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競方程式 - 47

　　夏宇軒作事向來一不做二不休，秉持著今日事今日畢的精神，一手將人堵在了廁所門口，絲毫不管這種行徑看來幼稚，簡單粗暴總比私下耍手段要來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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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對我平常有什麼不爽，私下說就行，別搞到檯面上來。」他語調冷硬，垂下的眼瞼宛如淬了寒霜，光是注視著就能感受到一股寒氣凝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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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SC打野和他面對面，想表現出散漫不經的樣子來激怒夏宇軒，很快就發現自己在身高上處於劣勢，乾站著只會顯得好笑。他立刻道：「沒不爽，誰敢對你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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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宇軒雙手環臂，一臉不信，卻還是說：「沒有的話最好，有的話你自己消化掉，我不負責。我可不打算把爛東西留到總決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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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野蹙眉，臉色不善，「說誰爛啊夏宇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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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宇軒聳肩，「誰應了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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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才剛說完，拳風就到了臉旁。夏宇軒眼也不眨，五指一伸當場接下，拉高語調誇張道：「你想打我？不知道我是看臉吃飯的嗎？職業選手傷害隊友，你不會以為自己打了能瞞得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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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這拳沒中，還順帶被人嘲諷一番，打野惱羞成怒，反笑道：「你好意思說？你也就那張臉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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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宇軒仰頭大笑，「那連臉都沒有的你豈不是連看都不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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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二連三遭辱，打野氣得橫眉豎眼，嚥不下這口氣，偏偏說也說不過，打也打不過，完全束手無策。他暗自發怒，腦中冷不防生出某個想法，譏笑出聲：「反正你誰也看不起，長得好看不是很吃香嗎？我看很多人都很喜歡你那張臉，全聯盟的人都在傳，你就是有那種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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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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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野的話說到一半，就被廁所門用力撞開的劇烈聲響截斷，門板因為力道過猛甚至還反彈撞上牆，才堪堪止住勢頭，緩慢借力又要闔上，一隻手便從外頭伸進來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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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廁所內兩人沸騰的心緒因這遭突變而止息，一齊望向自門外走進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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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這個門有點難用手推開，沒想到用腳踹一下就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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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E深藍色的隊服先行入眼，接著才能注意到臉。見到來人，另外兩人的反應大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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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SC打野撇嘴，權當沒看見就無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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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宇軒一改臉色，笑著高聲喊道：「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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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堯安走進來，只瞥了他一眼，便轉身去關懷自己踹開的門，檢查是否有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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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扇門絲毫沒有「難推開」的跡象，就連方祐年都能輕鬆打開的程度，對白堯安而言更是輕而易舉，他也不過是想嚇唬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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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門外無意間聽見兩人對話，心想要在外面等他們出來，再裝作自己剛來的樣子，卻越聽越氣盛。雖說別人家的事跟他無關，他跟夏宇軒關係如今也說不上多好，但也是認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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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當是替張澤青的朋友解決麻煩。白堯安試著用別的角度合理化自己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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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宇軒不太在意自己被冷眼相待，畢竟白堯安的態度向來如此，但他還是挺高興的，好歹對方賞了自己一眼，另一人則是連理睬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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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有外人闖入，再怎麼樣都不適合就著方才的氛圍撂些狠話－－實際上也說不過－－JSC打野悻悻然地繞過白堯安就要離開，後者卻一掌拍上門框將人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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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舉動令人意想不到，JSC打野的眼神因此嚇得僵直，不知不覺想起白堯安剛才踹門那一腳，看來傳說中的ME打野好相處八成都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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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刻意裝出兇狠的模樣，話音卻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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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堯安故作困惑，浮誇地問：「不是吧？你上完廁所不洗手？你都是這樣的嗎？上廁所後手也不洗就上臺比賽摸手機，我跟你拿到的手機好像是同一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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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SC打野氣得雙頰漲紅，喝道：「我洗了！剛才就洗了！」語畢，他一把撞開白堯安的肩膀，快步竄到廊上，離開這個煩人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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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堯安揉著肩，收起自己故作浮誇的表情，卻見夏宇軒正直直盯著他，盯得他心裡發毛，忍不住省思自己做的事是否太過招搖了，嘴上卻一點也不客氣：「看什麼？有話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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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宇軒當即撇清：「我沒什麼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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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聯盟也沒人在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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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堯安下意識嘴快說了句，過後才覺得自己回答得太快，猶如條件反射般，像是他一直在等夏宇軒開口解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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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這一回應，不就透露了自己剛才站在門外偷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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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認知到此，白堯安慌得就連上廁所這件事都放棄了，轉身就要快步離去，夏宇軒卻在這時叫住他：「慢著，你難道都不好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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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奇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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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宇軒下巴一撇，沒有明指，暗示道：「那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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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指的是方才氣沖沖離開的JSC打野。白堯安明白意思，卻看也不看他，只管低頭數地上磁磚有幾塊花色相同，「我又不是你隊友，管這麼多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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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得也是。」夏宇軒出乎意料認同了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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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堯安手握著門把，在原地躊躇兩步，不知就這樣走掉是否合適，該不該說聲再見或是祝福比賽順利一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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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知道會遇到這些破事，他不論如何都要拉著人一起上廁所才對，至少不會獨自陷入進退兩難的窘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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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夏宇軒似乎是看出了他的處境艱難，主動說：「祝你們比賽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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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給了台階下，白堯安也就順勢而為：「你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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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今天這樣打，你們季殿賽會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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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真是中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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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宇軒一笑，許是意有所指地道：「總比再見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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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堯安飛速瞪他一眼，不作回覆，腳尖轉向踏出去便闔上門板，怎麼來的就怎麼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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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間廁所就留下了夏宇軒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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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呆站幾秒，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把臉上殘存的不自在全數洗去。比賽勝利的喜悅感終究還是到了盡頭，無法支撐他繼續維持表面上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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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沒料到白堯安會出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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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宇軒想起自己曾被許多人說過沒有感情，和任何人不論組成隊友多久，一旦認定這支隊伍再無起色，就能輕而易舉捨棄過往情分跳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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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他而言，就算隊友再怎樣討人厭，能拿冠軍就是好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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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SC是他待得最久的地方，卻也不是因為他在這裡交到了朋友，主要是他們實力向來不遜，並且俱樂部離家近，他才肯安定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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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聞的存在也是確有此事，畢竟看不慣他的人處處皆是，造謠張口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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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宇軒從不否認自己長得好看，可他一點也不喜歡這張臉，粉絲們總會因長相而特意寬容他，或是只看臉不看操作而盲目追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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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聯盟內更有人會因這張臉就對他無事獻殷勤，夏宇軒只是想到，胃裡就一陣翻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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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走到今天，他靠的是自己咬牙撐過，沒有任何他人的參與，更沒有特權這種離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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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厭惡他，卻沒人敢說他是花瓶。夏宇軒也得拚盡全力，不讓自己的實力落下一星半點，否則就是坐實了他人的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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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堯安先前沒聽過傳聞很正常。他們關係再怎麼不好，也不會去否定對方的實力，要是有人敢將子虛烏有散佈給他聽，指不定要被痛罵到體無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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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用想的，夏宇軒都覺得這個場面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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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時會假設當初留在次級會如何，或許現在就能有底氣去反駁那些說他沒感情的話，他可能也會更喜歡自己的臉，因為隊內有個長得更好看的白堯安替他吸引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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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他很清楚，這些只不過都是想想罷了，幸虧白堯安提醒了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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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已經不是隊友了，早就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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