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pia di(六道骸x自創) - 章之十──無法使用的身體

　　『那朵曼珠沙華除了療傷，還有什麼功能？』我瞪大雙眼看著緩緩退開的他，四目交接的瞬間我們回到了我的精神世界，「這裡是……小紫宸的精神世界，剛剛還進不來……這也是那朵曼珠沙華的功能？」

　　我看著一片潔白的空間因為骸的言語開始浮現跟曼珠沙華有關的文字，立刻咬自己的舌頭強迫自己醒來。

　　睜開雙眼，我看著好整以暇等候在一旁的骸。

　　「小紫宸的身體不適合熬夜，但是有些事不說清楚確實會睡不著，對吧？」骸單手支撐著頭側躺在我身邊，笑容很勾人可是我現在滿腦子都是那朵曼珠沙華。

　　「我……」那朵曼珠沙華，我的靈魂碎片……這種東西要怎麼解釋才能夠合情合理。

　　當初讓骸誤以為曼珠沙華只有療傷功能，這一點我覺得還好。

　　能夠自行修復傷口的東西任誰來想都是好東西，大部分人都會想要的。

　　但是靈魂碎片就不一樣了；一旦他人的靈魂一部份放在自己身上就容易被他影響、也有一部份個人資訊洩露的可能。

　　雖然我只能讀取到情緒跟身體狀況甚至我必須單方面承受擁有靈魂碎片的人所有重大傷痛，可是外人會怎麼想，不了解這個能力的人不會理解這部分的諸多限制。

　　而且，身上有著另一個人的一部份，會不會覺得……有點噁心？

　　我沒辦法阻止自己往不好的方向去思考，只要事情跟骸有關我就沒辦法控制自己。

　　以前不管遇到什麼事情只要收集數據跟分析就能得到解決方法，現在好多事情都會被情緒影響，跟骸有關的事情都是。

　　復仇者監獄、曼珠沙華、Ｍ．Ｍ……

　　如果按照過往流程我即便去復仇者監獄也該是去收集魂魄甚至是跟裡面的人交易，曼珠沙華更是不可能放到別人身上除非是母親大人的命令，還有Ｍ．Ｍ……

　　對我來說穩定靈魂的要素越多越好，可是我卻因為她喜歡骸而不想讓她進入我的生活……

　　想著，我又忍不住流淚。

　　明明就特別訓練過不讓情緒外漏的……

　　「小紫宸。」骸嘆了口氣抱住我，輕吻落在我的臉頰上，「我喜歡妳，喜歡到想讓妳成為我的一部份。」

　　他說……什麼？

　　骸的這句話太讓人震驚了，我停下哭泣看著他。

　　讓我成為他的一部份是物理……還是靈魂？

　　「感覺得到嗎？」他拉著我的手放在他的左胸口，緊緊貼著，「如果那朵曼珠沙華可以讓我感受到妳的情緒，反過來也行，對吧？」

　　他的心跳好清楚，一下、一下的規律震動，好像連我的不安都可以被這樣的旋律平靜。

　　我可以感覺到他很認真，可是那個人類的軀殼還是阻擋太多資訊了。

　　「第一次見面，小紫宸在暈倒前對我說『你怎會……在此？』，還記得嗎？」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黑曜樂園那個廢墟裡面，我只記得被千種還是犬打暈之前好像有說話，不太記得說了什麼，但如果是這一句的話，我當下可能是在疑惑為什麼他身上有母親大人的氣息吧。

　　「看到妳拿刀刺入自己胸口的時候讓我十分吃驚，我還是第一次知道有人靠自傷來占卜的。」

　　自殺式占卜……也不一定要那樣，只是這個方法是我學過的占卜術裡最簡潔明瞭的，所以特別迷惘的時候就會這樣做。

　　「不過最讓人吃驚的還是小紫宸從復仇者面前偷天換日把我們都留下來。」骸說到這件事情的時候特別開心，心跳都加快了好幾拍，「本來以為妳是因為一無所知才不害怕，不過我現在懂了，小紫宸想做的事情就算害怕到全身顫抖都會去做。」

　　說到這裡，他親了我一下。

　　只是簡單的唇碰唇，我的心跳也變得好快。

　　「但是小紫宸肯定不知道，妳去找庫洛姆的那天我有多緊張，妳知道隨意闖入他人的精神世界有多恐怖嗎？要是對方的能力強一點妳可能會精神受損。」

　　我的精神算強悍，經過母親大人無數次的鍛鍊、經過無數次的人生，這個世界比我精神力強大的人可能沒有多少。

　　可是骸為什麼緊張？一般來說精神受損也不會太嚴重，除非被刻意攻擊了；一般人就算戒心再重也無法攻擊到他人的精神體。

　　「我沒事。」雖然不明白他的擔心緣由，我還是很開心；過去從沒有人擔心我使用能力會不會受傷，軀體的親朋好友這樣，母親大人更是。

　　母親大人只對結果有興趣，過程受多少傷痛她都是不管不問的，或許會笑吧，但是沒有替我上過藥也沒有顯露出難過的表情。

　　「沒事？」我看著骸，他好像……又生氣了？

　　我的精神狀態確實沒問題、靈魂也沒有半點損傷，就算有，曼珠沙華也探查不到才對啊。

　　「妳的身體可以支撐妳一直到別人的精神世界嗎？」……等等，身體檢查的報告隨檢即出嗎？

　　「我的身體……」完全跟沒事扯不上邊，要不是有母親大人教導我的能力、要不是我能把靈魂剝離以操縱魁儡的方式操縱身體以避免體會到太多痛覺，這個身體早在第一天甦醒的時候就可以火化報廢。

　　可是骸到底是怎麼知道的？除非身體檢查報告出來不然他不可能知道啊，而且我已經決定好要騙他那是我刻意做出來的假象……等等，我現在就可以騙──

　　「說謊是不好的喔，小紫宸。」……有曼珠沙華在我騙不過他，「我試著操縱妳的身體很多次，每一次都很痛苦。」

　　「用盡全力也無法移動的手腳、大口呼吸也無法吸取到氧氣……每次都是短短幾秒鐘我就不得不回到自己的身體裡，這麼痛……妳怎麼撐到現在？」隨著說話，骸親吻我的臉頰、脖子一路下到鎖骨，呼出的氣息噴在我的胸口上，好熱、也好難受。

　　他的心情變沉重了，只因為我的身體不好？

　　這個身體全數臟器都有但是在太小的時候，身體根本還沒發育起來的時候就經歷太多、太多人體實驗，幾乎不能使用也不意外。

　　我大半的時間都承受這些痛苦，畢竟身體跟靈魂剝離太久就很難再融合，但是精密操作跟執行命令時我還是會剝離的，這些痛會影響行動。

　　痛楚只要習慣就只是數據，再痛的感覺天天忍受終將化為日常。

　　「不痛，習慣就好。」我習慣了，他不習慣自然會痛，「你不要再試了，對你來說不好。」

　　就算只是稍微體驗，這種痛苦對於不習慣的人還是會造成一點精神損傷。

　　不管他為什麼想要操縱我的身體，這種痛覺還是別體會的好。

　　「小紫宸呢？不要再進入別人的精神世界、不要再為了我的事情一昧付出、不要再不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骸抬起頭看著我，胸口的鼓譟越來越快、越來越大聲，「不要讓我這麼擔心，好不好？」

　　「小紫宸，我說過喜歡妳，這種感覺、這種心情，能傳到妳心裡嗎？」他始終沒有放開我的手，透過貼在他胸口上的掌心我能清楚感到他喧囂不止的心跳，「不，這好像不止是喜歡了，該怎麼說小紫宸才會了解呢……」

　　「不如，進來我的精神世界吧。」

　　骸的精神世界……只要進去了，他的想法將無所遁形，就算他在精神世界裡騙得過自己也騙不過我，這是我的本業，我有信心在裡面我比誰都強大。

　　可是我從沒想過進他的精神世界。

　　骸的靈魂不乾淨，有欲望有怨恨……愛恨嗔癡一個不落。

　　他對自己的能力滿意卻又憎恨讓他擁有能力的人體實驗、他對身邊的人有所依賴卻又從不會說出一句依賴的話語，他喜歡面向陽光卻選擇步入黑暗、他想要自由自在卻又決定作繭自縛……

　　我對這樣的靈魂從沒有好感也不會厭惡，就是依照能否利用來決定好感度高低而已，他的靈魂果斷落在不及格那一塊。

　　而且，精神世界是沒有謊言的，就算他口頭上說著喜歡我、就算他表現出來的感覺是喜歡我、就算他讓我感應到的波動是喜歡我──也有可能只是他騙過了自己。

　　在精神世界裡，再擅長說謊的人最多也只騙得過自己，騙不過我。

　　母親大人教導我的能力能夠操縱靈魂，在操縱之前必須觀察、分析，找出入手點最後才是操縱。

　　我有自信、更有那個能力，沒有人的靈魂可以在精神世界中對我說謊。

　　我想進去骸的精神世界，我想知道他對我的感情是否如他所說、是否如我一般，但……他要是成功騙過他自己了，怎麼辦？

　　「我……」進嗎？不進嗎？

　　我想進去、又怕進去；過去從來不曾如此，我不曾在乎過別人對我的感覺，因為所有人對我來說都只是短暫人生中的一個數據。

　　就算是母親大人的精神世界我的選項也只有進跟進不去而已，那是能力的差距不是在乎的問題。

　　「小紫宸，我喜歡妳。」骸吻了我的眼角、鼻樑、嘴角，哪邊癢往哪邊去。

　　我原本還在哭的，被他一直不斷地輕吻逗笑了。

　　「住手、不對，住嘴！」哪有人在別人難過的時候搗亂的，這樣太犯規了。

　　進入別人的精神世界我向來只有決定沒有猶豫，現在需要猶豫了，這個決定肯定會影響到我的未來，所以需要集中注意力認真思考！

　　「クフフ，小紫宸猶豫太久了。」骸握著我的手又親了我一下，「害怕嗎？」

　　「當然，你不也──」我害怕是理所當然的，但是當我注意到骸的靈魂也傳來恐懼地顫抖時，我忍不住就進入了他的精神世界。

　　儘管他現在還醒著。

　　一般來說精神世界都是睡著、昏迷或者某些特殊原因導致靈肉分離的人才能張開的特殊領域，也有人會稱呼它為夢境。

　　但稱呼為夢境其實不然，因為精神世界一直都存在，每個生命體都擁有，那是靈魂所支撐起來的世界，只不過當人類睡著後不需要操縱身體精神世界才會展開；操縱肉體的當下是一個極小、壓縮過並且封閉的空間。

　　這時候的精神空間多半只有紀錄的功能，紀錄今天發生什麼、紀錄以後想去做什麼。

　　我進入到骸的精神空間後第一個反應是嘆氣，畢竟封閉的空間進來實在令人難受；具體說就是靈魂變成一個實體被迫關進狹窄、轉身就能撞到牆的小黑屋一樣。

　　不過四面牆都是書櫃就是。

　　我很久沒進入清醒的人的精神空間了，畢竟我進入精神空間向來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將對方收歸己用；沒有主人的精神空間對我來說吸引度近乎為零。

　　不過沒有人操縱的精神空間有一個絕妙的好處，能看到空間主人不為人知甚至自己都忘記的各種事情。

　　我看了看四面的牆，其中一面書牆的整排書都在發光。

　　尋找精神空間中的資料跟尋找未知的精神空間一樣，就是想，努力地想。

　　我剛剛一心想著骸喜不喜歡我的事情，現在正在發光的書自然就是骸的經歷中跟這件事有關的部分了。

　　『……就看一下下。』都進來了，要逃避也是出去後的事情。

　　我拿起最亮的那一本書，打開來，第一頁就寫著讓我震驚的話：我想奪取她的身體，而且要她心甘情願。

　　文字旁邊附上我們初次對話時那個穿著破爛並盛制服的我，我那時候嘟嘴了？不對，骸那時候就想奪取我的身體，不是，現在重點是他要奪取我的身體！

　　這句話讓我頭皮發麻，但是仔細一想我不是第一次看到，在Ｍ．Ｍ來之前我有看到類似的，那個賠償獎勵價目表最上頭……

　　我愣了三秒才回過神來，最近一直重複這樣的事情。

　　骸好像思想有點跳脫，不，他有時候不太喜形於色，總是用笑容掩蓋一切。

　　要搶別人身體還要人心甘情願，該叫變態還是悶騷？

　　搶是強制性的代表對方不一定願意，但是後面又要人心甘情願，我想到的唯一解答就是斯德哥爾摩症候群。

　　就算骸外表帥氣是我喜歡的類型，就算他一直以來都很溫柔體貼總是注意到我身體不適、心情不好。

　　但是，他沒有奪取過我的身體……啊，好像有。

　　我記得他說過那幾次他都只撐幾秒就失敗告終，幾秒的失神我通常不會在意，更甚者那有可能是在我的睡夢中執行的，我不去確認也不會發現。

　　我想著這件事，又有一本書的光線增強。

　　我取下來看，上面明明白白記錄著骸奪取我身體的次數以及每次的心得感想。

　　第一次是在黑曜，他跟十代目打完之後試圖奪取我的身體，結果不到一秒就撤退了。

　　那時候我總覺得他一直看著我很奇怪，原來是這個原因。

　　我第一次清醒，意識到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有簡單檢查過自己的身體，但是我靈肉分離得太順手，在我檢查之前就已經感覺不到身體的任何痛楚所以我自以為這個身體是無傷狀態。

　　在黑曜那時候的身體狀態應該是勉強可以行走的程度，可是我又為了占卜自傷，而且為了快速得到有效的結果傷的部分在心臟，一般人不太可能接受這樣的痛楚。

　　現在想起來，骸那時候能清醒簡直是奇蹟；那個非常痛，我都是有一秒沒一秒地讓靈肉分離才順利度過。

　　我接著往後翻，他第二次試圖操縱我的身體是在他到我家後醒來的那個夜晚。

　　那次他撐過一秒，但是失敗告終。

　　第三、第四、第五……每一次都在我睡著後不久，他會到我房間試圖操縱我，時間落在二到五秒之間，五秒似乎是極限，結果都是失敗告終。

　　十次之後他放棄了，改為進到我的精神空間。

　　他似乎很擅長做這種事情，對於我精神空間的描寫也很完整。

　　我的精神空間基本是開放的，方便母親大人用各種型態、各種靈魂強度進來；沒有惡意的精神體只要有辦法都能夠進來。

　　這本書上寫，每天骸會在我做出異常舉動的時候進入我的精神空間。

　　例如我用曼珠沙華治療他的時候、昏迷狀態卻夢遊跟他告白的時候……每一次都有紀錄，而每一次的結論都大同小異：很可愛。

　　總是這三個字做出他進入我精神世界後的感想，我不懂那個充滿數據的空間哪裡有趣，那個夢遊狀態卻異常誠實、有問必答的我……是挺可愛的，如果我是第三者我也會這樣認為。

　　可是我是當事人……我是不是該為我的精神世界做一點安全保護設施了？

　　好幾次之後，他的感想有點改變了，從「好可愛」變成「總覺得……被制約了。」

　　他自己每天晚上到我的精神世界散步，然後自己覺得自己被制約？

　　『自己給自己制約了啊。』為什麼？因為我幫他治療？因為那朵曼珠沙華？

　　我記得那時候的骸才剛被十代目打敗，也就是說他還是那個對黑手黨滿心怨恨的骸，為什麼對我這麼感興趣？

　　就算是要利用我的能力，幾次附身不成後也會轉移目標了，至少我會，不能利用的能力比沒有還不如。

　　我闔上書將它放回牆上，剩下的也沒必要再看了。

　　精神空間裡記錄的一切事項不僅真實，也不會只是文字或者圖片的敘述；我可以感受到那些事件的當下骸的心情。

　　其實第一次見面，他就對我感到興趣；我一臉迷惘明明紅腫的雙眼看不清事物還在原地打轉試圖離開黑曜的行為引起他的注意，那句話固然是他想要知道我背景的原因，後來卻在我近乎無條件付出下軟化戒心。

　　我不是刻意對他示好，只是，一見傾心。

　　外表自然是我喜歡上他的第一個關鍵，至於靈魂……我想是跟母親大人相處久了，來來去去的各種靈魂太多，只有母親大人一直在身邊，骸跟她的靈魂一樣混沌，所以我才會喜歡上他吧。

　　生物總喜歡自己習慣的事物，我無法跳脫。

　　至於骸喜不喜歡我，剛剛拿下那些書、碰觸他靈魂的瞬間我就知道了。

　　他喜歡我一如我喜歡他一樣，就像我擔心他喜歡Ｍ．Ｍ，他也在乎出現在我身邊跟我親密的每一個人；我們的靈魂因為我的能力互相影響，只要我喜歡他的一天他就喜歡我。

　　過去我對任何人都像對待遊戲裡的ＮＰＣ，沒有情緒波動也就不會影響到對方，影響靈魂的能力對我來說除了執行命令可有可無；但現在，我真心喜歡上自己的能力。

　　我離開骸的精神世界，正好看著他試圖讓自己沉睡緊閉雙眼的模樣。

　　「真可愛。」我親了他的嘴角一下，不意外得到回吻。

　　「クフフフフ，小紫宸沒有等我。」他抱著我，又吻了一回。

　　我跟骸的靈魂能力可不在一個水平線上，我能自由操控自然不等人的。

　　「骸，我跟你說件事。」他總說我隱瞞他很多，所以我把我們靈魂會因為我的關係互相影響這件事告訴他，他楞了一秒後又漾開笑容。

　　「那是小紫宸影響我，還是我影響小紫宸呢？」

　　肯定都有，我用我的能力確定過了。

　　解決了讓人難以入眠的問題，我們很乾脆地就睡了，沒有偷偷跑去散步的那一種。

　　隔天一大早，骸如約帶我去附近逛逛，恩，一大早，太陽都還沒上工的一大早。

　　早上四點，我們坐在隔壁飯店的屋頂上看著剛剛睡覺的房間燈火通明，時不時有幾個人影從窗戶邊走過，沒多久，Ｍ．Ｍ他們房間的燈也亮了。

　　「彭哥列真是會使換人。」我拿起響個不停的手機，一直打電話來的對象放棄聯絡改為傳簡訊來。

　　上面寫著：你的身體怎麼回事？說清楚！

　　看用字就知道是里包恩，之前正常生活騙他說我失憶這還能說得過去，現在身體檢查報告出來了，這種身體能「正常」使用的人是不可能失憶的。

　　「里包恩真可怕。」我把手機遞給骸看，他笑著接手。

　　「クフフ，黑手黨就是這樣令人厭惡。」我不知道他回了里包恩什麼，我轉頭看Ｍ．Ｍ，跟我的人偶站在一起讓她平靜很多，但她還是不敢看向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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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十──無法使用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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