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慕雨時見過面之後,利維更像一位沉默的外送員。他每天將早餐擺在門前,輕輕按響門鈴,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留下,便迅速轉身,像逃避什麼似的,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季煦茵看著視訊框,目送那道身影逐漸遠去,心底卻如同水波蕩起陣陣漣漪。她強迫自己不去多想,把目光轉回門邊的早餐袋。
她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這樣挺好——該有的距離,該有的陌生,才是現在的他們應有的狀態。他曾經消失了整整三年,如今就不該再輕易擾亂她早已努力拼湊的生活。
她拿著早餐坐到沙發,抬頭看到電視機旁的木雕聖誕樹,又起身走了過去。指尖輕輕拂過樹上的小飾品,隨意調換了幾個位置。隨後,將樹下那對小雪人也換了位置,像是完成了儀式,才退後一步仔細端詳。
這是每天她都會做的事情。
那天,她說謊了。不管春夏秋冬,這棵可愛的聖誕樹,總是會放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她不認為自己是因為想念利維才如此,而是這棵承載過她幸福記憶的小樹,就像是她的幸運符。她固執地相信,只要它還在,她的幸福就能延續。
她坐回沙發,默默地啃著早餐,卻吃不出任何滋味。早餐吃完後,動作麻木地清洗、整理,隨後步入畫室,穿上圍裙坐在畫板前,開始作畫。
而在炭筆揮動的瞬間,她的手微微一頓,記憶卻在腦海翻湧。
『菲,我已經讓妳畫那麼多張裸體畫了,什麼時候換妳當我模特兒。』那人總喜歡在她畫畫時,由後環抱住她,貼近她的側頸說話,語氣帶著笑意和些許調皮的意味。
『我才不要變成沒穿衣服的希臘雕像,而且是你自己不甘寂寞不讓我畫別的,才要我畫你的。』她邊笑邊躲他故意的噴氣呵癢。
『沒錯,因為這樣妳就連畫畫都只能看著我了。』
『你看你,霸道——』
而每次也是都躲不掉,對話總是結束在密不可分的吻裡。
那些記憶裡的甜蜜互動,讓她幾乎喘不過氣。季煦茵怔怔地盯著畫板,鼻尖微酸,握著碳筆的手開始發抖。她試著畫下去,線條卻越來越僵硬,越畫越覺得不對。
終於,她丟下碳筆,拿起軟擦擦拭畫中不滿意的部分,但越擦越覺得糟糕,紙面被弄得一片狼藉。她攤開的手心逐漸收緊,呼吸變得急促,眼淚毫無預警地墜落。
下一刻,她猛地撤下整張紙,用力撕碎。紙片如雪般灑滿地面,她卻像失去所有力量般跪倒在地,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緊抱著膝蓋,再也壓抑不住地放聲痛哭。
眼淚滲進手指間,心像被撕裂的畫紙一樣破碎不堪。一直讓她最恐懼的並不是那些走不出的執念,而是那些曾經的快樂、曾經的甜蜜,在她不願承認的記憶深處……至今仍然鮮明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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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萬家燈火,只有十樓的兩戶窗內都未有光亮,像是不配合著這份和諧溫暖。
外頭的月光及大樓裝飾燈分散了些許的光亮從落地窗照進來,季煦茵就望著聖誕樹上閃閃的光飾發呆,如同被施了咒語般無法移開視線。
幾罐水果味啤酒早已空空如也,金屬罐側面殘留的水珠濕潤了茶几的表面。
突然,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伴隨著急促的鈴聲。來電顯示是杜尚西。
季煦茵眉頭輕輕一皺,沒有動作。鈴聲消失了一秒,緊接著又響起,像是不會停止的催促。她嘆了一口氣,終於接了起來,電話還未貼近耳畔,對方已經像機關槍般開口了:
『哎喲!終於有人接電話,煦茵、親愛的大畫家,我求求妳了,去幫我看妳鄰居是不是還活著好嗎?他都不接我電話,但我被光姐抓到日本來出差,也沒辦法親自去看他是否還有口氣在,我真的很擔心他啊!』杜尚西的聲音透著焦躁,幾乎帶著哭腔。
「他早上有送早餐來,應該沒事……」季煦茵語氣淡淡地說。
杜尚西彷彿急了,語速更快,『那可不一定啊!他之前就有胃痛到昏倒也不跟我說的紀錄,後來是失聯一天一夜後,我叫開鎖匠才把不知昏倒多久的他送去醫院的,所以從此後才強迫他給我住家密碼或鑰匙的。』
季煦茵握著電話的手緊了緊,卻依舊不發一語。
杜尚西壓低了聲音,態度卻更加哀求。『煦茵,拜託,我知道妳不想和他有太多接觸,但他那天從藝廊回來後的狀況真的很不好……我實在很擔心,妳就當可憐我這個經理人,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他那個變態哥哥絕對會追殺我到天涯海角,求求妳,幫我去看一眼他是否還有在喘氣就好。』
季煦茵嘆口氣,才問:『我沒他電話,而且他的門也是指紋鎖,如果他真的昏倒了也開不了門,我怎麼進去?』
『他家大門也可以用密碼進,我直接告訴妳密碼,麻煩妳了。』
於是受人所託的季煦茵只好來到利維家門口。
她先嘗試按電鈴,想說如果他打開了視訊對講機,那麼就代表他活得好好的,這樣她便可以交差完成任務。
不過在按了五分鐘後,對講機沒反應,大門也紋風不動。她的心微微下沉,咬了下唇,最終還是輸入杜尚西給的密碼。
「滴滴——」門鎖解開的聲音響起,門緩緩向內推開,一股微弱的酒氣撲面而來。
客廳沒有開燈,只有昏黃的裝飾燈和帶著冰冷調性的藍光閃爍其中。那藍色光源來自一串玫瑰燈飾——是她手工製作的燈串。她怔住了,盯著那些熟悉的裝飾品,她沒有想過這些東西他竟然會留著,而且她仔細看才發現,客廳的裝潢及擺設,竟然全都和他英國的住處一模一樣,只是因為坪數和建築方位的限制,所以現在這間房子的大門進入後是在客廳。
然而,她仍像是一腳踏進了回憶中的那間房子般,內心翻滾著無法言語的複雜情緒。
利維就躺在沙發上,茶几上擺的是已經空蕩的紅酒瓶和酒杯,看來應該是喝了不少酒。她幾經猶豫,還是走了過去,蹲下身來觀察他的睡顏。
利維微捲的黑髮有些凌亂地散在額前,半掩住濃密的眉,捲翹的長睫在藍光的點綴裡,也被灑上了晶亮,乖巧地遮覆在那雙平日總是擾她心亂的淺綠色眼眸上。然後是他挺直的鼻樑,一雙薄唇微啟,灼熱的吐息帶著酒氣。他穿著寬鬆的家居服,領子很低,露出喉結和鎖骨,因為仰躺的姿勢,喉結顯得突出又性感。
季煦茵像是遲疑又像是深受吸引的,還是伸出手指,觸摸了他削瘦的臉頰。
雖然她的動作極輕,卻還是讓原本睡著的人,眼睫輕顫,緩緩地睜開眼。原本澄澈的淺綠色瞳眸,此刻浸染著酒意,顯得朦朧而迷離。
「菲?妳又來我夢裡了嗎?」利維輕淺一笑,聲音有著濃重的鼻音。
季煦茵不敢妄動,想著如果他覺得是場夢,那就順著他的認知,等他再睡著就好。
利維伸手捧住她的臉,嘴角微微上揚,笑得天真又滿足:「真好,這次好真實,我好想妳。現實中都不能這樣……」他的指腹輕輕摩挲她的臉頰,如同在觸碰一件珍貴的寶藏。
季煦茵忍著不動,任由他的手在臉上游走。但下一秒,她卻感覺到腰間一緊,被他猛地攬進懷裡,壓倒在沙發上。
他低低地喚著:「菲……我的菲……」
利維的吻如溫柔雨點落在她的臉龐各處,最後才覆上她的唇。這個帶著酒精氣味的吻始終輕柔又克制,像是在享用一道期待已久、卻不敢貿然吞嚥的佳餚。季煦茵的思緒逐漸在他混雜著酒氣與炙熱氣息中迷失,她能感覺到他的唇溫柔卻帶著迫切,帶走了她本就薄弱的抵抗力。
然而,他們緊貼的身軀隨著時間一點點升溫。季煦茵胸前的柔軟緊密貼合著利維的胸膛,隔著薄薄的衣料,感受到彼此急促的心跳。原本只是廝磨舔舐的吻慢慢加深,他的舌試探地推進,熟稔地去觸碰她的敏感點,與她的交纏越發濃烈。
季煦茵的呼吸開始紊亂,腦海中的理智被唇舌間翻湧的熱意衝擊得七零八落。但當意識模糊之際,她頓然發現,利維似乎完全沉浸在自以為的『夢中』,絲毫沒有要清醒的跡象。
她雙手抵著他的肩,試圖推開他,身體也扭動著想要起身。
利維像是感受到她的掙扎,唇瓣緩緩離開,那雙深邃的眼眸滿是困惑與委屈,鎖住她的目光:「妳不乖,為什麼連在夢裡都要拒絕我?」
「這不是夢,你給我醒醒——」季煦茵怒瞪著他,氣息未平,在考慮要不要直接甩他一巴掌比較快。
利維卻緩慢搖頭,嘟著嘴,「不可能,妳就是在我的夢裡啊!乖——」說完再次傾身要吻她。
季煦茵眼明手快,一掌摀住他的嘴,用力將他推開,然後撐起身體坐起,站起來就要逃離。不過一隻手迅速攫住她的手腕,帶著幾分醉後的倔強與莽撞,將她猛然拽回沙發,她因為重心不穩再次跌坐下來,甚至撞到他的胸膛。
利維看著她,眼中滿是迷離的混亂與深藏的妒意,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一種隱忍的咬牙切齒:「怎麼?現在連夢中的妳都要拋棄我去找那個什麼亞爾林了嗎?喔——不,妳不是很親密地叫他雨時嗎?」
這番話讓季煦茵錯愕地瞪大眼睛,而更讓她震驚的是,利維口中發出的中文『雨時』兩個字,竟然還挺標準?
但利維像是陷進了情緒的漩渦,繼續控訴道:「那幅本來該屬於我的畫,竟然被別的男人收藏,那是妳為我畫的,為什麼他硬要跟我搶著買?搶畫就算了,現在連妳都要搶……什麼別提了,什麼新生,什麼停損點……妳就這麼迫不及待要把我忘記嗎?」
他的每句話都讓她漸漸拼湊出一個事實。「你……你聽得懂中文?」她試探地問,聲音微微顫抖。
利維卻恍若未聞,他的視線再次灼灼落回她的身上,眼神中帶著濃濃的執著,將她按回沙發壓住,唇輕輕貼著她的耳側,呢喃得幾乎哀求:「菲,能在夢裡對我好一點嗎?」
「你給我清醒一點!讓我——」她帶著怒意的走字,又被吞進利維熱烈的吻中。
他像是不願意再聽她任何拒絕的表達,這次唇舌侵入得又急又兇,帶著挑逗而充滿欲望的意圖,利維太了解她的身體,很快地就將季煦茵的意識拖入洶湧情潮裡。
當利維感受到季煦茵的投入,方才內心的委屈才逐漸被撫平,但卻開始想要更多。利維的吻逐漸往下,銜著她細嫩的脖頸吸吮,印上玫紅。手也溜到了她的裙裝居家服,撩起裙襬向上,露出了內衣。
他將內衣輕鬆上推,雙手握住季煦茵胸前的雪白,微微使力地搓揉。而身體大面積的裸露觸及到冷空氣,終於讓季煦茵奪回一些理智,她心裡一驚,反射性握住他的手,聲音輕顫:「不要……」
但利維聽不到,眼前只有晃眼誘人的粉色蓓蕾,等著他去擷取。於是也順從心意,張口含住了她的乳尖,軟滑的口感極好,鼻間充斥著她身上的馨香,像是嫩白的奶酪,又香又甜,在他熱燙的口中,就快融化成雪白乳汁,被他吞嚥而下。
而他另一隻被她握住手腕的手,也繼續揉捏著掌下的軟肉,收攏著手指,放肆地在她胸前讓那雪白蕩漾起波濤,在她握住他手腕的力道又加大時,捻住頂端的傲然輕扯,讓季煦茵又卸了力,只能閉眼難耐地嚶嚀。
季煦茵簡直快要瘋了,即使她只能看見利維埋首在她的胸前,看不到他怎麼肆虐那對柔軟,但他帶來陣陣不停累積的快感卻是真切無比,他專心地舔弄及含吮,力道或輕或重,卻同樣讓她全身的力氣都輕易抵消,只剩下酥麻,以及下身無法忽略地逐漸為他溼潤。
「妳也很想我對吧……」他在抬首間輕笑,似乎也注意到她白色的輕薄布料下,顯而易見顏色變深的水漬。於是暫時放過她的酥胸,拉開自己的家居褲,雙手握住她的腰,往下一拖,將她柔軟的腿心直接撞上自己在內褲裡已經勃發堅硬的男性象徵。
即使隔著雙層布料,利維蠻橫的力道卻還是讓原本就已經敏感脆弱的花心更被刺激得空虛難耐。他擺動著腰,一陣又一陣規律地撞擊,讓兩人的私處相密地廝磨,嬌軟嵌著硬挺,潮濕包覆著灼熱,她閉著眼咬唇搖頭,想要抵擋那股呼之欲出的濃烈情感,卻在下一刻利維再次的撞擊下尖叫出聲——她還是高潮了。
雖然隔著布料,但利維都能感覺到季煦茵身體的抽蓄與顫抖,還有她已經潮濕泥濘的內褲,然而在他想要再進一步時,卻聽到身下的人開始崩潰痛哭。
顆顆的淚珠不停從她澄澈的大眼滴滴墜落,在她臉上蜿蜒墜落到沙發。季煦茵不敢相信自己在三年後,還是對利維無法抗拒,她好氣自己的無用、好恨自己的身體還是這樣對他渴望,他甚至不用進入,就可以讓她高潮。
他總是對她隱瞞,避重就輕地不讓她知道他到底在擔心什麼、獨自面對什麼,但這不是她想要的相處模式,她曾經告訴他,愛情應該是彼此坦誠,而不是一個人獨自承擔。然而,三年前的分手,他連原因都沒有坦白,就這麼毅然消失;三年後再次出現,他依然閉口不談當年的真相,只帶著一句簡單的「對不起」來懇求原諒。
如果他連最重要的事情都選擇隱瞞,她要怎麼相信他?怎麼敢相信當未來再有變故時,這個男人不會再一次選擇瞞著她消失無蹤,把她一個人留在原地,抱著滿心的愛與疑問無處安放?
她的淚水不斷滾落,像一場無聲的告別。她的心裡充滿矛盾,想靠近,卻又害怕;想原諒,卻又不能釋懷。他還是那個讓她無法自拔的男人,但她也知道,如果這份愛依然得不到坦誠,那麼結局不過是重演一次她的心碎。
「怎麼了?為什麼哭?我哪裡弄痛妳了嗎?」利維的聲音急促,帶著懊惱與不安。他瞬間從沙發上彈起,彷彿剛被驚醒的夢遊者,原本被酒精模糊的眼神開始透出一絲清明。
他手足無措地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臉,卻在看清她的表情後停下。
季煦茵冷冷起身整理好衣服,並抬手自己拭去淚水。她深吸一口氣,逼退了淚意,用堅決地口吻對著利維說:「該清醒了,利維,這不是夢。如果你始終學不會坦誠,就別再來煩我。」
季煦茵用那雙盈滿悲傷的眼睛望著他,短短幾秒卻像是一道審判,讓利維胸口一窒。他的喉結上下滾動,想開口解釋,卻被她眼底的痛苦封住了所有話語,只能怔愣原地,眼睜睜看著她轉身離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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