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妖探 - Break 6 On My Way to an Exorcist (2)

　　隔天早上，彩欣心裡雖還是有些忐忑，依舊來到錦懋所在的醫院。大廳內等著批價、領藥、前往各科診間，甚或是等著接送的人群來來去去，一時讓人有種迷失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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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欣邊走過人群，邊回想著昨日錦懋的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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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一定有想過吧？為什麼不是妳？為什麼是我？妳敢發誓從來沒想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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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瞬間，她不知道正確的解答是什麼。如果馬上說從來沒想過，錦懋會相信嗎？畢竟連她自己都不相信。但若據實以告，錦懋能接受嗎？而儘管她在猶豫數秒後選擇了謊言，但或許當她一猶豫，最後的回答是什麼都已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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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自己的哥哥所言，彩欣心底時不時還是會期待著自己能成為除妖師，自由自在地使用除妖術。儘管如此，現況決不是錦懋的錯，而且要是自己成為除妖師的代價是剝奪錦懋的力量，彩欣也絕不會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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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到底該怎麼告訴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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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欣一手提著的塑膠袋內裝著兩個微溫的紙袋，裡面各塞了一顆錦懋喜歡吃的胡椒餅。然而當她走進電梯，鏡子仍將坐立難安的神情映照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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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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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之什麼都不說是不行的吧？再說點心買都買了。彩欣在電梯抵達之際，邊想著邊輕拍自己的雙頰，擠出如常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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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緩緩走在走廊上，腦中不斷沙盤推演如何開口。不料走過轉角，來到錦懋病房前時，卻發現一名銀髮女性早就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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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身米白色V領上衣配著牛仔短褲，露出白皙的雙腿。她一下盯著手機、一下比對著門牌上的名字，在門前逡巡，似乎正在猶豫該不該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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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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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欣才剛叫住女子，她便小聲驚呼、退了幾步，在左顧右盼後急忙開口：「我、我不是奇怪的人喔！只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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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女子彷彿受驚的白兔一樣，原先還有些煩惱的彩欣不禁掩嘴一笑。而雖沒親眼見過對方，四周略帶寒意飄散的妖氣讓彩欣很快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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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該不會是哥說過的……雪野音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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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現在根本就不想看到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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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內的錦懋坐在床上，雖然滑著手機、卻完全沒看螢幕上的內容，腦海中取而代之的是昨日彩欣聽了他話、忿忿離去的神情和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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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依舊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的妹妹，那個聰明、為人著想、太過耀眼的妹妹。只要再次見到她，那份本已深埋在心底、卻被重新挖出的自卑和虧欠感肯定會再次湧上心頭；然而錦懋也理解，兩人絕不能是昨日的那種關係──他不想傷害她，卻狠狠傷了她，也為她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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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怎麼做才對？」「叩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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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錦懋看著自己雙手迷惘之際，耳邊響起了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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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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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懋輕嘆口氣，隨口說道。而在他說完後，拉門緩緩開了個縫，音奈則探頭進來：「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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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音奈！妳怎麼來了？」錦懋連忙下床，招手示意音奈進來，原先愁容滿滿的表情也霎時泛起靦腆的微笑：「讓你看到狼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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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你跟我說受傷住院，讓我好擔心。」音奈在床旁的長椅坐下：「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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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當然沒事！我可是國北市最厲害的除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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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懋本還握緊拳頭，充滿幹勁地向上一揮，但說到一半就又難掩落寞。他連忙擠出微笑：「總之真的沒事啦！明天應該就能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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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好。」音奈一手撫著胸口，好似也鬆了口氣。她將手中還有餘溫的塑膠袋擱在桌上，房內頓時飄散著香氣：「我帶了胡椒餅，一起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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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嘍！」錦懋咧嘴一笑，拿出一個裝有餅的紙袋，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我最喜歡吃這家的。妳真會買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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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奈先嘗了酥脆的外皮一口，內裡還溫熱的肉餡混雜著蔥的香味，讓她也不禁說道：「本当に美味しいわ(真的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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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吧。妳以前吃過嗎？」錦懋見音奈搖搖頭，隨口一問：「這間現在變成網路名店，有時候還要排隊咧。妳剛才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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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沒有很久。我聽說在T大附近，下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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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奈原先還有些心虛的乾笑，但話說到一半就知道說錯，而錦懋也沒聽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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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不是妳去買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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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音奈猶疑數秒，一時編不出適當的理由，索性老實招來：「其實我剛才在門口碰到你的妹妹。她叫我別跟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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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怪知道我喜歡吃什麼，可是昨天明明都對她說過那種話。錦懋垮下肩問道：「她還有說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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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讓你靜一靜，就這樣而已，真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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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奈回想起不久前被彩欣半拉半請地帶到醫院中庭，除了將點心交給她外，其實也解釋了錦懋受傷的經過及醒來後的爭吵。不熟內情、又多少有語言隔閡的音奈雖聽得一愣一愣，但至少是聽懂彩欣不斷強調希望她別責怪錦懋，以及要裝作沒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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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懋不疑有他，繼續默默吃著點心。在沉默之中，音奈本想再找話聊，不料對方就已先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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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次會受傷，是因為在任務中碰到一個超可惡、但是超強的除妖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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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懋擱下吃到一半的胡椒餅，雙手枕在腦後靠在牆上：「他說我奪走我妹妹身為除妖師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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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可以這樣說？大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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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他就是大壞蛋！」見音奈忿忿不平噘起嘴的模樣，錦懋也不禁笑出聲：「但是他沒說錯。除妖師的力量只能遺傳給長子，所以我妹妹明明比我聰明、比我有天分，卻註定當不了除妖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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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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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我跟她還因此吵架了。」錦懋聳聳肩，望向窗外飄著幾朵白雲的藍天：「我知道她一直想當除妖師，從以前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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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約是彩欣開始上小學的時候，那時還是天生黑色頭髮的我跟她一起開始學習除妖術的理論。我們的啟蒙老師本來就在除妖師協會裡負責培育新人，現在應該也還是做著一樣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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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的老師也才三十出頭，戴著眼鏡的她總紮著馬尾、用著溫柔的嗓音不厭其煩地替我們兄妹倆解釋妖怪及除妖術的種種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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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哇、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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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我第一次用除妖術造出了一把大劍。雖然不到幾秒便煙消雲散，但已經夠讓年幼的我興奮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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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得很好喔、錦懋！」老師半蹲著、讚許地摸著我的頭：「不要忘記這種感覺，下次再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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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唔，要怎麼做？教我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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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欣拉著我的手臂，眼裡充滿著期待。我自然不能辜負她：「就這樣！然後──咻、啪噹！就會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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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只能盡量用動作示範給她看。儘管如此，彩欣依舊沒辦法像我一樣造出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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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的，彩欣下次再試試看──對了，妳會想變出什麼樣的武器呢？」「弓箭！卡通裡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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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我還不懂為何向來有耐心的老師笑得那麼尷尬、還急著想轉移話題──但我們很快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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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好好用功嗎？你們兩個？」「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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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不知何時站在門口。那時的他還沒當上理事，但已經備受矚目。他一肩背著公事包，嚴峻的神情中完全看不出一絲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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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倆都很努力喔！」「老師，我恰好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想請教您，方便借一步說話嗎？一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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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站起身，順手理了理衣服上的皺褶：「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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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兩個，乖乖在這邊等我跟老師回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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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歸這麼說，年幼的我們等了幾分鐘就不耐煩。四處尋找的結果才在某間辦公室外聽見爸爸和老師的談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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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呀，錦懋終於會用點除妖術了，不錯。」「彩欣也很努力想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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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彩欣壓低呼吸聲，就怕門內的兩人發現我們，但聽到他們這麼說，仍讓我們交換了笑容。正因為如此，老師接下來所說的才會如此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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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馬諾先生，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彩欣，作為妹妹的她沒辦法使用除妖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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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嘖，既然錦懋都能使用了，也是時候告訴她了吧──除妖術只能遺傳給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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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彩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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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欣睜大雙眼，而我也還沒完全消化所聽到的內容。只見她咬著下唇，臉色蒼白地掉頭就跑，讓我伸手來不及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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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追著她回到教室的我，只見她垂下頭、一個人站在映照夕陽的窗前。我緩緩走向她，輕聲呼喚她的名字。而回過頭的她臉上早已能見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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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能成為除妖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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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只能任由她抓著我的衣角。她的眼神中有著失望、有著彷彿被欺騙後恍然大悟的沉痛，或許還帶著一絲羨慕。只要看一眼我就知道自己絕對無法忘記此刻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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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發生的事情我已經記不清楚了，應該是稍後回來的爸爸了解狀況後，把偷聽大人說話的我們念了一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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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爸爸不強求彩欣學習除妖術的知識，但也沒禁止她接觸。她雖明瞭自己無法使用除妖術，卻也在持續學習法陣解析或其他和除妖師有關的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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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擁有除妖師力量的我則不同。父親向來就對我嚴苛，除了學校課業，也盯緊我除妖術的學習。偏偏我的腦袋就是沒有彩欣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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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不是教過你了？法陣要這麼理解和構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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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位老師看著我空白的考卷，忍不住嘆了口氣：「不懂的話問問看彩欣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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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懂得理論的人沒有力量，空有力量的人學不好理論；我們兄妹倆成為了如此諷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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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欣對除妖師的理論很有天分呢，哥哥多加油點吧。」「嘻嘻、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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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著師長的調侃，我雖用微笑帶過，內心卻也有某處隱隱作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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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升上高中後，父親也主動指導我除妖術的實戰使用。正如他在同僚中的傳言，俐落的動作、精準的操控，絲毫沒有被歲月削弱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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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成績勉勉強強。」父親一手叉在口袋，挑起眉毛說道：「不過你的法陣累贅的部分太多，會浪費精氣。不是讓你去學法陣解析了嗎？怎麼還有這種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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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還穿著制服的我只能低下頭，唯唯諾諾地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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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彩欣理論學得還不錯，你不妨也能請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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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忍不住咕噥道：「那乾脆讓她來不就好了？她也很想當除妖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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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你向她學習，不是跟她比較。」父親始終繃著一張撲克臉，讓我看不清他的想法：「繼承我力量的，是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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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說彩欣，每個人都說她、每個人都喜歡她，連爸也是。是因為她沒辦法使用除妖術，大家對她產生虧欠感嗎？總之每個人都對她很好，而她也盡力回應大家的期待，讓我也無法討厭她。可是我也很努力呀，我盡力了！為什麼沒人可以聽聽我的聲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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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我、而是彩欣該有多好？說不定彩欣也是這麼認為的。如果有方法把我的力量讓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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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高中的校舍屋頂並未上鎖，取而代之的是高聳的鐵絲網。我一手握著鐵絲，望著既遙遠又接近的地面，畢竟只有數秒的距離當然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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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想起昨晚在網路上搜尋的內容，除妖師的家系就是因為擔心手足間因力量問題產生芥蒂，大部分都是獨生單傳，幾乎沒有手足間能否轉讓力量的資料。而唯一找到的新聞中，寫下的是讓人心碎的事實──就算我消失了，彩欣也不會因此獲得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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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我靠著鐵絲網，無力地滑坐在屋頂，覺得自己彷彿被囚於籠中的鳥兒，只能放聲嘶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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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從那天開始我就想通了。」錦懋搔著自己一頭亂糟糟的金髮：「因為有我，彩欣才無法成為除妖師。所以我必須愛著她，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還要愛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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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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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金毛，我還特地去把頭髮染成金色的，想說改變形象嘛。」錦懋輕笑著，但隨即話鋒一轉：「還有除妖師的事情，既然她沒辦法做到，我就必須幫她做到、成為她想成為的除妖師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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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奈想說些什麼安慰錦懋，卻又一時不知從何下手。而錦懋握緊拳頭，又繼續說了下去：「明明是我對不起她，卻對她說不想再看見她，怎麼可以──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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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懋先是一愣，才發現音奈雙手摸著他的雙頰，手溫也因雪女的妖術而沁涼無比。與此同時，她的臉龐也跟著靠近，泛著微笑的雙頰有些微紅：「這樣……有沒有冷靜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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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音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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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困難的事情我不懂，但是──」音奈作勢鼓起臉頰：「你說是為了妹妹才成為除妖師，難道之前幫助我的時候心裡也想著妹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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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懋雙頰也跟著燙了起來，同時害臊地撇過視線：「怎麼可能？我當然想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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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對了呀！金毛自己也想成為除妖師的呀！」音奈將手收回，溫婉一笑：「我希望金毛不是為了妹妹，而是為了大家──不是，為了大家好像太偉大了，至少是為了自己成為除妖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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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我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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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呀！不需要跟誰比較，只要做自己喜歡的除妖師就很好！」音奈連連點頭，雙手輕輕一拍：「你這麼替妹妹著想、也會替我著想；還有像上次我碰到危險時，你也馬上想保護我。那就是我喜歡的除妖師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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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啦、我才沒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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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我碰到你妹妹，她的確很親切。」音奈索性再次湊到錦懋面前：「但是金毛也有自己的優點！我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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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啦，我知道啦，別、別靠這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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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懋雖然暗爽，但也難掩害臊地挪開身子。他將目光別向剛才擱在一旁、已經涼掉的胡椒餅，暗自想道：彩欣還特地買了這個來，要是真氣到不想說話會這麼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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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怎麼了？突然這樣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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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妳，音奈。一個人悶著都沒辦法好好思考。」錦懋不禁笑了聲，那笑容一如往常地彷彿無所畏懼：「為了自己成為除妖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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