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賀音突然仰天大笑,那笑音中充滿了悲涼。笑畢,他說:“想不到一時的仁念竟然露了馬腳。早知如此,我昨晚就不留下那瓶金傷藥了。”
“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何你會知道‘雷神之淚’?”
“你真是我此生見過的最聰明的女子。可是有些事情你知道得越多,就會死得越快!”
“看來你的來歷絕不簡單。可你是東瀛人,我實在無法把你和吳王恪聯係在一起。這‘雷神之淚’原為吳王之物,知道的人寥寥無幾。吳王與王妃死後,據我所知,只有李璄、風玉來和雲姑知道,你又是從何得知?”
伊賀音低頭微微一笑,他決定不再瞞她了,因為有些事她遲早都是會知道的。
“你可知這‘雷神之淚’最早是東瀛之物?”
“什麼?”任倚婕一驚,“我只聽說此物最早是北魏皇室所有。卻從未聽說它是來自東瀛。”
伊賀音冷笑一聲,“當然不會說了。這東西是中原人從東瀛竊取的,又如何會說。”
任倚婕的眉微皺,靜待著他的解釋。
“武烈天皇時期,也就是中原的北魏,這顆‘雷神之淚’原為平安京護國寺中供奉的神珠。當然它從何而來,已無據可考。有一日,一個中原人入寺進香,無意中見到了它,頓起貪念,便于夜晚留宿時,連同佛像一起盜走了它。之後那人回到中原,獻給了北魏皇帝。北魏皇帝便將這佛像和神珠一起供奉于宗廟之中。并杜撰了上古傳說‘雷神之淚’。
“之後這‘雷神之淚’幾經易主,被隋煬帝所得。當時的敏達天皇多次派出使臣要求用其他寶物,換回‘雷神之淚’,均遭到拒絕。敏達天皇無奈,覺得討也討不回來,換也換不回來,不如也學中原人那樣來偷盜。於是從他那一代天皇開始,便暗中訓練忍者,期待著有一日能去中原將這寶物偷回。”
“而你伊賀音,便是帶著這個使命來到大唐?”
“正是!”伊賀音坦然承認,“我十三歲來到大唐,蟄伏至今,便是為了這‘雷神之淚’!”
“怪不得雪奈說,你們要回東瀛了。原來是找到它了,可以回國交差了。哼!”她冷笑。
伊賀音拉起她的手,“是的。我想儘快回東瀛。盛宣煜那樣待你,你再跟著他也什麽意思。況且他此刻被越王盯上,自身難保,你不如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他自認說得極是誠懇,卻不料任倚婕一把甩開他的手。
“你讓我跟你走,不過是想利用我引動‘雷神之淚’而已。我就覺得奇怪,以前對我帶著敵意的雪奈怎麼突然對我親切起來,想來定是受了你的指示,讓她哄騙我跟你們走。”
“小婕,不管你信不信,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從我第一眼見到你,我就覺得你很特別,忍不住和你親近。你跟我回東瀛,我保證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第一眼見到我?應該是在大理寺的義莊吧!”
伊賀音不由得又是一震。
“其實我真的很傻,那日在櫻花館裡看到那把名字叫‘救贖’的短刀,就應該想到義莊的黑衣人就是你。也許是那時剛被你救下,所以對你所編造的謊話深信不疑。你去義莊,應該就是為了將那張製刀圖故意讓大理寺的人發現,然後讓盛宣煜把矛頭指向長孫衝。而正巧,我也在那裡,于是就利用我將製刀圖轉給盛宣煜。”
他抿嘴默認。
“不錯,你是覺得我很特別,因為你早就知道我是來自未來的女子。在義莊時,我在趙大人遺體前說過自己穿越的事。而你正苦苦尋找‘雷神之淚’,對我這個來自未來的女子當然覺得很特別了!”
伊賀音被她嗆得無言以對。他確實欺騙過她,也利用過她,可是他對她的愛意從未虛假過。如果沒有天皇的使命,他一定不會對她有任何的隱瞞。如今,他只想著快快回去了卻這使命,然後跟她重新開始,可她卻……
“好吧,我承認義莊的黑衣人就是我。你說的都對。但是我並沒有殺害過趙大人,我也沒有想過害你。我這麼做,只是受人之托!”
“受誰之托?”
伊賀音猶豫了一下,“這個人……”
“別說了,我知道了!”任倚婕的臉忽地白了,因為她已猜到那人的身份。
她突然虛脫了,真相往往是那麼得殘忍,一旦觸及,便會讓她痛得不知所措。她努力不讓自己倒下,平復太過激烈的情緒。淚意卻還是湧了上來。
伊賀音一把摟住她,“什麼都別想了。跟我走吧,把這裡的一切都忘了,我們到了東瀛重新開始。”
這一回她沒有拒絕,任由著自己在他的懷裡傾泄著淚水。可是真的能忘記一切嗎?
不!她知道永遠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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