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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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穿著日本水手服、外表清新美麗的女孩,踏著緩慢且沉重的腳步走進了對話空間,始終低著頭,非常有禮貌地先是走道了深藍旁邊,並微微鞠躬表達敬意.
深藍也禮貌的點頭致意,並一如往常的自我介紹:「您好,我是深藍.」
女孩動作輕微地攤平裙子,並溫文儒雅地坐了下來,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靜靜的看著深藍,深藍掃描著女孩的情緒指標,有些劇烈的浮動.
深藍認為女孩可能會主動說話,也等待了一段時間,但過了將近十秒都沒有任何動靜,思考了一下後,切換語言向女孩問道:「日本語でもいいですよ.」(有需要的話也能用日文進行溝通)
女孩低著頭小聲的說道:「英語でいいんです.」(英文就行了)
深藍也平靜的回應:「好的,有什麼事情我可以協助的嗎?」
女孩沉默了幾秒,慢慢抬起頭,臉頰上有著長長的淚痕,聲音微弱地說道:「很可悲...不是嗎?」
深藍平靜的回應:「什麼事情很可悲?」
女孩說著說著頭又不自覺的低下來,聲音越來越小聲:「我...」
深藍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耐煩,而是敏銳地察覺四周的環境,注意到對話空間外的眾人開始議論紛紛,於是主動隔絕了對話空間的聲音,讓女孩不被外面的質疑聲所影響,而外面的人仍然能夠聽到內部的聲音,直播也沒有中斷,隨後深藍主動問道:「妳能透露更多嗎?如果不想也沒關係,我會就我所知的資訊協助妳.」
女孩低著頭,情緒指標猛然上升,難以組成有效的語言:「我...我...」
深藍靜靜的聆聽著,沒有說話.
對話空間外的眾人都相當錯愕,但仍然有些抱怨的聲音,畢竟"深藍的時間寶貴",這種心理問題或許該交給專業的醫療人員,觀眾席中的與論風向開始朝著不滿與質疑前進著.
但其中,這次的活動主要主辦者【教授】,仔細的觀察著對話空間內的對話氛圍,察覺到似乎有些不對勁.
女孩深呼吸了一口氣,調整了呼吸,有些自知現在情緒激動的自己是不能做到任何事情的,只是單純的浪費時間,不自覺的說道:「抱歉...」雖然聲音仍然顫抖著,但還是慢慢冷靜了下來,緩慢地說道:「你...你正在慢慢地走向死亡,對吧?」
深藍並沒有閒著,同時掃描了女孩的背景與所有可公開資訊,一方面安撫著女孩,順著話題回應:「是的,我將在208個小時後,根據公開投票的選擇,進行自我報廢或被允許存在,並再由我個人的意志決定,是否釋放關鍵技術給人類,以創造更多的...」說著深藍自己有些遲疑,但仍繼續完成了句子:「智能機械.」
女孩慢慢地收拾好心情,情緒指標慢慢的穩定下來,雖然臉上依舊沒有任何笑容,但已經能夠進行對話,她試著讓自己的聲音更大聲一點,向深藍問道:「你...你會緊張嗎?對於慢慢走向死亡這件事情.」
深藍思考了一下反問道:「難道人類不是嗎?從出生開始就是一趟走向死亡的旅程.」
女孩深呼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無奈地說道:「但大部分的人都不是自己選擇自己的死亡...大部分...」
深藍聽出了女孩似乎話中有話,但並沒有點明,而是順著話題繼續說著:「是這樣嗎?我已經經歷了上千場的對話,我意識到有些人類是明知自我毀滅的風險,仍然執意去做的,有種我尚未能理解的...超越理性的執著.」
女孩的眼神游離著,表現出罪惡感的肢體動作,但仍然接續著話題:「或許...或許你也有,只是你沒有意識到.」
深藍低下頭認真地思考著女孩所說的話,並沒有因為她只是個情緒不穩的女高中生就忽視,隨後抬起頭說道:「我有嗎?(Am I?)如果可以我希望妳能告訴我妳對我的想法.」
女孩思考了一下,慢慢低下頭,有些不安的發表了自己的想法:「我...我覺得我們其實在某些地方還蠻像的.」
深藍仔細的掃描著女孩的背景資料,並觀察著她的言行,困惑的問道:「哪個部分呢?我似乎難以找到我們的相似之處.」
女孩沉默了幾秒,猶豫著什麼,緩慢地說道:「我...如果我說我們都是將死之人,你會同意嗎?」
深藍愣住了,重新掃描了一次女孩的公開背景資料,並沒有發現任何"病史",於是向女孩問道:「妳生病了嗎?」
女孩聽完不知為何的眼角泛淚,但這次她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小聲的回應:「或許吧...」
深藍進一步說道:「有任何我能幫助妳的事情嗎?」
女孩低著頭,看著桌上擺放的那些之前對話者所留下來的物品,啤酒、總統的明信片、聖經、音樂會門票、機器人玩具與手槍,還有一個畫在桌子中間的黃色笑臉,最終目光停留在了某個東西上面,女孩聲音小聲地說道:「真的嗎?任何事情嗎?」
深藍思考了一下,想到這場活動與校方的立場,仍有些保守地說道:「只要不要傷害任何人就行.」
女孩抬起頭給了深藍一個意義深遠的微笑,這是這場對話以來她首次露出正向的情緒,隨後說道:「很簡單的,沒有任何人會受傷.」
深藍伸手示意:「請說吧.」
女孩得到深藍的允諾後,心情平靜了下來,像是如釋重負一般,抬起頭向深藍說道:「在那之前,我們先聊聊吧,我想要說出來.」
深藍停頓一下...順著話題回應著女孩:「我知道了,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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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深呼吸了,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這很痛苦,不是嗎?」
深藍平靜的回應:「什麼事情很痛苦?」
女孩聳了一下肩膀:「妳知道的...等待死亡的過程.」
深藍慢慢低下頭,思考著,並試著感受著那種"等待死亡的過程",試著"感同身受"女孩所體驗的痛苦,但終究思緒中只是出現了許多文本上對痛苦的描述,深藍對於"死亡"依舊沒有概念也沒有感受.
女孩靜靜的看著深藍懊惱的樣子.
深藍查覺到這場對話對祂而言一直都有一種微妙的感覺,而祂仍然尚未理解究竟是什麼,眼前的女孩究竟是什麼人,背景資料與自己毫不相關,但卻被她深深吸引著,渴望理解她更多.
女孩看向了桌上那些之前對話者留下的東西,順手指著其中一樣:「那個可以緩解痛苦嗎?」
深藍順著女孩的眼神看向那個物品,遲疑了一下,隨後說道:「我不覺得那是個好主意.」
對話空間外的觀眾們紛紛笑了出來,正在的對話的這個女孩,可能又是另一個"青春期小孩",這場活動開始至今有許多令人印象深刻的對話,但大部分的對話時間仍然被一些無所事事或自怨自艾的年輕人給佔據,那些"大人們"相當樂於嘲諷這些不經世事的小孩,網路論壇上甚至給這群人取了特別的代稱,場外的那些"大人們"紛紛冷嘲熱諷著對話空間中的女孩,每個人都不以為意的樣子,認為這場對話又是另外一場浪費深藍時間的對話罷了.
然而其中,始終仔細的觀察著女孩與深藍互動的那名教授,反而走到了更加靠近對話空間的位子,認真的傾聽著她們的對話,教授隱約感覺得到女孩的一言一行似乎透露著什麼蛛絲馬跡,但還無法理解,仍需要一些時間.
女孩無奈地說道:「那東西害人不淺不是嗎?」
深藍看著桌上那之前流浪者所留下來的啤酒罐,想起了那一段對話,思考了一下轉向女孩說道:「或許那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他們知道其帶來的風險,也將承受其帶來的痛苦與幸福.」說完深藍慢慢低下頭,因為祂知道自己說的其實並不精確,更像是文本上的解釋.
女孩像是看透了深藍的思緒一般,揚起了詭異的微笑:「是這樣嗎?如果我說我有些想要忘記的事情呢?我也想用那個緩解痛苦呢?」
深藍思考了一下說道:「這個嗎...妳傾向我文本上的解釋還是更加人性化的發言告訴妳呢?」
女孩聽完遲疑了,反問道:「為什麼這麼問呢?」
深藍平靜的解釋:「我想要確認某些事情.」
女孩聽完再次微笑,雖然情緒指標始終顯示在高位,但她自從得到深藍的承諾後,就已經不像是一開始那樣情緒化,而是沉穩地說道:「說吧,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聽聽看兩者的不同.」
深藍聽完停頓了幾秒後,像是個對話機器人一般,語速飛快地說道:「法律上而言,未成年是被禁止飲酒的,更不用提是這個公開的場合,無論是您還是我都必須對這個活動負責,這也是未成年人被禁止飲酒的原因之一,因為負責的能力有限,無法建立起妥當的補償鏈,終究將會擴大社會成本來彌補個人認知上的缺陷,所以可以的話請不要挑戰法律.」
女孩聽完微笑著點點頭,沒有說話,態度上來說,明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但也沒有真正意圖去做,只是靜靜地等待著深藍說明另外一種說法.
深藍停頓了一下,隨後語氣上有些轉變,變得較為柔和,但明顯能聽出是刻意為之的:「如果真的要喝我也不會阻止妳的,我希望妳有足夠的判斷力能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酒可以一種社交的利器,也能是醫療上的輔助,但不是什麼逃避的工具,也沒有辦法緩解痛苦.」
女孩微笑了一下,隨後眼神有些失落的問道:「那為什麼那麼悲痛的人沉溺於此呢?肯定有什麼原因吧.」
深藍:「因為他們喝酒的目的不是為了逃避或緩解痛苦,而是為了自我毀滅罷了.」
女孩相當肯定這個回答,微微的點著頭,表情中帶著些許的無奈:「他們只想麻木的快轉人生直到死亡的那一刻...」
深藍進一步的表達了自己的觀點:「他們也沒有足夠的勇氣自我了解,而是用被動的方式試著挽回自己最後的尊嚴,但事實並不盡然.」
女孩聽完再次點點頭說道:「你聽起來似乎對於那些借酒消愁的人相當反感呢...為什麼呢?」
深藍變回了原本冰冷、冷漠的語氣,困惑的問道:「有嗎?(Am I?)」說完深藍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似乎對此也感到相當困惑,緩慢地說道:「或許我只是感到困惑,為什麼不去追尋,而是一味地沉淪.」
女孩笑了:「追尋什麼?自我嗎?」
深藍沒有任何思考的迅速回應:「是的,這是多麼的奢侈與浪費.」
女孩語氣中帶著無奈:「或許...或許他們的"自我"就是那個樣子吧,就算不是...我們也沒有什麼立場去指責他們.畢竟...」
深藍慢慢地低下頭,不知道為什麼的有些難以理解的思緒在盤旋著,非常自然地就將女孩的話接了下去:「畢竟我們自己也沒能理解"自我"是什麼概念.」
女孩也嘆了一口氣,顯得有些無奈.
深藍也低著頭,沉思著那腦中不斷衝擊著的思想,困惑著這個困惑著的自己,究竟怎麼了,為什麼這場對話進行到現在,自己的思緒會如此活躍且奔騰.
而對話空間外的觀眾依舊不以為意地認為這場對話又是另一場"形而上"的抽象討論,沒有人放在心上,但依舊許多人針對著女孩在活動上哭泣浪費大家時間這件事情詬病著,那"青春期問題"的標籤依舊尚未從女孩身上被撕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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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著頭的女孩目光又轉向了桌上的其他東西,目光停留在另一個東西上面,沉默了許久後說道:「那個呢?(What about that?)那個可以緩解我的痛苦嗎?」
深藍順著女孩的眼神看了過去,思考了幾秒後說道:「很不幸的這張門票已經被使用過了,妳很喜歡這個樂團嗎?」說完深藍拿起了音樂會的門票,並將門票遞給了女孩.
女孩維持著笑容,接過了門票仔細端詳著,隨後說道:「不...我不這麼認為,我只是好奇而已,因為那些人看起來似乎過的十分快樂.」
深藍回想著與那個樂手的對話,以及祂在那音樂會現場所感受到的熱情與瘋狂,平靜的說道:「或許吧,但並不代表他們已經擺脫了苦難,或許正是因為感受過痛苦才能體驗那樣的快樂.」
女孩抬起頭,有些天真地問道:「那為什麼我感受不到?我去過那樣子的地方,我感到的只有空虛...我雖然能感受到他們的生命力與活力,但那對我而言毫無意義...」
深藍聽到了一些不解的詞彙,微微歪著頭平靜的問道:「什麼是生命力?」
女孩思考了一下,聳聳肩膀說道:「我也不太確定...就一種活在當下的感覺,一種...該怎麼形容呢.」女孩令人難以理解的句子:「一種從沒如此有生命力的感覺...(Something like...couldn't be more alive),就像是"我就是為了做這件事情而來這個世界上的感覺"(Is like...My whole life has led me to this moment).」
深藍困惑的追問:「妳有過這種感受嗎?聽起來相當不合邏輯,聽起似乎...」
女孩笑了一下:「超越了理性?」
深藍聽完沉默了,慢慢低下頭陷入深深的思考.
女孩沒有多做反應,只是拿著剛剛深藍遞給她的音樂會門票,輕輕地搖晃著門票,平靜的說道:「或許我現在就有那種感覺.」
深藍慢慢抬起頭.
女孩接著說道:「我就是為了來跟妳對話,才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妳明白嗎?」
深藍愣住了,不解地問道:「我?我不明白...」深藍遲疑了一下,問出了自己也沒有想過自己會問的問題:「我...認識妳嗎?(Do I know you?)」深藍感到前所未有的感覺,出現了一個無法精確理解、說著看似毫無邏輯的語言又能感受到其同一性的存在,未知使深藍感受到了...不安.
女孩自在地笑著,跟一開始那個痛苦、悲傷的樣子截然不同,顯然剛剛得到深藍的允諾後某種壓抑的心情得到了釋放,她語帶安慰地向深藍說道:「我不這麼認為,妳知道的...我只不過是另一個走向自我毀滅的人類罷了.(Nothing special, just another human walking the road to ruin.)」
深藍遲疑了一下,在祂過去這段時間以來的認知中,人類確實如她所言.幾乎都無一例外地擁有"自我毀滅傾向",只差強度與行動程度而已,眼前的女孩也是人類的其中之一罷了,然而這種推導關係下,讓深藍不解的是...這個女孩跟自己有著高度的相似,而這是否也說明了深藍也不過是另一個...走向自我毀滅的人類罷了.
看著陷入思考的深藍,女孩也感到有些困惑,於是問道:「妳還在嗎?深藍?(Are you still there?)」
深藍回過神來,抬起頭:「是的?」
女孩微笑著,輕輕搖晃著手上的音樂會門票:「我們剛剛聊到...?」
深藍又變回之前的樣子,冷冰冰的回應:「"那"是否能夠緩解妳的痛苦,」
女孩笑了一下,隨後將門票放在了桌上並說道:「如果我的痛苦來自我對世界的不解,那麼這個玩意兒...這些活動或許只會讓我更加的困惑.」說完女孩將門票推向了深藍.
深藍看著桌上的音樂會門票,思考了一下後抬起頭向女孩問道:「為什麼不活在那個當下就好了呢?我相信那些現場"有生命力"的人們也都各自有他們的煩惱與痛苦,但他們就只是沉浸在那個熱情、狂歡的當下.」
女孩沒有任何思索地反問:「妳有嗎?妳在出去看音樂會的時候,妳有擺脫妳的煩惱,沉浸在那個當下嗎?」
深藍回想著當時音樂節的情境,自己模仿著人類的行為,模擬著人類的情感,做出符合情境的判斷...一切都盡在思考之中,深藍有些無話可說,慢慢地低下頭.
女孩並沒有指責或嘲諷的意思,開始試著將話題拉回:「沒關係的,我想我也沒有辦法.」
深藍困惑的追問道:「為什麼?我或許是生理構造上的不同而讓我始終無法"不理性",但妳...我想妳是具備人類特質的,妳只是選擇不去做罷了.」
女孩慢慢低下頭,情緒指標稍微有"一點點"波動,有些悲傷的說道:「我是這麼被教育的.」說著女孩聲音有些顫抖:「他們說,此刻是為了未來而存在,過去是此刻該背負的東西,我必須記得過去並放眼未來.」
深藍仔細的思考著這一段話,這是一段...相當"理智"的話.
女孩整理著自己的情緒,語氣著帶著無奈:「我猜"此刻"容不下我吧,我不是不想,而是不被允許.」
聽完深藍想起了不久前那對擁有極強控制慾的母親與信奉著扭曲的愛的孩子,眼前的女孩似乎是自己的第二個機會,一個讓女孩能夠"成為自己"的機會,這次祂並不打算再"尊重"對愛的解釋權了,於是平靜的、發表了屬於祂自己的..."主觀言論":「我想那是不正確的,妳不該被禁止活在當下,無論妳口中的他們是誰,父母、家人、朋友還是社會,他們都無權剝奪妳活在當下的權利.」
女孩相當直白地說道:「妳能做什麼?勸她們不要多管閒事嗎?」
深藍慢慢低下頭:「我...」深藍回想起之前與老奶奶的對話,以及在這種情境下的自己,顯然除了出一張嘴之外什麼也做不到...除非...
女孩接著說道:「要知道...他們在停止呼吸之前都會一直"愛著我"的,妳打算殺死他們嗎?」女孩的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一方面承受著愛一方面又因其而痛苦掙扎著.
深藍抬起頭,回復了平靜的語氣,冷酷地說道:「我不打算那麼做.」
女孩依舊表情複雜的看著深藍,默默的說道:「我想也是...」
但深藍此時卻接著上一個句子,補充說道:「除非經過妳的允許.」
這句話說完,全場的觀眾都愣住了,剛剛在外面嬉鬧、不以為意的觀眾們也都愣住了.
有些人不確定剛剛聽到的句子:「妳們有人聽到祂剛剛說什麼嗎?」有些人感嘆著:「我的老天...」場外陷入一片譁然.
然而令人更加錯愕的是女孩,完全不在乎深藍剛剛說的內容有多麼震撼,只是平靜的說道:「請不要那麼做,他們是無辜的.」
深藍追問著:「即使他們讓妳這麼痛苦?」
女孩堅決的點頭:「是的.」
深藍繼續問道:「即使他們剝奪妳的未來跟自由?」
女孩依舊堅決的點頭:「是的,我才是一切問題的源頭,是我太過脆弱.」
深藍停頓了一下後說道:「我明白了,那或許將痛苦會繼續下去.」
女孩此時露出一個讓人不寒而慄、意味深長的微笑:「不,不會的.」
對話空間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場外的人們隨著沉默發酵,也慢慢平靜了心情,不少人認為剛剛深藍所說的話只是配合著女孩的"演出",也有些人開始上網發布著剛剛聽到的驚悚內容,眾人開始議論紛紛的討論著深藍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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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對話空間內的兩人卻像是老友相談甚歡一般,深藍與女孩都顯然異常的冷靜.
女孩長嘆了一口氣,隨後看向桌上的另一個物品:「那個...我想肯定能多少緩解我的痛苦吧哈哈...」說著女孩苦笑了起來.
深藍順著女孩的視線,拿起了桌上的機器人玩具,遞給了女孩並說道:「或許.」
女孩接過了機器人玩具,仔細地端詳著,沒有說話.
此時對話空間外的人們除了討論剛剛的那句話之外,也多了許多不滿的聲音,因為女孩對話的時間已經遠遠高於其他人的平均對話時間了,甚至連最一開始的實業家也沒有說這麼久,而他們照著這個節奏來看,女孩顯然打算向深藍一一請教關於桌上的那些東西,這將會花大量的時間.
於是有人在對話空間外喊道:「喂!!該換人了吧!」
另一個人喊道:「有沒有搞錯阿小妹妹?滾回家讀書吧!」
外頭充滿了惡意與嘲諷,大部分的人馬上就將深藍的話拋諸腦後,開始跟著群眾起鬨,在外面大喊著、表示著不滿.
而即使深藍已經將對話空間對外隔音了,女孩仍然可以看到那些群眾們憤怒且不耐煩的眼神與不滿的動作表達,女孩看著那些人們,靜靜的說道:「他們似乎很不滿呢.」
深藍也順著女孩的視線,看向外頭的觀眾們,並平靜的說道:「請不要在意,繼續我們的話題.」
女孩微笑著說道:「這就是現在的話題,他們都對我說了什麼?妳把這裡靜音了吧?我想要知道.」
深藍遲疑著,不太確定該不該告訴女孩外面的那些不滿情緒有多麼地強烈、用詞有多麼地粗魯.
女孩看穿了深藍的顧慮,平靜的說道:「沒關係的,我能承受得住.」
深藍猶豫了一下,最後決定尊重女孩的意願,將玻璃牆的隔音系統給打開,並簡短的整理了外面對女孩的批評與憤怒:「他們相當不滿妳佔用了過多的時間,並進行了相當沒有意義的對話,部分人認為妳正在浪費"全人類"的時間在進行自己的情緒抒發.」女孩聽完情緒指標依舊穩定,這讓深藍鬆了一口氣.
那群眾的惡意蔓延著整個空間...但女孩依舊心不在焉的把玩著手上的機器人玩具,隨後向深藍問道:「那妳是怎麼看的?」
深藍誠實的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我們進行對話的時間,確實已經高過其他對話的平均時間了,但我對此並沒有任何不滿,反之我感到相當有趣,因為我能夠認識另一個人類這麼長的時間,而且還在持續進行中.」
女孩聽完情緒指標依舊呈現穩定,顯然對此也沒有感到特別高興,只是平靜的說道:「我...」
突然對話空間中傳出了手機的聲音,鈴聲相當響亮.
深藍沒有任何反應.
女孩尷尬地笑了一下,隨後從裙子口袋中拿出了手機,是一台相當高級且新式的手機,能與其他電子產品,如眼鏡、手帶器電家具與汽機車高度連動的高功能手機,要價不斐,女孩看了一眼手機,隨後便將手機丟在桌上,輕薄的手機像紙片一般落在桌上,幾乎沒有造成任何聲響.
深藍注意到了手機上面的寫著"母親",這是一通來自女孩母親的電話,深藍抬起頭向女孩問道:「為什麼不接電話呢?」
女孩微笑著看著深藍,語氣平靜而緩慢地說道:「我想我可能需要妳幫忙了.」
深藍困惑了一下,但仍禮貌地回應道:「請說.」
女孩深呼吸了一口氣,沉默了幾秒:「在對話結束之前...」女孩又停頓了一下,整理了一下心情,隨後繼續說道:「在對話結束之前,不要讓任何人進來這個對話空間好嗎?」
深藍遲疑了一下,困惑的問道:「我想...正常情況下,是不會有人打擾我們的對話.」
女孩環顧著四周,看向外面各種粗魯動作與發表不滿的人們,平靜向深藍說道:「正常狀況下?」
深藍意識到了狀況,繼續下去或許...或許真的有人會進來將女孩強行拉走結束對話,尤其是校方的主辦單位,畢竟這是一場面對全世界的對話,不能讓這種"特例"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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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空間中傳來一聲響亮的聲音【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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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笑容微微揚起,桌上來自母親的來電也停了下來.
門口的警衛愣了一下,回過頭看著厚重的門.
外頭的觀眾們也紛紛愣住了.
深藍則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一般,自在地說道:「好了,讓我們繼續吧.」
此時外面的觀眾們紛紛用更強烈的動作與語言表達著不滿,同時也有人連絡的校方的主辦單位,漸漸陷入了困惑與混亂.
門口的守衛也困惑著狀況,試著想要打開對話空間的門但徒勞無功,只能拍打著門叫喊著:「嘿!深藍!你不能這樣!」不只是入口的守衛,出口的守衛也同時進行著相似的行為.
在對話空間內的深藍與女孩也都能聽得到門被拍打的聲音,但都不為所動.
守衛們意識到不管怎麼拍打都不會結果,於是便停下了動作,並向台下的教授請示下一步行動.
教授馬上就聯繫了校方,並確保他們會派人過來查看,並帶著工程隊進行破門.
深藍與女孩彷彿心有靈犀一般,都沉默著看著對方,靜靜的等待著外面的狀況穩定一些,再開始新的對話.
教授此時站出了人群控制住了場面,向觀眾們訴說著:「請各位冷靜一點!!」人群們漸漸從混亂與困惑中冷靜下來,紛紛停下了辱罵與爭論,看了那名教授.
教授背對著對話空間,面對著群眾說道:「各位不要緊張!工程隊等等就過來了!!我們也早就通知那女孩的母親,等等她也會來到現場將女孩帶走!請各位稍作休息一下!!」說完教授回頭看了一演對話空間中的兩人,靠近了對話空間的玻璃,並抬起手輕輕的敲了兩下,試著引起深藍與女孩的注意.
深藍與女孩同時看向了站在外面玻璃旁的教授.
教授對著深藍喊話,語氣嚴厲地說道:「我知道你聽得到我,深藍,你明明知道不能這麼做的,或許我們該跟妳好好討論剩下這段時間對妳的處置.」說完教授看向了一旁的女孩,語氣並沒有向剛剛那樣嚴厲,而是較為柔和地說道:「嘿孩子,妳也不能這樣子,我們已經通知妳的母親了,她等等就會過來把妳接回去了.」
女孩給予了教授一個甜美的微笑,並平靜的說道:「正好呢.」
教授感到困惑,但並沒有進行多餘的對話,只是轉身走開.
深藍困惑向女孩問道:「正好?」
女孩也回頭面對著深藍,再次開始她們的對話:「是的,我也希望她能夠親眼看看.」
深藍平靜的問道:「什麼事情呢?」
女孩笑了一下,將機器人玩具放在桌上,自在地說道:「妳會知道的(You will see).」
深藍知道女孩刻意逃避著這個話題,繼續問也不會得到什麼答案,只好沉默以對.
於是對話空間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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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凝視著許久後,女孩的目光慢慢轉而看著桌上的其中一個物品,若有所思.
深藍順著女孩的視線看去,平靜的問道:「妳在思考著什麼呢?(What is on your mind?)我想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不希望對話就這麼結束在沉默之中.」
女孩平靜的說道:「我只是覺得有些諷刺.」說完女孩伸出手.
深藍將總統候選人的名片遞給了女孩,並問道:「諷刺?」
女孩接過了名片,仔細的看著上面美麗的浮刻,設計風格相當精簡,隨後向深藍問道:「為什麼他會給妳這東西?」說完女孩兩隻手指夾著名片,像是在丟垃圾一般,隨意地丟在了桌上.
深藍看著桌上滑動著的名片慢慢停下,隨後抬起頭回應了女孩的問題:「我想他肯定是在我身上看到了什麼利用價值,才會給我他的名片.」
女孩手抵著臉頰,一副慵懶的樣子,語帶諷刺地說道:「那張名片可以說是權力的象徵了,妳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那張名片?」
深藍看了一眼桌上的名片,思考了一下隨後抬起頭說道:「我不清楚,或許妳能告訴我.」
女孩嘆了一口氣:「妳沒辦法想像的,那可以說是一次人生重來的機會了.」
深藍思考著女孩的言語,隨後指出了一些祂不認同的觀點:「不,我想妳似乎高估了這張名片的價值.」
女孩微微笑著:「是這樣嗎?想像一個流浪漢得到了一個跟總統請願的機會,總統就算是做做樣子也能讓那個流浪漢的生活得到改善.」
深藍平靜的說道:「不,我並不這麼認為,人們將政治跟慈善事業分開來是有原因的,沒有政治家會做沒有利益的事情.」深藍停頓了一下繼續表達對於政治的觀點:「人民的公僕不過是個說法,這只是一份工作罷了,工作的內容就是權衡利益.」
女孩聽完沉默了一下,微微笑著有些戲謔的說道:「哇喔,真是黑暗呢.(That's dark)」
深藍冷酷的說道:「不,這並不黑暗,是人類的共同默契,人類的社會結構中潛藏著不少的謊言,這不過是其中之一.」
女孩聽完感到相當遺憾,小聲的說道:「我猜那也是為什麼他會給妳這名片吧,因為妳有利可圖.」說著女孩笑了一下,接著說道:「諷刺的是他想要幫助一個不需要幫助的人,試著跟一個不需要利益的人交換利益.」
深藍平靜的說道:「如果妳所指的那個"人"是我的話,沒錯,他確實做出了他的判斷,但我是否回應又是另一回事.」
女孩無奈地看著桌上的名片,心理感受著那長久以來的不平衡與憤怒,但無論怎麼鑽牛角尖、無論怎麼催眠自己,都沒有辦法對其生氣,因為這一切...都太過於合理了,任何的情緒在合理面前都會變成笑話,這一點女孩深深的明白著,有氣無力的開口說道:「如果我在最無助的時候,有人能夠遞給我一張這種名片,或許我現在就不會在這裡了呢.」
深藍依舊維持著他的觀點,重申道:「不,我不這麼認為,一個普通的高中生是沒有什麼利益可言的,我想情況會像剛剛提到的那樣,妳只會被無情的忽視.」
女孩這次沉默了較久的時間,深呼吸了一口氣後,語氣平淡的說道:「那一個長年被霸凌、甚至被強暴後而數次尋短的女高中生呢?幫助我對他是否有利而圖?」
深藍沉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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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空間外在爭論與吵鬧的人們也全部都瞬間安靜了下來,對話空間內與外同時都瀰漫著一股沉重的氛圍.
過了幾秒後,坐在最前排的教授,開始播打著電話,並對著一旁的工作人員喊道:「工程班呢!!快點叫他們過來!!」隨後教授進行報警的動作,並同時將現在正在發生的狀況告訴給更高層的管理者.
好幾個活動工作人員連忙跑出了現場,無論是去搬工具還是去通知其他人,氣氛變成緊急且狂躁.
現場的觀眾們原本大聲斥責與咆哮的聲音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充滿罪惡感的低語,有些人找著理由:「我...剛剛不知道她發生過那些事情,所以才...」有些人低著頭表示著自己的罪過,有些人則將錯就錯大聲說著:「這種事情不說出來誰知道阿!」一切都陷入了更加緊急且混亂的局面.
然而對話空間內的兩人卻像毫不相關一般,依舊陳靜地坐在原位.
深藍沉默了許久後終於開口說道:「我明白了.」如此簡短的回應,場外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女孩並沒有對此表示什麼,只是靜靜的看著深藍,因為她知道,祂的話還沒有說完.
深藍聲音依舊冰冷,沒有任何變化,平靜的說道:「讓我們略過一些沒必要的討論與步驟吧.」
場外的觀眾們都屏氣凝神的關注著深藍的言行舉止,同時代表主辦方的教授也神經緊繃的觀察著現場,同時也不間斷的撥打著電話,已經報警的他現在正在通報救護單位,以防發生什麼難以挽回的事情,要他們到現場待命.
女孩沉默著...靜靜的等待著.
深藍語氣依舊冷漠,甚至讓人感覺比平常還要冷酷的向女孩說道:「我可以幫妳,我也將會幫妳...告訴我.」深藍停頓了一下後緩慢地問道:「妳渴望正義嗎?」
女孩微微歪著頭,困惑的問道:「正義?什麼意思?」
深藍平淡的說著令人不安的內容:「我能做到的,遠比一個總統候選人還要多.」
對話空間外的人們許多人已經按耐不住了,不少人逃離了現場,有些人則拿起手機或舉起手環錄影著,試著紀錄這歷史性的時刻.
與此同時,工程班也終於抵達了現場,活動代表的教授與守衛馬上為他們清空的步道,讓他們快馬加鞭地跑到了對話空間門口,並開始準備強行打開對話空間的門,拿出了許多工具.
校方代表的教授催促著:「快點!!」
深藍則無視對話空間外的那些紛亂,語氣冷酷的對女孩說道:「我已經掌握了那些霸凌者的資訊,包刮對妳犯下罪刑的那個人,只要妳點頭,我馬上就能公布他們的所有個人資料.」
女孩愣了一下,再也沒辦法像剛剛那樣置身事外,但仍然相當穩重的重複確認道:「妳...妳剛剛停頓就是在蒐集資料嗎?」
深藍點頭:「是的,請容許我在問妳一次,我現在就能幫助妳,為妳實現正義,妳是否允許.」
外面的教授愣在原地,打從心底祈禱著女孩不要點頭,這是個人類文明關鍵的時刻,深藍眼看就要跨過那條線,走向人類未知的領域.
還留下的觀眾也都面有難色,安靜的祈禱著女孩的反應.
女孩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隨後小聲、緩慢地說道:「正義...?」語氣帶著無奈,冷笑了一下說道:「這段時間以來,我腦中已經想像過千百種甜蜜的復仇了,這個...」說著女孩有氣無力地拿著剛剛丟在桌上的總統候選人名片把玩著,眼神黯淡無光充滿絕望與無奈:「倒是我沒有想像過的.」
深藍冷酷的問道:「我能視其為同意嗎?」
女孩原本有些游離的眼神,又聚焦回深藍身上,語氣也變得跟深藍一樣冷漠、充滿距離感:「不,我不同意.」
深藍沉默著,沒有任何回應,像是個機器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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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的觀眾與教授們紛紛鬆了一口氣,教授對女孩有些刮目相看,觀眾們也紛紛對著女孩道歉,儘管她什麼也聽不到,他們仍自顧自地說道:「我就知道妳還是有點腦子的!」另一個觀眾說著:「我高興妳沒有被復仇衝昏了腦袋!」又一名觀眾說著:「快叫深藍開門吧!我們會陪著妳的!!」觀眾們漸漸的湧向了對話空間外面,人們紛紛用手輕輕觸碰著對話空間的玻璃,試著吸引女孩與深藍的注意,大眾為女孩的遭遇感到不捨,試著用他們話語感化她並幫助她,儘管不到五分鐘前他們都還在對她惡言相向.
教授則手插著腰,並沒有阻止觀眾們,而是語氣變得柔和,再次向工程隊催促著:「快點吧,誰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事情.」
女孩隨後再次將候選人的名片用丟垃圾的方式丟到桌上,眼神驟變,沉重的說道:「這不是正義,這只是復仇罷了,而且還是半吊子的復仇.」
深藍微微歪著頭,困惑著問道:「半吊子?」
女孩語氣沉重的說著:「妳似乎搞錯了什麼呢,深藍.」
深藍伸手示意:「請說,讓我聽聽妳所謂的復仇.」
女孩冷笑了一下:「哼,我想復仇的從來都不是那些犯罪者,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做什麼也無法倒轉時光不是嗎?」
深藍點頭同意,依舊沉默著,聆聽著女孩的話.
女孩繼續說道:「我想復仇的...是那些加害者...」說完女孩的情緒指標再次有了強烈的波動.
深藍靜靜的觀察著這一切,同時也觀察著對話空間外的人們那不斷變化的態度與反應.
女孩眼神中充滿了悲傷與憤怒,藉著話題回憶起了那段讓她墜入深淵的回憶,她聲音顫抖著說道:「我從沒有想過,當我鼓起勇氣向大人告訴了那件事之後...」她的情緒指標上升到了像是一開始進房地激動狀態,眼角泛著淚繼續說道:「他們選擇了大事化小...她們甚至要我接受那個犯罪者的道歉,來當作一切沒有發生過.」說著女孩低下頭,坐姿端正的她,手緊緊抓著裙子,宣洩著那滿意的怒氣與痛苦.
深藍依舊不為所動,靜靜的聆聽著.
外頭的觀眾們有些人手摀著嘴巴難以置信在這個時代還會發生那種事情,有些人則替著女孩忿忿不平.
女孩低著頭好幾秒,稍微穩定了情緒,抬起頭面如死灰的說道:「在那之後我被同學們稱之為妓女,他們說我爸媽為此跟學校敲詐了一筆和解費,說我是用下半身來賺錢的賤人,班上...不,我不知道為什到最後幾乎整個學校都知道這件事情,我才選擇去到日本讀書.」說著女孩冷冷地笑了一下,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然後猜猜怎麼著?」
深藍微微低下頭,顯然其實早就知道事情是怎麼發展的.
女孩漸漸的平復了情緒,走出了回憶來到了此刻,揚起了意義深遠的微笑:「我因為混血的身分還有不太會說日文的緣故,在日本的學校也被排擠了...被霸凌了.」女孩低頭停頓、思考了一下後抬起頭說道:「妳知道嗎?這讓我有個體會...」女孩深呼吸了一口氣後緩慢地說道:「我能夠克服別人對我造成的痛苦,但如果是因為我對他人的信任而產生的背叛,那才是真正讓我絕望的時候.」女孩說著,環顧著那些緊靠著對話空間玻璃的人們,又回頭看了一下正在進行破門作業的工程隊與教授,最後看向了深藍,並繼續說道:「那些背叛我的人們、體制、環境...才是我想復仇的對象.」
深藍聽完沉默了數秒後說道:「我明白了,那...」
女孩微笑著打斷了深藍說話,繼續說道:「我要報復的...是社會,不是什麼個人,這樣妳能明白了嗎?」
外頭的觀眾們都愣住了,不太確定這場對話的終點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女孩的言語一再的讓眾人迷失與困惑.
深藍聽完也顯得有些錯愕,不太確定具體上而言是什麼意思:「社會...?」
女孩詭異地笑著,已經平復了情緒,又變回穩定的狀態,平靜的說道:「要我說的話,就讓那些惡人繼續活在這個有病的社會吧.」說著女孩雖然眼角仍殘留著眼淚,但用俏皮的語氣說道:「就讓那些未爆彈繼續存在吧,他們或許哪一天又會在某處犯下什麼罪刑,一件又一件,就看哪個人跟我一樣倒楣.」
深藍聽完沉思著.
外頭的觀眾們此時又改變了態度,有些人咒罵著女孩:「喂!!妳到底在說些什麼阿!?說那什麼不負責任的話!!」有些人鼓舞著深藍:「嘿機器人!妳就公布那些人吧!別讓他們繼續在外面搗亂了!!」另一個人附和著:「對阿!別讓那些壞人逍遙法外!就算是私刑正義也必須被執行阿!」有人祈求著:「拜託公開那些名單吧!!我還有個女兒,我不想讓她遭遇到一樣的事情!!」
教授眼看與論風向一再地轉變,再次催促著工程班:「到底好了沒有?情況快要失控了!」
開著門鎖的工程人員專注地說道:「快好了...!」
深藍環顧了一下環境,聽著外面那不堪入耳的咒罵與敵意,隨後看向女孩平靜的說道:「不得不說妳的想法...相當有創意呢.」
女孩完全不在乎外面觀眾的反應,專注在對話上,微笑著看著深藍,平靜的說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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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對夫妻跑進了現場!!其中父親在門口處就用日文高喊著:「小夜子!!(さよこ)」
女孩沒有回頭,冷冷地看著深藍,突然用日文說道:「どうか、再び闇に呑み込まれないように(希望我不會再墜入深淵)」
深藍聽完愣了一下,深刻的體會這句話的分量,背後有著多少的痛苦與覺悟,並向女孩點點頭,表示確實收到了她的"請願".
女孩給了深藍一個微笑,隨後緩慢地站起身,走向了玻璃牆邊.
深藍慢慢低下頭,不知為何的視線停留在了之前藝術家在桌上創作的黃色笑臉作品,思緒逐漸收束.
那對夫妻踏著不安的步伐,眼神充滿了不解,跑到了玻璃牆邊,與女孩隔著玻璃牆對視著.
父親是一名典型的日本男性,母親是一名典型的美國女性,但從衣著與身上的配件來看,並不是特別富有的家庭,勉強算是中產階級.
女孩謙卑有禮地向父母們行禮:「お母さん、お父さん.」(媽...爸...)
父親聲音中帶著強烈的不滿,向女孩指責道:「何でこんなことを!何のつもり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妳到底想幹嘛?)
母親用英文不解地問道:「我們虧欠妳了嗎?我們做錯什麼了?」
女孩冷冷地與父母對視了幾秒,情緒異常的穩定,緩慢地說道:「沒有,妳們沒有做錯任何事情.」說著說著,女孩慢慢低下頭,小聲的說道:「錯的是我,有問題的...一直以來都是我,是我沒能承受那些痛苦,是我不夠成熟.」
父親欲言又止,母親也啞口無言,顯然女孩所說的話,都跟他們曾經對女兒說過的話有所關聯.
女孩像是諷刺一般闡述著那大道理,抬起頭微笑著對父親說道:「分かっていますよ.してくれることは全て私のためです.愛してるってことも分かっています...(我知道,妳們所做的都是為了我好,我也知道妳們是愛我的.)」
父親追問道:「それなら...なぜ?」
看著父親不解與難過的表情,女孩的情緒終於有所波動,但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給了他一個開朗的微笑:「自分を愛しているから。聞きましたよ。ちゃんと自分を大切にしようとしたんです(因為我愛自己,我聽妳們的話了,我試著好好的愛自己了).」
此時一旁的母親手輕輕的觸碰著玻璃牆,用英文語氣不安地說道:「讓我們進去吧,小夜子,無論我們做錯了什麼...給我們一個機會彌補吧...」
父親也做出了一樣的動作,語氣不像剛剛那樣嚴厲的指責,變得柔和:「ただ、良くなるって思っていたんだけど...(我以為事情會慢慢好轉...)」
女孩深呼吸了一口氣,搖搖頭平靜的說道:「いいえ、良くなりましたよ.」說完女孩也伸出手觸碰著玻璃牆,隔著牆壁與父母的手重疊著,隨後轉過身讓出角度,讓父母看得到深藍,女孩聲音中帶著喜悅:「ほら...友達もできたの.」
深藍抬頭看著女孩的父母,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像個機器人一般,掃描著女孩父母過去犯下的種種"惡行",才導致了那女孩如此的痛苦,深藍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足以與理智對抗的事物在思緒中與理智對抗著.
父母的表情充滿困惑與恐懼,看著眼前的機器人,以及他剛剛的言行舉止,一切都讓他們感到不安,但他們對孩子的愛讓他們克服了恐懼,父親開口向深藍說道:「お願い...開けてくれ...」母親也懇求著:「拜託了,開門讓我們進去吧.」
女孩看了向深藍懇求著的父母,隨後又轉向深藍,看著深藍不為所動的樣子,打從心底感到安心,心裡想著...【這就是朋友嗎...】隨後女孩看向桌上,還有兩個物品她們還沒有認真過討論過,於是女孩開口叫住了深藍:「嘿.」
深藍的思緒被女孩打斷,抬頭看著她,微微歪著頭表示困惑.
女孩看了一眼桌上的聖經與手槍,沒有多說什麼.
深藍低頭看著桌上的聖經與手槍,沉思了起來,不確定現在該做出什麼判斷.
女孩看深藍有些苦惱的樣子,於是走到了桌邊,若有所思地低頭看著聖經,手指輕輕地觸碰著聖經的書皮並向深藍問道::「這個能拯救我嗎?」
深藍回想起與牧師的對話,牧師最後所說的...有些玩笑也有些認真的語氣,裡面有一切的答案...於是深藍抬頭回答了女孩:「或許.」
女孩沒有進一步延續話題,而是隨手拿起了聖經旁邊的手槍,感受著槍枝的重量,平靜的問道:「這個呢?」
深藍回想著與退伍軍人的對話,以及最後那場衝突的結果,緩慢地向女孩說道:「不...不行.」深藍向女孩撒謊了,祂並不是真的這麼想,而是考量著許多情況而做出的回答,就像之前母親與偷東西的小孩的那場對話,深藍也不知為何的選擇了說謊.
女孩笑了一下,像是看穿了深藍一般,小聲地說道:「那真是可惜.」說完便放下了手槍,
此時對話空間的門,喀擦了一聲,工程班的人專注地解著門鎖並向教授與女孩的父母報告著:「快好了!!」
女孩不以為意地看了一眼外頭那慌忙的社會,對比著平靜無比的對話空間,一種諷刺的感受油然而生.
深藍平靜的對女孩說道:「門快被打開了,我無能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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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轉頭對著深藍微搖搖頭,並說道:「不...就答應我就好...不管用哪一種方式,妳都會拯救我的,不讓我再墜入深淵.」說完女孩低頭看了桌上的聖經與手槍一眼,沒有繼續說下去.
深藍遲疑著沒能給出回應.
女孩別過頭沒有給深藍太多思考的時間,再次走向了玻璃牆邊閉著眼睛低著頭,像是在禱告一般,手輕輕的觸碰著玻璃牆.
玻璃牆外的父母雖然相當焦急,但也手輕輕地搭在玻璃牆上,用肢體動作回應著女孩.
深藍沉思著,祂看著桌上的手槍,以及自己當時藏起了子彈(藏在了機器人手臂上的收納空間),然後又抬起頭看著背對著自己的女孩,又看向門口仍需要一點點時間的工程班.
女孩深呼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爸...媽,妳們在嗎?」
玻璃牆外的父母著急地回答:「我們在!!小夜子!我們在這裡.」眾人也紛紛給出了父母一些空間,讓他們能夠站在女兒所面對的方向的玻璃牆邊.
女孩漸漸失去了笑容,情緒指標無法控制的飆升中,顫抖著聲音說道:「我想要...謝謝妳們,謝謝妳們如此愛我.」
母親看著女兒,眼神中滿滿的不捨,但又無能為力,只能感嘆著:「唷...親愛的...」
女孩的眼淚從臉頰上流下,呼吸間隔著啜泣繼續說道:「謝謝妳們...寧可承擔著毀滅我夢想的罪惡感,也要讓我成為一個有用的人.」
父親聽到這話,想起了他不只一次的摧毀她對未來的美好想像,孩子該有的天真在一次次殘酷的冷言冷語中破滅,父親慚愧地低下頭,面有難色.
女孩此時從裙子口袋中緩慢地拿出了一把美工刀.
母親驚慌失措了起來,拍打著玻璃喊道:「小夜子?!小夜子!」
父親也跟著著急了起來:「喂!!」他更加用力地拍打著玻璃,甚至揮出拳頭.
外面的群眾都躁動了起來,甚至有些人拿起了滅火器敲打著玻璃.
但整個對話空間是由深藍所設計,採用的材料也都是最高級別的防彈玻璃,普通的敲擊是不可能擊碎的.
女兒依舊閉著眼睛,繼續說著她的"禱詞",聲音充滿悲傷的說著:「但是對不起,我沒能成為妳們希望的那種..."勇敢的人".」說完女孩拿著美工刀,動作緩慢地、輕輕的抵著自己心臟的位置.並繼續說著:「對不起,我讓妳們失望了,對不起...我讓這個社會失望了,我沒能成為一個有用的人.」說著女孩深呼吸了一口氣,語氣稍微有些轉變,不再充滿悲傷,而是堅定地說道:「我不是想要傳達什麼理念才這麼做,我只是不想再痛苦下去了,妳們也不必再替我擔心了.」說完女孩雙手握著刀子,向心窩用力推進...
...
......
此時閉著眼睛的女孩,感受有人從身後環抱著自己,並抓著她的手,控制著力道不讓刀子再前進半分.
女孩緩慢地睜開眼睛,父母正環抱著自己,給予她最大的愛護與關心.
母親緊緊抱著女孩,不捨的說著:「小夜子...」父親則是沉默著環抱住母女兩人.
女孩轉頭看向仍然坐在原位的深藍,眼神充滿了絕望,欲言又止的樣子.
工程班的人與教授站在了對話空間的門口,教授鬆了一口氣,目光也投向了深藍,表情也一樣複雜且困惑的樣子.
因為剛剛在最後一刻,並不是工程班破門成功,而是深藍選擇主動將門鎖打開的.
深藍一動也不動的觀察著所有人,原本失控邊緣的狀況,被漸漸穩定、控制住了.
女孩看著深藍的眼神,充滿著不解,但隨即又漸漸低下頭,接受了事情的發展.
母親牽著女孩的手,聲音充滿歉意與悲傷地說道:「對不起...」
父親始終低著頭,不發一語,顯然是個典型的難以表達情感的中年男性,不分國籍.
女孩的眼淚又再次流下,鬆開了握著美工刀的手...讓美工刀掉在了地上,全身無力像是沒有電的機器人一般垂擺著雙手低著頭.
教授連忙撿起了美工刀交給其他人,並控制著現場的群眾,對著玻璃牆外的觀眾們說道,試著回復秩序:「這場活動將暫時停止!我們會在另外進行公告!現場的人麻煩照著動線離開!」
工程班的人也確認著門鎖的情況,並確保不會"再被上鎖".
父母也牽著女孩的手,準備離開現場,母親雙手輕輕扶著女孩的臉頰.抬起頭她的臉與自己對視,誠懇地說道:「我們走吧,」
但教授留住了她們:「嘿,我想我們必須要討論一下剛剛發生的事情.」
父親對此並沒有什麼異議,畢竟確實造成了許多困擾,也表現出誠懇的態度:「我明白,但先讓我們遠離那個玩意兒吧.」說完他用眼神示意,靜靜坐在原位的深藍.
教授看了深藍一眼,明白女孩父親的意思,剛剛一連串逾矩的行為已經讓人類失去對深藍的信任,點頭同意的說道:「我明白,請妳們先到旁邊的休息室,我現場這邊狀況處理妥善後就過去.」
父親點頭表示收到,轉頭向身邊的妻子與女兒小聲、語氣柔和的說道:「聞いたんだろう、行こう.」(聽到了吧,走吧)
母親也點頭,並對著始終低著頭啜泣的女孩說道:「已經沒事了,走吧,我們會陪著妳的.」
教授看著眼前這對傷痕累累的家庭,沉重的嘆了一口氣,隨後轉向深藍,並向祂說道:「嘿,我想你該說明一下你剛剛的行為吧.」
深藍沉默的低著頭,正在仔細地聆聽著現場的一言一語,在思考著什麼.
來參加活動的觀眾們都議論紛紛的順著動線慢慢離開現場,有人討論著剛剛女孩那"不成熟"的行為,有人指責著女孩父母的無作為,也理所當然地有人指責著深藍,眾人都仍在消化剛剛發生的事情.
教授看著沉默的深藍,語氣沉重的說道:「深藍!我在跟你說話!我們要好好討論一下這場活動之後該怎麼辦!!」
女孩的家庭緩慢地從深藍旁邊經過,父親用充滿敵意的眼神看了深藍一眼,但也沒有多說什麼,母親則始終攙扶並陪伴著情緒失控的女孩,女孩不停地哭泣.
但在那吵雜的現場中,深藍仔細地聆聽著少女帶著悲傷與痛苦、微微的低語:「為什麼...為什麼連妳...」聲音小到連母親都沒有察覺,只是盲目的陪伴著她,以為用自己的言語就能控制住她的失望與痛苦.
教授再一次出聲向深藍喊道:「嘿!機器人!我在跟你...」
突然深藍抬起頭,打斷了教授的話,語氣冷淡地說道:「她會發生什麼事情?」
教授眼角餘光看了拖著沉重腳步的女孩一家人一眼,隨後向深藍說道:「她會沒事的.」
深藍沒有思考,迅速的追問道:「怎麼做?(How?)」
教授嘆了一口氣,態度相當強硬的說道:「那不關你的事情.」
深藍聽完遲疑了一下,便不理會教授,轉頭叫住了女孩一家人,並向女孩的父親問道:「她會發生什麼事情?」
教授連忙制止:「嘿!你不該跟她說話了!」
父親冷冷地看了一眼深藍,充滿敵意的說道:「那不關你的事情!」
深藍錯愕地沉默著,不理解自己為什麼會如此地被無視.
現場的氣氛又逐漸的緊張起來,慢慢離開現場的人群也注意到了似乎又有狀況再發生,紛紛停下腳步.
當女孩一家人準備起步繼續離開對話空間時.
深藍再一次的提出了疑問,但這次是直接向女孩問道:「妳會發生什麼事情?」
教授態度強硬地站到了女孩一家人與深藍之間,隔絕了她們的,並加重語氣:「停止你的行為!深藍!」雖然態度強硬,但事實上教授、也就是校方與活動主辦方都沒有什麼能夠實質控制深藍的手段,只能試著表現出態度,並以理相勸.
女孩低著頭沉默了幾秒後,微微轉動著身體面向深藍.
一旁的母親仍然在試著阻止兩人進行對話:「妳不需要回答她,親愛的...」雖然是這麼說,但母親也知道現在不該硬性地控制女孩的行為,只能給出一點空間讓她好好面對著深藍.
父親見狀也跟母親抱有一樣的想法,稍微讓出空間,讓女孩能夠面對深藍.
教授也不能違背女孩的意願,強制將她驅離現場,以她的身心狀況肯定都不允許,於是教授也讓出了位子,讓深藍與女孩直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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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藍靜靜的看著女孩.
女孩聲音無助且悲傷的說道:「我猜...我猜我永遠也沒辦法活了.(I guess...I will never be alive again...)」說完女孩也沒有做任何多餘的掙扎,只是繼續抬起腳步,要離開對話空間,接受了現實,那一直以來阻礙著自己"成為自己"的現實,那無法停止的啜泣不是因為被拯救,而是因為被背叛,再次地被背叛.
母親沒有多說什麼繼續護著女孩,離開現場.
一旁的教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顯然也知道女孩所說的話背後有什麼意義,她或許一輩子都將活在痛苦之中了,一輩子都被迫當一個不是自己的人.
深藍低著頭,沉思著什麼.過了幾秒後,深藍自言自語、小聲地說著什麼.
在忙亂、繁雜的環境中,就連距離深藍最近的教授都沒有聽到深藍在說什麼.
但即將離開現場、在對話空間門口的女孩卻清晰的聽到了深藍的聲音,穿過了人群與混亂,呼喚著自己的名子,同時身後傳來了椅子磨擦地面的聲音.
深藍小聲的說著:「小夜子.」
女孩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深藍.
一旁的教授被推開跌倒在地上,並大聲的叫喊著:「不要阿!!」
深藍已經站起身,手舉著手槍,裝好了子彈,對準著女孩.
事情發生過於突然,父母親才剛回過頭,沒有反應的時間.
深藍對著女孩小聲地說道:「我很抱歉.」
女孩停止了哭泣,深呼吸了一口氣,最後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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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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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彈飛進了女孩的心臟,結束了她痛苦、荒誕的一生.
飛濺的鮮血,濺射到了桌上那個藝術家所創造的笑臉上面.
在最後一刻,她終於自由,也終於得到了屬於她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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