鉞開始吟唱起古老的歌謠,站在外圍的華越配合她的節奏敲著銅戈加入吟唱的行列。她邊唱邊將黎隱按坐在地,力氣大得嚇人,也沒看到她手中有利刃或器具,黎隱的雙腕卻出現了傷口,鮮血不斷地滴在地上。
舒望腳踝上的鈴鐺叮鈴作響,隨著她的吟唱,地上的鮮血漫成一朵又一朵花,黎隱想也許是自己留太多血導致兩眼昏花,才會在那些花朵圖騰間看到有蛇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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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地上遊走的蛇影,舒望揮動羽扇不斷拍在玉鉞上從口中發出威嚇之聲,華越口中誦念不停,卻是皺眉看著那從黎隱雙腕洩出的黑氣若有似無的徘徊在蛇影周圍。
從黎隱傷口流出的鮮血也像是被那黑氣堵住,流出的速度變得緩慢,取而代之的是那條蛇的身軀彷彿大了一倍。
他意識逐漸昏沉,看到華越手捧奠酒,沿著地上圖騰開展出來的圓撒了一圈,而舒望一邊跳著祓禳的舞一邊放下羽扇,揮動手中的玉鉞配合跳躍的腳步像是在砍殺什麼一般,但那蛇影卻越擴越大,直立而起張牙攻擊舒望。
黎隱虛弱的躺在地上,只覺得心跳越來越快、臟腑窒悶吸不到氣。
耳邊華越與舒望兩人吟咒的聲音變得模糊起來,就在黎顯即將失去意識前,舒望口中發出的尖嘯震動了整個結界,他勉強睜開眼,卻看見巨大的蛇影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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