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博蘭的男子沒說話,只是毅然接過侍從給他的長槍,這表示他接受凱撒的挑戰。
現場一片鴉雀無聲,氣氛肅殺。亨利心跳如擂,忍不住把視線投向一具放在競技場旁邊、蓋子打開了的棺材。
在競技場放棺材是慣例,目的有兩個:第一是警告選手比武的危險性,第二是當有人死去時可以立刻使用。
他希望這個棺材今天千萬不要用得著。4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0l1Citb4D
下一秒號角響起,旗幟高舉,比武正式開始。
凱撒一夾馬腹,疾風迅雷般往前衝刺,馬蹄重重地踩在冰面,揚起細碎的冰屑。
他的目光鎖定博蘭,長槍毫不留情地直指對方頭部。博蘭偏頭避過攻擊,槍尖只擊中了他的頭盔側面,並且把面甲打掉。
亨利看到了面甲下方的臉孔,跟他預料的一模一樣,正是安德烈。4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te3DpEKbC
競技場頓時成了炸開的鍋,議論聲此起彼落。4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dNfIRUS4m
「那是安德烈‧博林!」「他不是被趕出宮廷了嗎?」「國王批准他回來的嗎?」
安德烈翻身下馬,走到亨利面前行禮,說道:「陛下,很抱歉我沒有事先通知,但是你曾在信中表示,假如我在春天前獻上玫瑰即可回宮,於是我便回來了。」4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3l91xSEWa
亨利臉蛋微紅,他不想在大庭廣眾下承認跟安德烈私下聯絡,於是裝出一副沒聽見的樣子,還故意轉頭跟侍從要了一杯熱酒。4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jTwgtn8js
第一回合結束,凱撒拔得頭籌,第二回合即將展開。4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QQF3ibNBO
凱撒和安德烈在競技場兩端各就各位,凱撒身上散發著強烈的大海氣息,充滿威嚇氣味,安德烈似是不甘被壓倒,立刻以自身的紅酒氣息進行反制。4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UhEFfglzu
兩股強大的Alpha信息素在冰面上如浪潮碰撞,讓亨利這個Omega有點不適,但是凱撒和安德烈像是渾然未覺,沒有半點收斂的打算。4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Xo71tteYL
亨利看著凱撒和安德烈,這兩個男人如同南北兩極,堪稱彼此的反面。4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rT3sxtQoy
凱撒生來就是個戰士,再奢華的禮服穿到他身上都會變成盔甲,彷彿任何時候他都準備好跨上戰馬,高舉十字軍的旗幟與異教徒決一死戰。
而安德烈則跟他剛好相反,他擁有舉重若輕的本事,能夠把沉重的盔甲穿出時尚禮服的風采,無論何時都風度翩翩,猶如一名法蘭西貴公子。4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wWv2k2Rqf
凱撒是亨利的丈夫,亨利知道自己理應為他的勝利祈禱,但他又不希望安德烈落敗,心情十分矛盾。4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elP60sSEY
凱撒死盯著安德烈,冷冷地開口:「看來你擁有預知能力,知道自己被會刺穿心臟而死,所以用『他傷透我的心』作為標語。」4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YY24mjRMZ
「如果『忠貞的心』等同於用鎖鍊把愛人囚禁,那並非真正的愛。」安德烈反唇相稽,「真正的愛不會讓人受到束縛,而是會讓人更自由。」4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eLXP7K3aU
第二回合開始,兩人再次一決高下。
正當凱撒騎馬往前疾衝、快要到達競技場中央之際,亨利看到他的灰馬猛地踏破了冰面,前蹄陷進水裡。4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JkgXo0pkg
「凱撒!」亨利發出了驚叫。4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t33UheSAr
以破洞為中心,粗大的裂縫像葉脈一樣在冰面往四面八方伸延,灰馬發出了惶恐的嘶叫。
凱撒臨危不亂,他立刻拉緊韁繩來穩住馬身,之後一蹬馬刺,讓馬兒躍過裂縫,穩穩著地。
當凱撒脫離險境後,冰面隨即碎裂到極限,之後整片嘩啦啦的塌掉。如果凱撒沒有及時逃走,此刻已經墜入河裡。4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VeHbwykBv
安德烈亦差點被波及,幸好反應神速,及時避開了。4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5p0yjAx1l
第二回合因為意外導致無法分出勝負,亨利本想就此喊停比賽,宣布打和,4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9FEoE1IsT
但是凱撒堅持重賽,安德烈也是一樣。4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9OYj5qwZw
就在此時,一名侍從突然走向亨利,神情凝重地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下一秒亨利臉色驟變,急急離開了看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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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侍從告訴亨利瑪格麗特太后命危,於是亨利顧不上其他事,火速前往西敏寺修道院。
自從太后在數年前感染風寒,便如同一棵枯樹般日漸衰敗,雖然之前略有好轉,後來健康情況卻急轉直下。
聽說昨晚她吃了一隻烤天鵝,接著便感到身體嚴重不適,至今已無法起身。
經御醫診斷,她的生命已經進入倒數階段,甚至活不到明天。
「祖母大人,我來了。」亨利跪在太后床邊,低聲說道。
「亨利……」
虛弱的太后看到他,本來呆滯的雙眼綻放出一絲神采。
「孩子,我不行了……」太后氣若游絲地說,「在我死後,把我葬在你祖父身旁……」
亨利點點頭,「我答應妳,祖母大人。」
從小到大,他便聽過關於祖母的不少事蹟,包括她和祖父的婚姻。
出自「紅玫瑰」蘭開斯特家族的祖母,在她年僅十二歲時,便嫁給了祖父——埃德蒙‧都鐸。
雖然貴族普遍比平民早婚,因為他們身負傳宗接代的責任,但是十二歲出嫁仍被視為過於年幼。
祖母婚後不久便懷孕,祖父則被俘虜並死於瘟疫,其後祖母生下了他的遺腹子,也就是亨利的父親。
因為祖母生產時年紀太小,差點釀成一屍兩命。雖然最後母子都成功活下來,但仍對祖母的身體造成了無可挽救的傷害,導致她終身無法再生育。
每當祖母談起這段往事,總是態度平靜,語氣麻木,好像談論的並非她本人。
「這都是天主的旨意。」祖母強調,「沒有人能夠抗拒天主的安排。」
這是祖母的真心話嗎?她真的願意在十二歲時,跟一個比自己年長一倍的男人結婚,並且賭上性命生下兒子?亨利不知道,也不敢問。
然而,祖母並非總是聽天由命,她也有過反抗命運的時刻。
祖母拒絕讓父親繼承祖父的名字,而是把他命名為亨利,然後終其一生,她都為了讓父親登上王位而奮鬥。
她努力為父親集結軍隊和盟友,並且看準時機,讓流亡海外的父親回到英格蘭。
最終父親成功打敗了金雀花王朝最後一任國王——理查三世,從戰場的泥濘裡撿起了英格蘭王冠,開創了都鐸王朝。
大戰過後,祖母讓父親迎娶約克派公主為妻,促使紅白玫瑰合二為一,讓都鐸王朝的統治更穩固。
祖母算無遺策,她下的每一步棋都是為了讓父親登基稱王,讓都鐸王朝千秋萬代。
亨利默默地想著祖母的往事,直到被她的聲音拉回現實。
「你要當心那些王位覬覦者……」太后警告亨利,「他們認為都鐸家族是篡位者,只要時機來到,便會把你拉下王座……你務必先下手為強……」
亨利點頭表示明白。
雖然已經改朝換代多年,但仍有許多古老的世家大族在伺機而動。
他們瞧不起暴發戶一般的都鐸家族,表面上對新王朝恭順,暗地裡卻對王位虎視眈眈。
「唉,如果你跟亞瑟一樣是Alpha就好了……」太后發出嘆息,語氣充滿無奈,「Omega就是會被人瞧不起……」
亨利心裡一沉。
在祖母心中,他終究比不上哥哥亞瑟,不為別的,只因為他是Omega。哪怕她已在彌留之際,仍對此事耿耿於懷。
祖母是一名女性Beta,或許她也曾經概嘆自己的性別,如果她是男兒身,她便不用仰仗兒子,而是親自去奪取英格蘭王座了。
「亨利,你無論如何都要生下兒子,懂嗎……」太后雖然虛弱,但聲音中仍帶著一股不容反駁的威嚴,「你去年好不容易生了一個……卻活不過一個季節……你必定要記取教訓……」
「祖母大人,萬一我……只有女兒呢?」亨利小心翼翼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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