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煦茵請了兩天假,在家悶頭大睡的第三天,剛好適逢假日,茉莉發誓一定要讓這頹喪的傢伙在今天走出大門。
雖然她怎麼威脅利誘地逼問,季煦茵都不說為什麼這麼低落,只說自己有一些負面情緒想要消化。
「菲,妳今天不跟我出門,我就跟妳絕交。」茉莉一躍撲到季煦茵身上,佯裝兇狠地說。
「饒了我……我好想睡……茉莉大人。」季煦茵懶洋洋地轉過身,將頭深深埋進枕頭,聲音模糊地從被子裡傳出。
昨晚的失眠讓她疲憊不堪,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哪怕現在是世界末日,她也只想安安穩穩地睡覺。
「不行,起床——」茉莉毫不客氣掀開她的被子。
季煦茵的眼皮重得像有千斤重,連睜開都是奢侈,只能本能地求饒:「我才剛睡著,拜託……」話音未落,意識又開始模糊。
茉莉看著她那顯而易見的黑眼圈,忍不住歎了口氣。但又想到自己手邊的音樂酒吧門票,於是說:「那我讓妳睡到飽,但起床後妳要乖乖打扮跟我出門,知道嗎?」
反正酒吧沒那麼早開,今天一定要拉她去宣洩一下情緒,讓季煦茵見識一下什麼叫搖滾音樂療法。
「嗯……」季煦茵含糊應聲,現在只要讓她能好好睡一覺,她什麼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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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酒吧裡二樓的沙發區燈光昏黃,茶几上擺著炸物點心及雞尾酒,食物的香氣和酒香瀰漫在空氣中。不過因為舞台在一樓,所以投射在一樓的燈光卻非常明亮,氣氛燈變換著五顏六色,台上的樂團演奏著輕快奔放的樂曲,男歌手與台下正熱烈互動,鼓動觀眾們搖擺身姿,一起投入音樂的節奏裡。
利維慵懶地靠在欄杆上,雙眼卻緊盯一樓搜尋著人群,沒理會同桌的一男兩女。
一小時前他看到季煦茵的動態裡是一張和茉莉的全身合照,兩人手裡拿著票券擋在鼻前,露出眼睛及噘起的嘴唇。照片裡的她難得化了妝,還放下長髮,塗著粉色眼影,為晶亮的杏眸更添青春可愛,水光潤澤的唇嘟起,有著純真的性感。
她上身是黑色皮革外套,內搭短版的白色棉T,隱約露出她纖細的腰,下身則是同樣皮料的黑色包臀短裙,裙襬有著浪漫的魚尾設計,再配上黑色長靴。
不同於皮革裝扮給人龐克搖滾的印象,季煦茵穿出了自己特有的甜美嬌俏。
動態的標題是:紀念一下新造型,配合晚上和姊妹的約會。
他悄悄存了照片,又把照片放大,看出來票券上的字是一家市區的音樂酒吧,他去過所以知道這家酒吧必須事先預約票券。
但就在他遺憾時,翠西傳來訊息邀約他晚上一起去音樂酒吧聚聚。他和翠西約會過一次,後來對方又邀約他很多次,但遇上創作期他都沒有理會,今天可能是又怕他拒絕,還特別強調有別的朋友一起。看到是同一家酒吧,利維馬上回覆說好。
不過也不好進了場就現實地走人,就和他們坐在同桌,只是一直無法專心,想著要趕緊找到菲。那單純的小豆芽,一看就知道沒有來這種地方玩過,又打扮得那麼好看,還不會拒絕人,萬一被壞心眼的人搭訕怎麼辦?實在是讓人操心。
雖然他知道這兩天季煦茵沒到校也沒去打工,很可能是在躲自己,獨自消化情緒,畢竟她最後說還是朋友。但他又何嘗不是矛盾得不知該如何面對她呢?
然而這些都還是抵不過擔心她的情緒,所以他還是來了,想找到她。
「利維,你在找人嗎?」在說話不知第幾次被無視後,翠西終於受不了,搭上利維的手臂搖晃,確定他轉頭看向自己時大聲問。
利維點點頭,想著避免對方再追問,於是又補了一句,「找到再介紹給你們認識。」抽回手臂,轉過頭繼續看著樓下。
同桌的女性友人看到翠西一臉不開心,坐到她身邊在耳邊勸道:「妳就先別管他,不是難得才又約到他嗎?這裡要找到人哪裡那麼容易,等下無聊就會回頭找妳了。」
翠西想想也是,今天本來就是碰碰運氣約利維的,沒想到他竟然答應了,雖然隱約覺得他是為了那張門票而來。但有約出來總是有機會,對於利維,今晚她勢在必得。
身處一樓的季煦茵,並不知道有人正在尋找自己,和茉莉正在角落品嚐著手裡冰涼的蘋果酒,台上熱情洋溢的氣氛,也感染兩人情緒愉悅又興奮。
這種地方確實很輕易就可以讓人脫離沮喪,有種及時行樂的催化氛圍。
「菲,妳看,那個主唱很帥吧!喝完這杯我們去前面跳舞,這樣他才看得到我。」茉莉一臉興奮,捧著酒邊喝,身體也跟著音樂搖擺。
「不了,我不會跳,妳去,我在這邊聽音樂。」季煦茵聽到跳舞,搖頭拒絕。
「都難得來了,一起啦——」已經又喝完一杯的茉莉拉著季煦茵撒嬌。
手裡的酒被晃得擺盪,季煦茵笑罵道:「妳可別浪費我的酒,快去跳妳的舞——不然等下歌都要唱完了,主唱看的可就是別的女人了。」
這話很有效果,茉莉哎呀一聲趕緊就鑽進人群,季煦茵很快就看不到她背影,在原地無奈笑著。
不過一個落單的漂亮女生是很容易被注意到的。沒多久就已經三四個男生上前和季煦茵搭訕,都被她微笑婉拒,只有眼前這位中年男子,可能是酒喝多特別纏人,已經自說自話五分鐘了都還不放棄。
「妳是大學生對嗎?我請妳喝雞尾酒,要用餐也可以。」男人雖然沒到其貌不揚,但猥瑣的笑容卻讓季煦茵反感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男朋友等下就來了,請你不要打擾我。」季煦茵冷著臉,知道拒絕這種人不能像之前客氣。
男人卻篤定地說:「妳在說謊,妳的女性朋友去舞台前面跳舞了,剩下妳一個人。別這麼冷漠,都出來玩了就放開一點。」他伸手就想要搭上季煦茵的肩。
季煦茵警覺地後退一步,厲聲道:「不要靠近我!」
「妳反應也太過了吧!裝什麼純情,妳這種留學生我見多了,搭個肩怎麼了?還以為自己多高貴?」男人顯然惱羞成怒,就要再上前。
季煦茵因為想要躲避他,手沒握好,酒杯一滑便掉到了地板,發出哐啷聲響,周圍的人怕被碎玻璃波及,都自動閃遠了些。
「妳看,酒都灑了,我再幫妳叫一杯吧。」男人踏過玻璃,逐步朝她靠近。
「我說過我男朋友很快就來了,你最好離開。」
季煦茵防備地不停後退,卻撞進了一副胸膛裡,才僵住想逃,下秒圍繞她的氣息竟然是熟悉的柑橘混著白麝香的味道。
她轉頭確認,瞬時鼻酸——真的是利維。
所有的無措恐懼,在這秒全都化成了心安。
「寶貝,才離開妳一下,就被怪人纏上了?」他用好聽的聲音,說著這樣寵溺的話,讓季煦茵覺得整個人都快癱軟成泥。
不過好在利維摟住她的腰,將她安置在胸前,她的耳邊貼著散發熱氣的胸膛,他的心跳很快,像是激烈奔跑過一樣。不及細想,傳來迴盪共振的聲音,是利維對那個男人冷聲質問:
「你想對我的女朋友做什麼?」
男人小罵了髒話,似乎不敢相信真的會冒出一個男朋友。
「抱歉,都是誤會,我喝多了,開個玩笑。」男人看著利維的身高體型,很快賠笑道歉,摸摸鼻子鑽回人群。
利維收回瞪視的目光,垂首看向還乖巧窩在自己懷中的女孩,眼神變得溫柔。
「他走了。」
「謝謝……」季煦茵手掌抵住他的胸膛拉開一些距離,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所以不敢抬頭。
她覺得五味雜陳的情緒全都攪和在一起,又開心、又想哭、又委屈、又生氣,但最多的是思念。
利維的手心還貼覆在她腰上,熱燙的溫度直接與她肌膚觸碰,又想到方才緊靠他胸膛的擁抱,讓季煦茵的心跳頻率幾乎失控。
偏偏他還不放過她,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說:「茉莉呢?怎麼放妳一個人在這裡,太危險了。」像是想到什麼,他在她腰上的手加重了力度。
季煦茵終於抬頭,兩人視線交會,望進彼此眼底的同時,心弦也跟著顫動。
可能是朦朧的光線太美,可能是彼此的體溫太高,可能是酒精催眠了所有感官,糾纏著陷入了流沙沉淪,無法脫離。
「菲——妳還好嗎?」
茉莉焦急的聲音打斷這片曖昧,她很快將季煦茵從男人懷裡拉開,並推到身後,一副母雞護著小雞的模樣。
茉莉本來想大罵眼前敢吃她姊妹豆腐的男人,結果一仔細看,「利維?」
「我剛剛被無賴纏上,是利維裝作我男朋友幫我的。」季煦茵扯著茉莉衣袖解釋。
「那真是幫大忙了,謝謝。」茉莉撫撫心口道謝後,又轉向季煦茵,牽起她的手皺著臉:「我真不該一個人跑去前面跳舞的,對不起啊!菲。」
這時,利維身後也來了一名打扮成熟性感的棕髮美女,手臂親暱地勾住利維,穿著低胸緊身洋裝,半裸露的柔軟不避諱地緊貼他的手臂。「利維,你找到人了?」
她打量的目光很明顯,而後便笑著說:「我是翠西,一起上去坐啊,我們訂的是六人座。」
像是被一桶冰涼的冷水從頭澆淋而下,季煦茵凍得臉色發白,四肢冰冷,連心臟都快忘了怎麼跳動。
原來,是和其他人來這裡約會嗎?她怎麼就忘了,他的花名在外……
她喉間酸澀,想要拒絕這殘酷的邀請,她不想親眼看利維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但她說不出話。
看著季煦茵,利維先開口詢問:「妳們兩個人在這裡讓我很不放心,一起上去好嗎?」
季煦茵想要搖頭拒絕,但茉莉已經一口答應。「好呀!我很好奇上面的座位,聽說每次都搶破頭、很難預約到呢。」
一行人回到了二樓的沙發區,翠西的女性友人嚷嚷著:「你們可回來了,我剛剛要無聊死了,哎呀——帶回兩位小美女。」
相互招呼後,利維和翠西坐回原本的位子相鄰,季煦茵就坐在利維正對面。
翠西和她的兩位朋友非常會聊天和勸酒,茉莉點了許多不同的調酒喝得很開心,季煦茵態度淡漠,不過還是有問必答,或者低頭喝酒。
而利維只是沉默,但視線總時不時落在季煦茵身上,這讓看在眼底的翠西非常不滿。
「原來聯合特展那個作品的另一個創作者就是妳,真的很出色呢!難怪利維專心到都不想出門約會了,好在現在校外展覽結束了。」翠西又挽住利維的手,朝利維嬌媚一笑說:「我不管,你今晚要好好補償我。」
利維只是身體往前拿起酒杯,很自然的脫離翠西身體的倚靠,喝了半杯酒後才道:「再說吧。」
「你這壞男人——不過我就是喜歡。」翠西表情像是也不介意,撥攏了下頭髮,又貼上去利維耳邊,笑著講悄悄話。
季煦茵握住酒杯的指尖用力到泛白,冷眼看著女人幾乎想將半身都黏在男人身上,而留意到她目光的男人,沒有再拒絕女人的靠近,只是將視線轉開。
「你們兩個人也考慮一下兩位純情女大生的心情好嗎?」
翠西聽到女性友人這麼說,對著兩個女生掩唇一笑:「抱歉,我收斂一點。不過菲看起來那麼乖,一定沒談過戀愛吧?妳喜歡什麼樣的男生呢?」
說要收斂的翠西,卻更加親密地摟住利維的手臂。
「我很不錯呀!菲,要考慮我一下嗎?」男性友人馬上自我推薦。
「你做夢,你跟利維一樣花心,菲這種乖女孩才不會和花心男交往。」女性友人笑著拍向他的肩膀,男性友人只能哀號。
已經有點醉態的茉莉也突然大聲說:「對!菲絕對不可以被花心男騙走,菲——妳說是不是?」茉莉把頭倒向季煦茵,圈住她的腰撒嬌。
季煦茵溫柔地拍拍茉莉的背安撫,沒有說話。
「這麼說,我們現場兩位男士都沒有指望了。」翠西笑得有些幸災樂禍,轉頭就用手指戳戳利維的胸膛,「利維,有沒有很失望呀?」
利維像是得到了正當理由,將眼神又落在季煦茵身上,喝了口酒,喉結無聲滾動,才緩道:「她確實值得更好的男人。」
這句像是好意,實則拒絕的話彷彿凌遲,絞緊了季煦茵心臟,讓她抿著的唇都泛白。握住酒杯的手就幾乎發顫,不想被發現,只好抬起酒杯灌了一口酒,想讓這股辛辣壓抑住心口湧動的酸楚,用盡力氣克制自己不要在此刻崩潰。
翠西卻不滿意,尖銳地追問:「那也要她頭腦清醒呀,像你這樣有魅力的,說不定早惹得人家純情小女生芳心大動呢?」
「妳別亂說話。」利維蹙眉,冷瞪翠西一眼。
「好,我亂說。」趁著利維看向自己,翠西拿起酒杯裡的櫻桃,故意伸出舌頭舔弄,暗示意味十足。「我知道,你喜歡我這種的——」
最後一絲理智終於崩斷——季煦茵已經厭倦這場炫耀,酒精讓她的耐心告罄。
她不想再看到翠西像是沒長骨頭一樣披掛在利維身上,用那副她不能比的好身材高調宣示和利維的親密。也不想再看到利維自以為是的善意與逃避,還要強迫她目睹他與別人的調情。
她仰頭把酒杯裡的酒乾盡,用力擱下玻璃杯,清脆的聲響引來同桌所有人的目光聚焦。
「翠西小姐,我勸妳不要太小看清純小女生。」季煦茵站起身發言。
說完就伸手扣住利維的下巴,隨後身體前傾,拿起一張餐巾紙,隔著這層薄薄的棉紙,對著利維嘴唇的位置吻下去。
即使隔著紙巾,利維的氣息與唇上的溫度還是朝她侵襲而來,讓她心痛得掉淚。
她好想貪婪地丟開這層隔閡,就像他們曾經荒唐的那一夜,盡情地在他引導的吻裡纏綿,或者是摻了辣味的那個吻,兇狠得要置對方於死地也好。
都比這個充滿距離、無法得到任何回應的悲傷之吻要好得多。
當季煦茵退開身體時,看到利維淺綠色眼眸裡的震驚,他下頜繃緊,呼吸紊亂。
紙巾緩緩掉落,沾了她的淡淡的唇印和淚水。她嫣然一笑,故意把紙巾塞進利維的襯衫口袋。
「和之前的吻相比,我們這次很規矩不是嗎?」
季煦茵望著他的瞳眸晶亮而溼潤,發紅的眼尾像開出一朵沾著露水的豔麗紅花,方才隔著薄紙卻仍然炙燙柔軟的唇,勾著挑釁的笑意。
利維很清楚季煦茵是故意讓他陷入困境,她在向翠西示威、挑戰他畫出的界線,可他卻無法堅守。哪怕理智告訴他,該推開她、拒絕她,他的身體卻不聽使喚,抗拒不了她的靠近。
利維覺得自己的心被抹上一道濃厚的顏料,那色彩頑固滲透深入到每個角落,直到再也沒有一絲空白,全都被叫做菲的顏色佔據,再也無法抹除……
「菲!妳做什麼——」茉莉在愣住幾秒後,幾乎尖叫,搖晃著季煦茵的肩膀。「妳、妳怎麼可以……」她指著利維的方向,語無倫次地結巴。
翠西的臉色迅速沉下,冷哼一聲,語帶諷刺地看著季煦茵說:「我還真是小看妳了,隔著紙巾就能玩得這麼高調。」
利維暗暗吐吶了幾次,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動作有些僵硬地起身道:「菲、茉莉,妳們有點醉了,我送妳們回宿舍吧!」他隨手放下幾張大鈔在桌上。
「利維,她們讓我朋友送就好,你接下來的時間應該是我的,我可比小女生會玩呢。」翠西隨即跟著站起來,緊貼上利維,雙臂圈住他的頸項,紅唇幾乎要碰上他的耳側,語氣甜膩卻暗藏挑釁。
「我們自己可以叫車離開,別因為我們掃了你約會的興致。」季煦茵的唇角漾開一抹苦澀的笑,目光淡淡地掃過利維與翠西交疊的身影,扶起身邊的茉莉,頭也不回地離開往樓下走。
她不想要再細想那兩人接下來的發展,腦海裡每多一秒的停留,都像是針刺一樣,扎在她自尊和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只要再多看一眼,她怕自己就會徹底崩潰。
即使方才的衝動可以出一時的悶氣,但可能也只是把她和利維的氣氛弄得更尷尬,更難回到朋友關係。
然而季煦茵壓抑不住那瘋狂滋長的佔有慾,她知道自己被拒絕了,但她就是受不了利維在她面前,和別人那樣親近。她大概也是瘋了,她甚至沒有辦法保證,如果今天沒有旁人在,她到底會對利維做出什麼更放肆的舉動。這種念頭讓她害怕自己,也讓她羞愧得幾乎抬不起頭。
季煦茵扶著因為起身似乎被酒氣衝得更頭暈的茉莉,終於艱難地下到一樓後,讓茉莉微靠著她的右肩用手扶著,只好用左手不熟練地操作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劃過卻點錯好幾次。她焦躁得想罵自己幾句,卻下一瞬間,手機跟著她的手,被一隻熟悉的大手握住。
指尖被他溫熱的指腹和掌心覆蓋,緊密地依偎,即使知道這樣的親暱只是假象,只是一時,一切都還是不屬於她的,但那溫暖還是像是捧住了她的心,也燙了她的眼。
季煦茵緩緩回眸,熱淚湧上,那澄澈的眸裡漾滿了對利維的依戀與埋怨,又矛盾地同時擁有看見他的欣喜與惱怒。
「很晚了,我送妳們。」
他的聲音低沉,像夜裡的潮汐,將她捲入無法逃離的深淵;他的眼神專注而深邃,那種情緒讓她看不清,卻讓她更加無法自拔。
她低頭,試圖躲開那注視的目光,低掩而下的眼睫顫動,淚珠就這樣悄然滑落。
下一秒,卻是一張紙巾幫她拭淚,跟著一件充滿他氣息的外套披在她肩上。
「小豆芽剛才嗆人的氣勢都到哪裡去了?」他啞著聲音,但語帶調侃。
上了計程車後,車內一片寂靜。茉莉靠在季煦茵的肩頭,發出微弱的鼾聲,而坐在副駕駛座的利維則看著窗外,沉默得像一尊雕像。
夜色深沉,車窗外的燈影逐漸模糊。車內的氣氛宛如凝固,但濃烈的情感卻在無聲中流轉,只是始終隔著一道無形的牆,讓兩人無法交流,也無法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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