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靈 - (11)妻管嚴

「你…你…你急死我了！」等兩人飛奔回家，見沒有官兵追來，劉羽晴終於放下心中大石，氣喘吁吁地瞪著亦真。

「抱歉、抱歉…」亦真雙掌一合，滿臉無奈地道。

他方才原本有十足把握擒下那黑衣男子，卻不料半途橫生枝節，官兵突然現身，令他功敗垂成，心中自是懊惱難平。

「你若是落入官兵之手，有可能會死的！那陳東水豈會輕饒於你？你如今身陷險境，怎還如此胡來！」她驚魂未定，語氣不覺轉急，看亦真與人交手，自然擔憂不已。

見他平安歸來，反倒怒氣上湧，眼眶一紅，隱隱有淚光浮現。

亦真亦真看她再說兩句眼淚就要掉下來，頓時心慌，忙安撫道：「劉姑娘別慌，那官兵視線受阻，斷然認不得我的模樣。便是認得了，大不了我走便是。」

「什麼走不走的！不許走！也不許人看見！」她氣急敗壞地駁回，彷彿孩子發脾氣，話中卻藏著絲絲情意。

「好好好，沒看見，誰都沒看見。」亦真連聲應諾，哄人的話術卻實在拙劣得緊。

屋內氣氛一時凝滯，兩人不語，只低頭相對。滿室靜謐，惟餘粗重喘息與劉安提的鼾聲，尷尬異常。

良久，劉羽晴終是輕聲問道：「你…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毫髮無損。只是可惜了乾爹的衣裳，叫那人給扯破了。」亦真急忙回道，唯恐她再落淚。

「人沒事就好…」她這才稍稍釋懷，輕聲呢喃。

亦真趁機轉入正事，道：「劉姑娘，方才我說靈氣流轉之法時，那黑衣男子似在暗中偷聽…這事該如何是好？」

劉羽晴聞言，眉頭深鎖，憂容滿面，道：「你確定嗎？他全都聽了去？」

於是亦真便將二人交手前後情況詳細說來，毫無隱瞞。

她聽完，思索了片刻，沉聲道：「看來那人早有埋伏，在屋外竊聽。你平日很少出門，認識的人也不過我與爹爹，再加一個海文吉而已…難道那黑衣人就是他？」

亦真大驚：「不會吧？海兄弟不是那種人。」

「我看他就是那種人！」劉羽晴撇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人油嘴滑舌、鬼精怪的，必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黑衣男子的體型比海兄弟稍壯碩，身形個頭也不相符，絕不是同一人。」亦真趕緊辯解，生怕她誤會。

「是嗎？」她低喃一聲，陷入沉思。

亦真見她眉頭緊蹙，便不敢出聲打擾，只靜靜等待。

過得片刻，劉羽晴才緩緩道：「那黑衣人雖聽了你說話，但他未必聽得明白其中玄妙，不過…你身上的傷疤，卻叫他看去了…」

她語氣一沉，神情凝重。

「劉姑娘放心，那人見了官兵，躲得比我還快，必非陳東水一黨。」亦真難得轉得一條機靈，微帶自得之色。

「那就更奇怪了。」劉羽晴沉吟片刻，忽然臉色一變：「既然如此，他為何潛伏屋外偷聽？難道…你馴靈師的身份已然被人識破了？可你初來乍到…這也說不通啊…」

亦真心下思忖，若那黑衣人當時不止聽見，還目睹了些什麼，倒真有可能發現了他的身份。

然而身份暴露，他倒是不怎麼在意，最掛心的，還是劉氏父女的安危，不想牽連到他們。

劉羽晴見他眉頭深鎖，還當他憂心自己會因此遭官府通緝，連忙安慰道：「亦大哥，莫要胡思亂想，我們暫且先過些時日再看。說不定那黑衣人只是宵小之輩，若官兵真要上門，我定拼死保你周全！」

此言一出，連她自己都覺得可笑，哪有武功如此高強的宵小？

亦真聞言感動不已，拱手道：「劉姑娘，妳真是心地善良，亦真一生無以為報。」

劉羽晴被他說得臉微微一紅，低下頭來，緩緩道：「助人為快樂之本…這是應該的…」

亦真沉吟片刻，忽地正色問道：「劉姑娘，亦某可否問妳一個問題？」

劉羽晴抬頭一笑，道：「你問便是。」

亦真道：「妳方才說，你娘已不在…是說，她已離世多年了嗎？」

劉羽晴聽他提起此事，神色一黯，低聲道：「是的，我娘早已過世了。」

亦真聞言，心下百感交集，長嘆一聲道：「唉…劉叔醫術出神入化，怎麼竟沒能救回她呢？」

劉羽晴微怔，旋即搖頭道：「亦大哥你誤會了，我娘並非病故。」

亦真聞言一怔，想再問下去，又覺不妥，便將話頭咽了下去。

劉羽晴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便緩緩道來：「我年幼時，尚不識藥理方術，家中一應採藥配方的事，都是由我娘一手打理。她常年上山下野，寒暑不輟…」

她語至此處，語聲漸低，眉宇緊鎖，淚光微閃，卻極力強忍，低聲道：「我十歲那年，娘親照常出城採藥，卻一去不返。我與爹心急如焚，找遍了城中，還報了官府…找了許多日子，最後…」

她緊握的雙拳微微顫抖，終究忍不住垂淚而下，哽聲道：「最後只尋得娘的遺骸…她已被妖族所害…」

亦真大驚，連忙問道：「竟有此事？劉姑娘，妳所說的妖族，究竟是何來歷？」

她泣道：「我先前不是與你說天合長年戰爭嗎？就是在與那妖族的人打仗了，他們長居在天合北方，自稱『冥族』，模樣與我們常人無異，只是身軀更加高大強壯，且那瞳孔的眼色卻是靛色的，很不一般，加上他們的族人多數兇殘狂暴，皆以勇武聞名於世，其所居之地，山河為之震蕩，所以我們都稱他們為妖族。」

亦真若有所思，低聲自語：「冥族…？妖族…？若妳娘是在龍陵遇害，怎會落入冥族之手？他們怎會對一介採藥婦痛下毒手…」

他自幼信奉萬靈平等之理，認為世間萬物皆有靈性，並不將冥族視為妖族。

事實上，冥族與真正的妖族原非一途。真正的妖族擅隱匿潛行，性情狡詐多變，極難應對。

世人混淆二者，可見對妖族之事，實乃一知半解而已。

劉羽晴解釋道：「我們天合與那妖族領地之間，僅隔著一座阿格泰爾玉峰，終年風雪肆虐，冰封萬里，尋常百姓根本難以翻越；東邊又環海漫長，生靈潛海，兵甲難行，是以兩國交戰多數都在西線。可那妖族體魄異常，每年總有幾人越山而來，我娘便是遭了他們的暗算…」

亦真聞言，眼神一震，道：「啊？這事天合就毫無對策嗎？難道便任他們屢屢越境而來？」

她咬牙道：「年年只有數人，對戰局無傷大雅，朝中大官都以為不值得一提，便草草處置，誰曾料那年，便奪去了我娘性命…」

亦真見她語氣悲切，怨恨如焚，沉默片刻，忽而低聲問道：「羽晴…妳恨那冥族嗎？」

劉羽晴聞言一怔，剎那止淚。

他頭一次直呼她的名字，她心頭一動，卻仍堅定回道：「害死我娘的是妖族，戰火所起，禍源難測…無論是朝廷也罷，妖族也罷，我都恨！」

亦真聞言，輕歎一聲，抬手撫上她的髮頂，溫聲道：「我師傅曾說過：萬物皆為靈，天地本平。冥族亦是眾生之一，與人無別。」

他聲音平緩，不似平日的爽直豪語，而是低沉而柔和：「戰火一起，血流成川，恩怨交錯，最終滋養的，便是那名為『恨』的妖獸…」

他抬眼望她，眼神深遠如月，道：「我自幼孤苦，父母雙亡，從未得親情之暖。前些時日與妳與乾爹相逢，才知道人間溫情。妳這般聰慧的姑娘，自當明白，與其困於仇恨，不如珍惜現在擁有的，才能心無罣礙的走下去。」

劉羽晴凝視著他，聽他言語如春風過耳，卻是左耳進右耳出，心頭一熱，拭淚笑道：「嗯，我明白了。謝謝你，亦大哥。」

亦真見她終於平靜下來，方才微微舒了一口氣。

當下兩人又閒話片刻，話題仍圍繞那夜現身的黑衣人，卻也討論不出個結果，唯有等劉安提醒來再作商議。

兩人遂將門窗緊閉，鎖死大門，各自回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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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劉羽晴早早打點了早飯，走至亦真房前，輕輕叩門道：「亦大哥，你醒了嗎？」

「早醒了。」亦真推門而出，臉上掛著微笑，實則他一夜未眠，守了一整夜，只怕那黑衣人悄然折返，傷了劉氏父女。

正要下樓，卻被她伸手攔下。

「劉姑娘，何事？」

劉羽晴神色歉然道：「昨天的事情，我已告訴爹爹，爹說你今日還是別下樓了，免得被那些賊人認出，節外生枝…不如就在房裡用早飯罷了。」

「喔…不會吧。」亦真頓時哀鳴，前有禁足家門，今又禁足房內，若再如此，簡直形同坐牢。

他長歎一聲：「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到幾時啊？」

劉羽晴見他神情委屈，忍不住笑道：「這幾日權作權宜之計，先忍忍吧。我這便下樓為你取飯來。」

言罷輕快轉身而下，只留下亦真站在門內，一臉苦瓜模樣。

亦真無事可做，只得盤膝而坐，運轉靈氣，閉目調息。腳踝處隱隱泛光，那影鬈似也感知他的情緒，蠢蠢欲動。

「你也得忍忍，我們現在是同病相憐了。」他低聲一笑，將體內靈力緩緩導入丹田，令那異象漸漸歸於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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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之後，樓下忽傳來一陣腳步聲，劉羽晴咚咚咚奔上樓來，神情不悅，語帶不平地道：「亦大哥，你猜，誰來看病了？」

亦真抬首問道：「誰？」

「是那海文吉！」劉羽晴不禁提高了音調。

「海兄弟？」亦真一怔，旋即面露喜色：「他怎麼來了？那正好，我下去與他敘敘。」

說罷，便要舉步下樓，卻被劉羽晴一把扯住。

「怎麼了？」亦真回首，神情頗為困惑。

劉羽晴低聲急言：「你還說呢！昨夜我們的對話怕是被人偷聽了去，今早這廝就登門而來，你不覺得事有蹊蹺嗎？」

「也許他是急著還錢來報恩吧。」亦真頗為海文吉辯解，聲音帶著一絲疑惑。

劉羽晴蹙眉道：「我們又沒告知他這宅子所在，龍陵城中姓劉的何止百家，他卻一早便找上門來，奇怪的很，你說，他會不會與那黑衣人是一夥的？」

這話一出，亦真也沉吟起來，若他真能準確找到這裡，這人手段未免太過了得。

「那該如何是好？」他低聲問道。

劉羽晴目光堅定，計議道：「我們下樓去，但別現身於廳堂，躲在門簾後，聽聽他與我爹說些什麼，瞧他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亦真點頭應下，心道也只能如此。

二人輕手輕腳下得樓來，隱身於廂門之後，只聽得堂上已響起海文吉的聲音：「大夫，我這幾日只要靜坐家中便心神恍惚，夜不成眠，與家人疏離寡語，縱有山珍海味擺於桌前，也毫無胃口，還請您明診一二，不知本公子這是得了什麼病？」

劉安提不緊不慢替他把脈，目不斜視，語氣平淡道：「公子所患，乃男子之隱疾，若不早治，恐遺禍無窮。」

海文吉聞言，故作驚駭道：「怎麼竟然如此嚴重？還請大夫明言此病為何？」

劉安提微微一嘆，語重心長道：「此乃心病中的心病，只會發生在閣下這種吃軟飯的公子身上，通稱妻管嚴。」

語音方落，屋中氣氛頓時一變。

劉安提早從劉羽晴那聽說這海文吉的事情，自然是沒什麼好臉色，不過那都並非主因，而是——犯我愛女者，雖遠必誅。

海文吉一臉錯愕：「什麼炎？這可是內病啊，如何成了心病？」

「非也非也。」劉安提擺手道：「公子誤會了，此『妻』，乃妻子之妻；『管』，乃掌管之管；『嚴』，則為嚴苛之嚴。此病只發於有婦之夫，因其妻威權過重，令丈夫心憂膽顫、夜不能寐，日久便傷及心脈。」

語畢，他搖頭感慨，彷彿診得一樁沉痾。

海文吉心思機巧，當下會意過來，忍著笑道：「原來如此，竟是這般『惡疾』！然而大夫有所不知，本公子至今尚未娶妻，何來『妻管嚴』之患？」

劉安提眼一眯，道：「若真如此，那便是『未娶心病』也。俗語云，思之不得，憂之不休，公子此乃思慕成災、色念無歇之徵兆，或是於青樓房事不穩，罕見非常，非我等凡醫所常治。」

海文吉肩頭微顫，幾乎笑出聲來，強忍笑意，作拱手狀：「還請大夫賜方，救我於水火之中！」

劉安提一拍桌案，提筆如飛道：「此病需以當歸十兩、人參四斤、鹿茸三錢、紅花、枸杞、覆盆子…」

他唸得興起，口沫橫飛，仿佛真是懸壺濟世的老神醫。

海文吉搖扇假裝聽得入神，實則左耳進右耳出，嘴角藏笑，將整場戲演得活靈活現。

門後偷聽的亦真與劉羽晴，只覺這二人你來我往，一搭一唱，險些沒把笑聲憋破了肚皮。

劉羽晴憋得小臉脹紅，低聲嘟囔：「爹怎麼這樣？只跟他胡扯一通，半句話也沒套出來。」

亦真強忍笑意，抱著肚子道：「這乾爹跟海兄弟，說不定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劉羽晴咬牙吸了幾口氣，勉強按住怒火：「這海文吉，分明不是來看病，是來挑事的。哼，看我爹怎麼教訓他！」

兩人正想繼續偷聽，卻聽得外廳傳來劉安提的聲音，喊道：「羽晴——來給海公子抓藥！」

劉羽晴一聽，大驚失色，臉色瞬變，低聲吼道：「爹怎麼把我給拱出來了！？」

原來劉安提行醫數十載，自妻子病故以來，一直是女兒幫忙掌藥，這聲呼喚已成了習慣，方才一出口便知不妙，卻已覆水難收。

果不其然，海文吉眼睛一亮，急忙問道：「羽晴？難道是劉羽晴，劉姑娘？」

劉羽晴聞言咬牙切齒，氣得撕牙裂嘴，卻無可奈何，只得強作鎮定走了出去，勉強笑道：「爹，是您叫我？」

劉安提滿頭冷汗，支吾著說：「是啊，來給海公子抓藥，藥方在此，快去吧。」說著，匆匆將她推了出去。

「劉姑娘！劉姑娘！」海文吉見她掉頭便走，急忙起身招呼：「原來真是劉姑娘，緣分啊，真是天大緣分！妳別走啊！」

劉安提一手按住海文吉，強顏歡笑道：「海公子稍安勿躁，藥很快就好了。」

海文吉雖心急如焚，卻也只好按兵不動，微笑道：「既如此，那我便等劉姑娘忙完，一同喝碗藥茶也無妨。」

劉安提嘴角抽動，心道：這人臉皮究竟是怎麼長的，刀槍不入麼？竟是想賴著不走了。

但他臉上卻仍陪著笑與他虛與委蛇，兩人你笑我我笑，各懷鬼胎。

待劉羽晴進了內間，亦真立刻湊上前，壓低聲音問：「怎麼樣？他是來幹什麼的？」

「總之不是來看病的，是來找碴的。」劉羽晴氣呼呼地說。

「妳怎麼知道？」亦真一臉驚訝。

劉羽晴卻忽然一笑，眼中泛起狡黠之色，道：「我是不知道，不過試一試就知道了。」

亦真忙問：「怎麼個試法？」

她壓低聲音道：「昨晚那黑衣男子說話，也是文不對題、詞不達意，稀奇古怪，與那海文吉一樣不像個正經人。我猜啊，那黑衣人也許是他的人，潛伏附近護著他呢！」

她咳了兩聲，目光一閃：「這樣，等會我借口抓藥開門，你就趁機衝出去，去外頭打他一頓，若那黑衣男子真是護衛，保管立刻現身相救！」

她大膽猜測，卻不是胡亂揣摩，顯然是昨夜經過精細思考一番。

亦真一聽，臉色大變：「打他？這…萬一猜錯了怎麼辦？」

劉羽晴得意地笑了，輕聲說道：「那就當他倒霉好了，活該！」

亦真冷汗直流，心道：這劉姑娘也太兇殘了些…連話都不講清楚就要動手，這可如何是好？

他忙搖手道：「這不行，他與我無冤無仇，怎麼能就打了他呢？」

「那就嚇唬嚇唬他也好，不過記得，昨夜那黑衣男子武功不凡，你若真想嚇住他，須得演得像些，殺氣騰騰才行，懂了嗎？」

劉羽晴說罷，眉眼含笑，語帶遺憾，彷彿巴不得藉著亦真的手腳，好好修理那人一頓。

「可這嚇唬嚇唬，會不會鬧得感情決裂啊？要不要先跟乾爹通個氣？」亦真仍覺不安。

劉羽晴噗嗤一聲笑出來，道：「感情決裂？你們才認識不久，大不了事後說開是開玩笑罷了。至於爹爹嘛——要想騙過敵人，先得騙過自己人，這是兵法。」

亦真啞口無言，只得苦著臉點了頭。

頃刻之後，藥包已備。

劉羽晴向亦真使了個眼色，整了整衣衫，推門而出。

海文吉一見她出來，登時滿面堆笑，趨步上前：「劉姑娘！好久不見，妳近日安好？咦？妳眼眶怎麼紅紅的？」他目光銳利，立刻看出她昨夜哭過。

劉羽晴卻一言不發，冷著臉繞過他，心中焦急：怎麼亦真還不出來？

「劉姑娘，昨日那件事，其實我——」

海文吉話沒說完，只聽「砰！」地一聲巨響，屋門驟然被撞開！一道身影猛撲而出，殺氣逼人，宛如餓虎撲羊，正是亦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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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日曾與那黑衣人交鋒，知其心機縝密，若不露出殺意，對方定不會現身。當下氣勢如虹，雙掌卷起狂風！直奔海文吉而去！

海文吉驚駭莫名，只覺一股勁風當面壓來，剛下意識的閃避，忽見門外一道黑影如飛鷹破空！從側門竄入，一掌攔下亦真，雙掌交擊，霎時震起一陣悶雷般氣勁！

那人阻在了那兩人中間，與亦真扭打起來。

「咦！？」海文吉此時才反應過來，急忙躲到一邊去，看清了來襲的男人，居然是亦真。

他急忙一縮身躲至角落，滿臉狐疑。

目睹亦真氣勢如山，又見黑衣男子竟現身擋招，腦中一轉，登時恍然大悟——他被耍了！

「果然是你！」劉羽晴見黑衣人現形，頓時雙目放光，壓抑不住興奮，暗道：我果然沒猜錯！

海文吉避得快，劉羽晴站得遠，唯獨劉安提倒了八輩子的霉。他本站於二人之間，此刻只覺拳風四起！桌凳翻飛！嚇得他抱頭鼠竄，彎腰亂竄。

「別打了！別打了！哎喲喂，我的桌子啊…啊！！！誰踢我屁股！？」

黑衣男子與亦真纏鬥數合，起初還懷疑對方來者不善，旋即察覺殺氣虛虛實實，並沒真的下殺手。

再看亦真眼中閃過幾分困惑，他這才驀然省悟——我這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卻又礙於主子在一邊，只得強撐應敵，進退維谷。

亦真戰到一半，忽覺對方招式路數有些眼熟，細思片刻，陡然驚道：

「你是昨晚那個偷聽的傢伙！」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1GtQyYx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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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妻管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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