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有沒有可能，有人一出生嘴唇就貼了預設鍵，只會說對不起？」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J0vCYzdj5
小林喝了一口，語氣像剛吞下半口道德感。
「有可能。然後她爸媽講第一句話就是：『抱歉，我們只是想看你會不會講。』」
「你沒看到她剛剛走過我身邊，椅子碰到我包包，她直接連說三句對不起，順暢得跟呼吸一樣。」
「我懷疑她不是道歉，是在洩壓。那語氣像排氣孔在維持某種壓力平衡。」
「不不不，我覺得她體內住了一個道德感過剩的老和尚，每犯一點小錯就敲木魚然後低頭。」
「她不是在害怕，是在制服你。她用道歉創造道德債，讓你還不完。」
這時，阿梵走過他們身邊，把一杯橘色雞尾酒放下，沒說話，杯沿乾淨得像從沒碰過唇。
葛大爺接過，啜一口酒：「我說，我們今晚給她個稱號吧。」
「我早想好了，最會道歉的人。」
「敬她，一路靠『對不起』走到社交之巔。」
「還有那些被她道歉弄得反省自己到底誰錯的人。」
兩人碰杯，然後開始爭論起鹽酥雞到底應不應該加蒜頭酥。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OdakEuCZH
對不起。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TkPdD1UD
這是我每天說最多的詞。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0t8tlSb05
不是因為我總做錯事，而是因為我發現人們更容易原諒一個會低頭的人。
我學得早。小學的時候，我第一次不小心撞翻老師的茶杯，全班看著我。我低下頭說：「對不起。」那一刻，我不是在請求寬恕，我在終結事端。
從那天起，我明白一個道理：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SMTOHJA1Y
你不需要正確，你只需要讓別人不再難堪。
我開始用「對不起」當作止血貼。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0NBm7Onpo
母親要發火時，我先說：「對不起，是我沒想清楚。」她會停下來，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兇了。
老師誤會我作弊，我說：「對不起，是我沒有放好原子筆。」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LkJno9x0j
老闆責備我沒交報告，我說：「對不起，是我沒提醒你要清楚交代內容格式。」
後來我發現，我不需要辯解。道歉可以讓權力結構反轉。
你越是兇，我越是認錯。到最後你會慌，會開始自省，會開始懷疑你是不是壞人。
我不是不生氣，我是不需要發脾氣。因為我用順從換來一種更高的控制——讓別人對我產生愧疚。
我談過幾次戀愛，都是以「妳人真的很好」作結尾。
他們說我太配合、太溫柔、太不像真的在愛。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2DTi7FiLY
他們喜歡我笑起來的樣子，但他們說我笑得太輕，像飄著走的聲音，抓不住。
我道歉：「對不起，我讓你不踏實。」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BeBtlfI2v
他們低頭，不再說話。幾天後，他們會回來，像個犯錯的小孩，想彌補某種模糊不清的罪。
我從來沒責怪誰。我也從不爭辯。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lChurauAv
我就像一面鏡子，把你所有的情緒都吸進來，然後給你一句溫柔的歉意，讓你誤以為我是受害者。
但我沒有受害。我只是不願再打仗。
這世界太吵太急太滿。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E1ojvM7AZ
我只想找到一種方法，讓所有衝突都變得靜音。
如果你因為我而產生罪惡感，那不是我的錯。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lef8YUc7m
我只是先說了「對不起」，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lw2xvAxL7
你才會知道，你其實也不怎麼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