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裔之子：神擇巫者 - 13—2：新的工作機會

13—2：新的工作機會

May 21,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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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因為他們要攻擊克多倫先生，所以我才會……」

　　米瑟說到一半便説不下去了，他的表情帶著自責，彷彿自己犯下了什麼不可抹滅的過錯似的。

　　那副模樣讓奈恩娜不由得感到無奈，她隨後向克多倫投以帶著歉意的目光，停頓了片刻，才鄭重地開口。

　　「抱歉，讓你們遭遇到危險……我這次在防備上疏忽了。」

　　這句話是同時在向克多倫與米瑟道歉，但駐守師搖了搖頭，很快答道。

　　「是我主動要你們撤離的，這並不是你的錯。」

　　「我還是有所疏失……應該要安排人留守在附近才是。」

　　克多倫再次堅定地搖頭。

　　「不……要處理炎鷲，我沒辦法同時分心顧及其他人的安危，所以才會要你們撤離不要靠近。」

　　即使駐守師這麼説，奈恩娜依舊還是為了這件事有所掛慮。克多倫揚起微笑安慰她道。

　　「沒事的。反正……藉由這次的機會，正好也讓我們見識到了米瑟勒斯的真正實力，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被他這句話提醒，奈恩娜這才跟著苦澀地笑了。

　　「這倒是。唉……米瑟，你還真是個難以掌握的小子……每次以為你要脫韁了，卻又做出讓人意外的成果。」

　　「是啊……這點我也同意。」

　　仍舊因為殺死村民的事情耿耿於懷的米瑟，這才因為兩人朝他投來的目光抬起頭，目光顯得有些無所適從。

　　奈恩娜輕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再度肯認了他。

　　「謝謝你，無論如何你這次做得很好。」

　　得到長官的讚許，讓米瑟眼中的沉鬱稍微舒緩了些，可是他的心裡依舊滿是疑問。

　　「我這次做的事情……真的是正確的嗎？」

　　奈恩娜看見他紫色眼眸裡低沉的迷惘，猜測到了孩子心裡在顧慮什麼。

　　「米瑟……你後悔了嗎？後悔自己當時爭取來到多雷格斯？」

　　米瑟茫然陷入沉默。

　　當初是因為擔憂族輩再次發動攻擊，傷害到前往多雷格斯的團長他們……他才會希望團長同意自己跟隨這次的行動。

　　當然……他根本沒有意料到事實會是如此。沒想到傭兵團來到柏瑞特的工作，原來是在協助當權者打壓這裡的村人……

　　而跟隨傭兵團出征，也就意味著自己成了欺壓可憐人的一份子，成了村民們所說的〝走狗〞。

　　背負艾赫希人的身分，以及過去在家鄉見識到的壓迫者行徑，讓米瑟很能同理於弱勢一方的處境。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調換立場，站上壓迫者的那方。

　　可是，就結果而言……也的確是因為自己當時的爭取，才能在伊歐的事情上影響了駐守師的決定，保住了這個一面之緣的魔族朋友的性命。

　　而且，也因此從村民的攻擊中保護了克多倫……

　　所以……他無法為這件事感到後悔，甚至慶幸自己當時做出了這個決定。

　　「……沒有，我沒有後悔。」

　　米瑟感受著內心的矛盾，最後做出了這個回答。奈恩娜靜靜點頭，接續說道。

　　「既然如此……你就把這件事視為〝正確〞的吧。也只有這樣堅信下去，你才能繼續走上不會後悔的路。」

　　米瑟垂下了臉龐，這個答案在他的心裡久久迴盪不已。

　　在弓騎兵的護送下，駐守師安然返回了南門，傭兵團長立刻上前詢問他剛才的情況與事情經過。

　　希格德靠在一段距離外的房舍牆邊，漫不經心地聽著他們的談話內容，朝身旁的同伴嘟囔說道。

　　「看來他好像沒事。」

　　天際漆黑的夜色已經逐漸淡去，顯示黎明即將來臨，法爾凱斯困倦地打了個哈欠，隨口應道。

　　「……那很好啊。」

　　希格德沒有絲毫睡意，他注意到肚子開始餓，只好找些話題轉移注意力。

　　「不過，你不覺得他們反應還真快嗎？才聽到「你們的駐守師可能有危險——」，我話都還沒說完，他們就已經跳起來趕過去了。換成是其他傭兵團肯定推拖一陣子，說不定最後去了也太遲了……」

　　「嗯……看來他有個好雇主。」

　　法爾凱斯回答的有點心不在焉，像是在睡意中擠句話應付對方似的。希格德又繼續自顧自地說著。

　　「也許是因為他是個能幹的傢伙，所以倍受重視吧，畢竟北境人對巫師總是很寬待。只不過，光這裡的傭兵至少也有個一千多人，怎麼只有靠他一個人顧啊？……北境人這麼有錢，不可能是因為沒錢雇不起吧？」

　　「況且，他們這種規模的傭兵團，就靠一個巫師來柏瑞特未免也太過冒險，至少也要兩到三人輪替吧。我看……接下來要不是很快出差錯，就是害那傢伙徹底累垮。運氣差……說不定會兩件事一起發生，你說是不是？」

　　身旁許久沒傳來回答，希格德轉頭才看到同伴已經閉眼打起瞌睡，他不滿地出聲清了清喉嚨。

　　法爾凱斯這才挪動了身體，懶懶地答道。

　　「這麼關心他們，你不會去應募啊。」

　　這個回答立刻讓希格德臉色很臭。

　　「白癡……誰要回去做老本行啊。」

　　法爾凱斯哼了聲，之後便懶得再搭理他，靠著旁邊的木桶繼續睡他的。

　　克多倫簡單向灰蒙解釋了炎鷲的處理結果，以及後續遭遇村民襲擊的過程與情況。他專注地聽完後，話裡另有其意地向克多倫低聲問道。

　　「所以……這次的事情，沒有引起多餘的麻煩吧？」

　　「沒事，這次由米瑟妥善處理了。」

　　「是嗎……那就好。」

　　灰蒙望了眼駐守師身旁的少年，他的神情看起來有點低落，好像懷著什麼心事似的。他安慰地摸向了米瑟的頭，開口稱讚道。

　　「你這次幹得不錯啊，米瑟勒斯。」

　　米瑟沒有回答，只默然點了點頭。他終究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剛才殺死那些村民的作為是件〝不錯〞的行為。

　　「這樣看來，也不枉費我這次給你機會了。」

　　沉默了一陣子，米瑟才抬起低沉的臉龐，把心裡思慮已久的話説出口。

　　「團長對我抱持的期待……就是做到這種事嗎？你希望我能成為可以為你……為傭兵團殺死任何阻撓者的士兵嗎？」

　　沒料到他會突然提出這個問題，灰蒙顯得有些意外。

　　看到米瑟注視而來的目光非常地認真，灰蒙收起了放在他頭上的手，回答的語調也肅穆了些。

　　「怎麼？你是想說，你不希望成為這樣的傭兵嗎？」

　　米瑟停頓了一下，但隨即答道。

　　「如果這是你下達的命令……我會努力遵守到底。」

　　雖然不甚明顯，他壓抑的目光裡掠了一絲不安，灰蒙察覺到了這點。

　　「瞧你說得這麼無奈……傻小子，我並沒打算把你訓練成戰場屠夫，比你更樂於接受這種工作的人，部隊裡大有人在，不缺你一個。」

　　得到這個回覆，米瑟原本壓抑的神情鬆懈了些。

　　是這樣嗎……？所以，我不必像他們一樣殺人也沒關係嗎……

　　他那把心裡的想法在臉上表露無疑的坦率模樣，讓灰蒙不禁想笑，但他還是態度肅然地把話說完。

　　「我對你的期待，是另一份更適合於你的其他工作。」

　　米瑟眨了眨眼，他難以想像傭兵團裡還有什麼更適合於自己的其他工作，困惑地發問。

　　「……那是什麼樣的工作？」

　　聽著他們對話的克多倫與奈恩娜也投來了好奇的目光。結果灰蒙沒有直接明說，而是語帶保留地答道。

　　「我再找時間跟你說吧。無論如何……你現在先顧好自己，設法安然在戰場上活下來，明白了嗎？」

　　米瑟默然點了點頭。

　　「好……」

　　告誡完之後，灰蒙便要他跟奈恩娜暫且去休息。

　　直到兩人離開，他才再度轉而朝駐守師開口。

　　「咳……老弟，我們來談談吧。」

　　他像是在思考如何適當地措辭似的，一陣子後才說下去。

　　「我還是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還是找個人協助護衛你吧。」

　　聽到灰蒙又提起這件事，克多倫嘆了口氣。他回答過同樣的問題很多次了。

　　「我說過了，安排護衛只會增加不必要的傷員。像這次的情況，我並沒有多餘心力去顧及其他人的性命安危。」

　　「這根本不構成你拒絕的理由。為了保護對象受傷還是丟掉性命，不就是護衛職責之內的事情嗎？」

　　克多倫無奈地沉默，他實在不想再為了同樣的事情多解釋些什麼。

　　說到底……這也許只能說是價值觀的差異吧。

　　南境的巫師從小就是被訓練成為了保護人類、為人類犧牲而存在……即使此刻的他已經足以明白自己的存在價值不僅如此，還是難以接受自己成為被他人〝保護〞與〝犧牲〞的對象。

　　就算因為處理魔妖害得自己遭遇危機，他仍然認為一個人獨自承擔後果，心裡的負擔與壓力還比較少。

　　克多倫遲遲沒有回答。知道他這次打算用沉默來回絕提議，灰蒙不由得臉色沉悶，他考慮著該怎麼說服這個個性頑固的義弟，最後開口說道。

　　「也就是說你之所以拒絕，是不希望別人在你處理魔妖問題的時候還在旁邊幫倒忙，反而增加你的負擔吧？」

　　克多倫沉思著，片刻後答道。

　　「你要這麼理解也可以……」

　　「那麼如果是不會幫倒忙的人，你是不是就願意接受了？」

　　聽出灰蒙意有所指的對象，讓克多倫顯得有些無奈。

　　「像是，假使……讓米瑟勒斯來幫忙怎麼樣？」

　　「……所以，你剛才在他面前賣關子，就是決定了這件事嗎？」

　　「老實說，我並沒有〝決定了〞，只是在往這個方向考慮而已。同不同意還是在於你。」

　　克多倫聳了聳肩。

　　「你是團長，想調動自己部隊的人事何必在意一介駐守師的意見？」

　　「話是這麼說沒錯……」

　　灰蒙無可奈何地攤手。

　　「但畢竟……我可不想好一陣子都只能跟你用敬語對話……」

　　確實依團長的權限，想調派誰去駐守師身邊協助護衛，都是由他一句命令就能決定的事。

　　但灰蒙很清楚克多倫的個性。這小子雖然嘴上一副理所當然，卻肯定不會像他問的那句話一樣，默默接受自己的安排。

　　不……應該這麼說，他當然會遵循下去——而且還是會貫徹一般巫師那種卑己尊人的態度遵循下去。比起直接抗命，灰蒙反而更難接受他這種表達不滿的方式。

　　「你不知道，被自己老弟用這種態度對待……多讓人胃痛。」

　　克多倫淡然笑了笑。

　　「……誰叫你要擅自把別人當作弟弟呢。」

　　兩人相處近十年來，經常重複著這樣的對話。一方把對方視為了家人般的老弟，另一方則覺得那不過是他自作主張的決定。

　　原本這也只是在認識之初，為了拉近與克多倫之間難以動搖的階級隔閡一般的關係，灰蒙無計可施下脫口而出的說詞——拜託你別再用敬語，就把我當作你哥一樣對待就好。

　　結果……後來反而是他先不知不覺，真的把對方視作了家人般看待。

　　最後，兩人的隔閡終究在相處之下漸漸弭平，灰蒙也時常習慣用〝老弟〞來稱呼他。雖然，他也知道克多倫分得很清楚，並不曾把自己真正視作〝哥哥〞來看待，更時常毫不留情地揶揄自己這點。

　　不過灰蒙倒是對此不介意，反正一開始的初衷確實達到了。

　　「哎……隨便你怎麼想。」

　　他不以為然地答道。抓了抓後腦勺，再次向克多倫確認道。

　　「所以——你同意之後讓米瑟來幫忙嗎？」

　　克多倫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假使是他的話，應該就不用擔心會被魔妖誤傷了吧……？

　　米瑟熟悉魔族的程度，不但堪比駐守師，甚至還能做到一般駐守師做不到的事情。

　　雖然克多倫曾經因為考量到曝露身份的風險，婉拒過米瑟協助駐守師的工作……但如果是護衛的話倒也無妨，而且米瑟十分熟悉魔族的這點背景，讓他不僅不會造成駐守師工作上的困擾，也許還有機會能幫上忙。

　　再加上這次的機會，讓克多倫親眼見識到他卓越的弓術，證明米瑟的能力也確實足以保護他人。

　　他在停頓後說出了思考結論。

　　「可以是可以……但你只會讓他幫忙護衛吧？」

　　這個提問讓灰蒙的表情莫名有些心虛，察覺到這點的克多倫，壓低了聲音，語帶責難地接著説。

　　「你可別讓那孩子負擔上他不該承擔的責任……要是被其他人注意到……」

　　灰蒙皺眉打斷了他的話。

　　「我知道啦……我不會隨便讓他做有風險的事情。」

　　克多倫投來的視線好像還帶著懷疑。不過，他最後還是同意了灰蒙這次的提議。

　　「嗯……那就這樣吧。」

　　得到克多倫的肯認，讓灰蒙總算鬆了口氣。

　　「那……我就把部隊裡那份空下的職務交給他了啊。」

　　明白他是指那份空缺了四年沒有任何人擔任過的工作，駐守師平靜點頭，沒有特別對此表達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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