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強行收回暇想,轉首望去,見是一位宮裝美人和她的婢女。
那宮裝美人約二十出頭,雲鬢高聳,滿頭珠翠。一雙鳳目簿霧朦朧,似泣非泣,我見猶憐,挺直的鼻樑和圓潤的唇無可挑剔。唯一令人遺憾的是她的麵色有點蒼白,似有血氣不足之症。
美人身邊的婢女大約十五六歲年紀,長得到也乾淨順眼,但比起主子來是差遠了。
任倚婕從衣裙及打扮來看,大約猜出了美人的身份。
“小婕參見王妃!”她立即屈膝行禮。
在王府這幾日,她也算是領教到古代人的煩瑣的禮節。這裡可不比大理寺,規矩更多,稍有差池便會被人挑理。像上次在大理寺門口,她不敬新城公主的錯誤是不能再犯了。
“任姑娘無需多禮,快快請起!”杜王妃伸手輕輕地扶起她,嬌嫩的玉手上一塊粉色的絲絹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雖然早就聽說杜王妃為人和善,但這乍一遇見,還是讓她有些惶恐。
她是李貞帶回來的女人,而且李貞似乎對她還有點意思,這杜王妃該不會有什麼意見,來尋她的麻煩吧?她心虛地想著。
然而杜王妃親熱地拉起她的手,一起在亭子正中的石凳子上坐下,笑咪咪地打量起她。看得她心中一陣狂亂。
“早就想來看看妹妹了,想不到竟是如此不可多得的絕色佳人,難怪王爺這麼欣賞你。”
“呃……”杜王妃的那聲“妹妹”讓她渾身不自然,強行吞了口唾沫,“王妃謬讚了,小婕姿色平庸,哪及得上王妃之萬一啊!王爺心地仁善,見我尋父來京,又不幸被大理寺誣為兇手,所以暫時施以援手。過些時日,等趙大人的案子一結,小婕還是要返回家鄉的。”
她急著擺明立場,生怕捲入古代女人的雌競中。卻不想,杜王妃頓感失望,“妹妹難道還要走?這……王爺怕是會失望的。”
“王妃您千萬別誤會,小婕只是一介草民,絕無非份之想。何況王爺也是知道的,小婕是要離開的。”
她確實有和李貞說過,案子一結束會離開這樣的話,不過李貞笑而不語。
杜王妃暗暗歎了口氣,自任倚婕入住王府後,一切行動她都了如指掌。或許這個丫頭對王爺確無心意,李貞的心思,她這個枕邊人又如何不知。
如今兩個侍妾在王府內是越不越不像話,自己急需有人來分散王爺的視線。既然王爺對這丫頭甚是上心,如果自己能為其促成好事,一來可得到王爺的歡心,二來也可以順勢治治那兩個侍妾。
“妹妹何出此言,其實王爺對妹妹的心意這王府內又何人不知。也怪姐姐平日裡光顧著治理后宅,而忽略了王爺和妹妹的事。妹妹雖是平民出身,但憑你在王爺心目中的份量,自也不能只做個侍妾。這樣吧,改明兒,姐姐就進宮向天后討旨,為妹妹討個側妃的名號,這樣也不至於辱沒了你。”
此話一出,任倚婕的臉頓時就白了,“此事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
她至少可以說出五種理由來說明自己不能嫁給李貞,可偏偏是一條也說不出口。
她能說她是來自未來,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嗎?如果說了,估計無人會信。
她能說她的心裡不愛李貞,是李貞一廂情願嗎?如果說了,自己會得罪李貞。
她能說她不能接受一夫多妻的制?如果說了,估計會被當成大逆不道之人,拉出去仗責。
她能說她要的是自由自在的日子,而不是一天倒晚后宅爭寵?如果說了,估計杜王妃會立即掌她的嘴。
她能說她已經和已非完璧之身,實在配不上李貞?如果說了,不用估計了,自己都想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從來沒有想過原來拒婚也是這麼考驗智商的事。
“王妃,趙大人的案子一日不結,小婕就一日是這案子的嫌疑犯。王爺身份尊貴,如果納一個疑犯做側妃,被人恥笑事小,引起朝堂不滿事大。眾臣會以為王爺包庇於我,定會聯名在陛下面前參責王爺。到時萬一兇手抓不到,王爺就會百口莫辨。”
她心中暗自唏噓。前些日子還在為了盛宣煜說她是疑犯生氣,如今卻自己要把這“疑犯“帽子扣身上。這是不是說明任何事都有其兩面性,盛宣煜在指責她是疑犯時,也許也只是想保護她呢?
杜王妃一聽這話,面色當即一變。這確是她考慮不周之處。
“還是妹妹思慮周全,姐姐真是汗顏。也罷,就依了妹妹,此事暫且不提。不過姐姐聽說趙大人的案子大理寺正在積極查辦,一旦尋得兇手了,妹妹可就不能再以此來搪塞姐姐了。”
任倚婕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這杜王妃真是厲害,話說得這麼漂亮,但其實把她給將死了。
咬牙,自己的終身大事豈可被人操縱!可此刻她似乎也別無選擇,過了今日再說,等案子破了,她再想辦法脫身。
於是她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好!那這事就這麼說定了!”杜王妃微笑著說。
“什麼事說定了?”忽然身后有人插話。
任倚婕轉首望去,竟然是李貞。眾人立即向他行禮。
李貞今日剛下了朝,換了一身淡青色便裝。溫和的面容依舊讓人如沐春風。
然而此時在任倚婕眼裡只覺驚慌。她連連向杜王妃打眼色,想阻止她,但已經晚了。
“王爺您來得正好,妾身擅自做主為王爺訂了一門親事。任姑娘已經答應了!”
“哦?”李貞略感意外地朝任倚婕望去,目光中帶著欣喜。
她尷尬得轉過身去,只恨不得立即挖個地洞鑽進去。
她不滿地想責怪杜王妃,可是對方是正牌王妃,地位高高在上,自己算個什麼,只得打落牙齒往肚裡吞。
對她來說,不要說是做側妃,就算把正妃的位子給她,她也不能接受這種強加的婚事。
不行!她得找個機會和李貞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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