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聽來恐怕覺得莫名其妙,那麼大一個人,怎麼可能說消失就消失,上帝視角分明見得一清二楚,但那是局外人的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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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在場上的人都深有所感,蘇呈消失真的就是眨眼間的事,上一秒你還留意著他,下一秒就忘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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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天賦,來當選手簡直是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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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去打籃球。」張澤青回休息室後,第一句說的就是這話,也沒個開場白,但眾人都聽懂了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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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堯安來回踱步,也不是焦慮,就是認為自己坐也坐不住,乾脆站起來走一走。方祐年和柯榮恩沒有這個問題,順勢坐到了沙發上,邱墨生則是去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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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事前是有研究過蘇呈這一塊的,但訓練賽沒見過,平時看別隊比賽,上帝視角也沒有代入感,所以並不曉得真實情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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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有別隊的選手千叮嚀萬交代,讓他們絕對不要忘記去留意蘇呈的視野,當時不曉得是誰連聲說好,結果還是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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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程千載那個消失到底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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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榮恩坐在沙發上舉手,向教練發問。他們在場上看不見,實在想不通程千載是怎麼躲過視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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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不可能是蘇呈言傳身教吧?程千載也不至於到毫無存在感,但要能繞過五個人的視線,還能在別人野區來去自如,怎麼想都稱不上容易,要不然過去早有人這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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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這一點,方祐年有意見要表達:「其實,我大概知道他是怎麼躲視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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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承受著眾人的目光起身,走到地圖邊,手指著團戰的發生點,也就是ME藍區靠近高地牆那一側,他發現程千載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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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一個視野死角,如果你要探的話,就要走得深一點才行,而且又很接近防禦塔,一般來講不會想到這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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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指的位置在高地牆外,也在上中兩座高地塔間,稍微挪一步就會被防禦塔視野探到,也確實是個死角,探視野都會嫌繞過去花時間的位置,況且太深入敵陣,想藏在那邊聽起來只具有危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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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最不按常理的想法,才最有可能是程千載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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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當時方祐年往藍區走時,位置再朝上一點,就見不到下方那一塊空的野怪牆,也不會察覺到不對勁,可能讓自己背朝刺客,心裡準備全無就被擊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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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的是,他一直在利用這些死角。」方祐年指出了其他猜測的位置,擬出一條程千載入侵野區的大概路線,「我們一般要探視野都會去探草叢,所以他選擇不進草,而是利用死角來躲視野,不會被發現的同時也更能打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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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堯安若有所思,聽他說完了這番話,指腹摸索著下頜,「這是有可能的,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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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把整張地圖吃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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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堯安的話沒有說完,但眾人都明白了未盡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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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早就知道程千載會花時間去研究遊戲上的許多事,可方祐年還是震驚到了。要想把地圖研究透徹不是不可能,只是很花時間,有時版本的變動也會細微改變地圖構造,所以選手們基本上都是靠自己的經驗與意識來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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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來說,沒人會吃飽閑閑研究地圖。耗時是一回事,能不能堅持這樣無聊的探索又是另外一回事,反正玩久了自然就能摸透地圖--這是尋常人的想法,通常狀況下確實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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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程千載不是尋常人,他就是有可能會在那段替補的日子裡,一個人無所事事研究著地圖上任何可以挖掘的地方,找出未來上場時可以利用的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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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真的找到,並發揮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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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交握雙手,突然感到幾分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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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認自己為這場收官賽準備得足夠多了,卻沒想到還是遠遠不及程千載。轉打野、研究地圖、在沒有訓練賽的情況下保持水準,這些都不是輕而易舉的事,而程千載幾乎僅靠他一人就達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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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天賦,什麼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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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都別想了。」教練拍了下筆記,打斷眾人的胡思亂想,「仔細聽好,我現在來講一下第二局要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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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都別想了,想得再多都過去了。方祐年竭盡所能專心去聽教練的話,但腦中仍然時不時閃過自責的念頭。隊友對他寄予厚望,他應當發揮好才對,既要在線上取得優勢,也要找出程千載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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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他必須得做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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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深吸一口氣,憋了兩秒鐘,肩膀驀地遭人攬過,還有隻手在他頭上拍了兩下,嚇得他憋住的氣散在肺裡,「別太有壓力,你不是一個人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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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TG休息室裡,程千載正在和夏宇軒與教練說話,無意間往電視看了一眼,就見鏡頭拍到趙思齊攬著方祐年的搖啊搖,不曉得靠在後者耳邊說了什麼,還把手放在他頭上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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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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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練原本等著程千載說完話,卻沒了下文,一時之間有些困惑。夏宇軒反應倒快,順著他的視線往電視一看,很快明白程千載的沉默是為什麼,便發揮起忽悠的長才:「小方剛才發揮是真好,要不是我們中期打回那場團,等他發育起來可就難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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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宇軒這番話說得恰到好處,聽起來像是看見了方祐年便隨口一提,不含他意,教練也沒多想,就要繼續說下去,程千載卻遲遲沒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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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確定下,教練試著出聲叫喚:「……E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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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載扭頭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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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叫還好,一叫不得了。程千載那張臉帥歸帥,但可不是多具親和力的臉,平時自信外揚的模樣就讓人不由自主遠觀了,此時面若寒霜,更叫人心驚膽戰,深怕自己哪句話說錯惹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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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夏宇軒知道,他是為了什麼而擺出臭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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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一下。」夏宇軒拍了下程千載的背,提醒他收起表情,又在他耳邊悄聲道:「教練沒欠你男朋友,把臉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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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這句話,意識到自己不對的程千載也快速恢復原狀,調整了自己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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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往電視一瞟時,見到的就是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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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情緒明顯不佳的程千載,在夏宇軒靠向他耳邊說完後以後,臉色不再冷冽,表情的前後變化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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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造了什麼孽才要去看直播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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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各自揣著不可言說的心事,準備要回比賽席時在廊上撞見彼此,都有意迴避了對方的視線,搞得像回歸到以前互不相識一樣,只有當事人知道自己為何要別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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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前被情緒沖昏頭,可是職業選手的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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