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裔之子：神擇巫者 - 7—2：廢村巡獵

7—2：廢村巡獵

Apr 26,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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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對談之中，騎兵部隊離開了荒廢的城市，石板路又重新恢復成讓車輪喀咯喀咯作響的不平泥地。

　　芒草叢覆蓋了視野所見的荒廢田野，沿途又經過一處空蕩傾頹的圍村過後，道路盡頭出現間雜著蒼綠與紅褐色的疏林，暗示著接下來的路程即將脫離人類能夠自由行動的領域。

　　傭兵部隊在抵達森林邊界前停止，克多倫躍下馬車，解開了跟隨在車輛後方那頭栗色馬的韁繩，踩著馬鐙坐上自己的坐騎，朝後勤總長告知了聲。

　　「我先去前方領隊了。」

　　「好，麻煩你了。」

　　克多倫放下了蓋住面孔的白色外袍兜帽，輕拉韁繩驅使馬兒前進。他的身影通過沿途的騎兵與馬車，最後消失在行隊前方。

　　不久後再次移動的隊伍，緩緩進入了森林深處，西沉的暖橘陽光從頭頂上的樹梢空隙間灑落而下，不足以照亮鬱鬱昏暗的林地。

　　終於進入到熟悉的環境，讓狄飛爾的臉色終於擺脫了一路上的無聊，他開始興致盎然地打量起沿途的草木與地面的蹤跡。

　　彼岸森林植物的種類與島上差異不大，狄飛爾很快在附近的地上辨認出熟悉植株，像是纏繞在路旁野木叢上有著戟形葉片的藤蔓，就是他平常會挖取來吃的塊莖植物。

　　啊，那個水煮來吃很好吃的……

　　但他身上沒有攜帶能挖取的工具，這種時候下車恐怕還會被駡。

　　只能靠在馬車隔板上看著食物遠去，讓狄飛爾暗自感覺可惜。然後，他又在路邊注意到了動物留下的蹤跡。

　　有野豬來這裡翻土過……那是獾的足跡……還有黄鼬……

　　咦，還有剛留下的雉雞腳印……牠就在附近嗎？

　　從那隻雞悠哉地沿途邊扒土邊前進的足跡判斷，如果立刻下車，說不定可以在五百步內找到牠。

　　在家鄉不容易遇到這種感官敏銳又稀少的獵物，讓狄飛爾不禁覺得遺憾。隨著路途前進，陸續看到越來越多其他動物留下的足跡，讓他開始感到納悶。

　　真奇怪……這邊的動物好像都沒迴避著人類行動……

　　如果是在彌那，別說是人類的道路範圍，就連經常留下獵師氣味的森林土地，都會讓敏感的野地動物減少經過與迴避。但這裡的動物卻能夠對人類視若無睹，自在行動於這些殘留人類氣味的道路，讓狄飛爾頓時想不透。

　　直到他偶然注意到泥地裡留下的狼足跡，讓心裡的疑惑得到解答。

　　那是幽狼的足跡？

　　原來如此……

　　這裡的森林也有魔族族落……所以才讓人類不敢輕易來往這座森林狩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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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兵部隊在林地間又陸續行進了幾個小時，直到夕陽即將隱沒在樹影間的地平線下，傭兵團才停留在樹木較少的廣闊區域，開始了紮營準備。

　　克多倫與灰蒙商談完夜間防範幽狼的相關事宜後，返回了營區後側的駐守師營帳。

　　他正好遇到已經完成搭營工作的米瑟勒斯。看到少年拿了裝著燒紅炭火的鐵製暖爐走進營帳裡。

　　克多倫有些遲疑地停頓了一陣子，才走近營帳門口，掀開布幔望了眼裡面，空間裡有鋪在寬木箱上的被褥、暖爐，撐起營帳木樁也綁著十分結實。

　　注意到門口的駐守師，狄飛爾很快抬起頭。他正在確認自己是否有依照指示完成工作。雖然這幾天在奈恩娜與其他雜工的教導下，狄飛爾練習了不少次搭建營帳的方法，但這還是他第一次完全靠自己來完成工作。

　　看到駐守師摸著下巴面露思慮的模樣，讓狄飛爾頓時沒什麼自信，試探性地問道。

　　「我……有做錯什麼嗎？」

　　「嗯，沒事……只是，下次記得在森林過夜時可以不用準備就寢的物品。因為我今晚得守夜。」

　　狄飛爾這才慢半拍地想起奈恩娜曾在車上提過這件事。

　　「守夜？是因為幽狼的關係嗎？」

　　「對，在南境的森林過夜時都得仔細留意幽狼，以免危險。你也記得別隨便離開營地，知道嗎？」

　　「好……」

　　狄飛爾朝對方善意的提醒低應了聲，眼神卻還是分心地看著深處的昏暗林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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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隊隔天得在日出前啟程離開可能帶來危險的林地，讓雜工們比平常更早休息，結束晚餐的收拾後，他們便紛紛進到營帳中熄滅了油燈就寢。

　　狄飛爾也安靜地跟著其他人回到了營帳，他與其他人並肩擠著，在狹小空間躺下，設法試著再次度過輾轉難眠的另一晚。

　　很快，他又逐漸感覺到營帳裡的其他人都沉沉入眠，鼾聲交雜四起，讓他煩燥地伸手摀起耳朵。結果，果然又如前幾天一樣，無論躺再久還是絲毫沒有任何睡意。

　　最後，狄飛爾再也無法在這個讓人渾身不自在的地方繼續忍耐，決定離開營帳。

　　悄悄撥開門口的布幔，狄飛爾卻看到外頭一片融入森林中的黑暗，讓他有些意外。營區不但沒有點燃照明用的篝火架，也不見來回巡視的守夜團員，只剩下團長所在的主營帳前有一小叢營火的光線。

　　狄飛爾意識到這可能是為了迴避幽狼的注意所採取的做法，他比以往更小心謹慎地走出營帳，依靠著比一般人敏銳的夜間視力，悄然無聲地走向了營區邊界。

　　就要舉步踏出傭兵團的營區範圍前，狄飛爾還是猶豫地停下了腳步。

　　奈恩娜曾在晚餐時提醒過他，因為森林十分危險，要他不可以隨便離開營地範圍。

　　可是，要他明明睡不著，卻又只能像前幾天一樣，努力在難受的帳篷中忍耐整晚……實在太過折磨人了。

　　狄飛爾開始認真回憶起坐車來到這裡的路上，從足跡觀察到的結果。

　　雖然這附近屬於族落的領地，但行動時謹慎一點的話，也沒那麼容易就會被注意到吧……

　　況且，我也只是去附近森林稍微繞繞而已……

　　他思量了一陣子，最後還是跨越了奈恩娜所提到的營地界線，沒有攜帶任何火光，逕自深入向黑暗的森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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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離人類的營地範圍後，狄飛爾抬頭張望了眼隱約透漏著弦月光輝的樹梢陰影，傾聽著迴盪林地間的貓頭鷹嗚嗚鳴聲，嗅著隨風拂來的潮濕土壤氣味，終於心情鬆懈地吐了口氣。

　　假使可以選擇的話，狄飛爾多麼希望能就這麼獨自待在森林裡睡上一晚，即使得忍受寒風也無所謂，都比待在那種吵雜、擁擠又悶著汗臭與煤炭味的營帳裡，要讓他舒服得多。

　　狄飛爾漫無目的地在森林裡探索，依然保持著一定警覺，放輕了腳步前進。他在一棵白樺樹旁的野草叢發現了幾株常吃的根莖植物，於是徒手挖出了幾塊半顆雞蛋大小，沾著泥巴的塊莖，把它們放進了雜工服裡面收著。

　　接著，狄飛爾又在泥地上注意到野生動物剛行進而過的足跡，於是尾隨著腳印追蹤了起來。

　　還沒找尋到目標，他忽然注意到野草蔓生的地面，似乎有一處空洞。

　　狄飛爾走近仔細觀察，才在月光下看清空洞的真實輪廓。

　　咦，這是……人類的水井嗎？

　　他伸手摸向圍繞在井邊的砌石，雖然上方的木造部分已經徹底腐朽不見，還是能看出這確實是人類用於取水的井口。

　　訝異於這片屬於幽狼領地的森林中會留下人造建築，狄飛爾又更仔細的觀察起四周。

　　地上這個沒長草的磚石平台，是過去人類屋舍的地基吧……

　　這裡也是？範圍真廣……

　　他一路走上了數百步，還是沒有脫離林地裡密集相鄰的磚砌石基，甚至又陸續發現了兩座不同的水井口，裡面還輝映著積滿落葉的隱約水光。

　　這裡……很久以前曾是過去的人類村落吧？

　　這麼大規模的人類村落……如今卻徹底埋沒在森林之中，讓狄飛爾深深感到不可思議。

　　但是仔細觀察的話，也能在泥地中注意到不少幽狼固定巡視的足跡。

　　難道……這裡過去曾是人類生活的區域，是後來才被魔族所佔領了嗎？

　　就在他把注意力投入在這些發現，陷入沉思時，忽然聽到背後冷不防傳來一聲納悶的質疑。

　　〝Miserlus… Geti ratmivire sineboaydo?〞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7ICftQL4e
　　（米瑟勒斯……你到底來這裡做什麼？）

　　那句仲調語讓投入在思考裡的狄飛爾嚇了一大跳。他慌忙回頭，看到站在不遠處的人影，是身穿著醒目白外袍，手持著油燈的克多倫。

　　怎麼樣也沒料到對方會在夜間林地裡找到他，讓狄飛爾頓時一陣手足無措。

　　他匆忙站起面向對方，卻不知道該拿什麼藉口來搪塞自己的行為，尷尬不已又說不出半句話。

　　看到少年臉上的表情，就像是默認了自己偷跑進森林的事情被抓包似的。駐守師嘆了口氣，語帶無奈地開口道。

　　「真拿你沒辦法……我不是說過別隨便進森林嗎？」

　　「抱……抱歉。」

　　狄飛爾勉強從僵硬的臉龐中擠出了一句道歉，緊張地以為接下來要被對方責罵了，但駐守師沒有再對他的脫序行為多說什麼，只是用眼神朝營地方向示意，淡然開口道。

　　「走吧，跟我回去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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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默跟著克多倫返回營地的路上，狄飛爾不由得在心裡納悶。

　　他到底是怎麼發現我離開，還能在這麼廣闊的林地裡順利找到我的？

　　狄飛爾離開營地前，已經有徹底仔細確認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他也會追蹤足跡嗎……

　　正在他為此思索時，忽然留意到隨著仲調者移動的步伐，不明顯地間隔傳來的細微鏗鏘聲，引起了狄飛爾的注意。

　　咦，武器的聲音……原來他身上也有攜帶著武器嗎？

　　在寧靜無聲的夜間林地中，狄飛爾很容易就能依靠敏銳的感官做到這點。他判斷出對方所攜帶的武器的大致形式，逕自陷入思考。

　　聽起來……是長度在拳頭到手肘之間的短刀嗎？

　　話說回來……來到彼岸一直沒能取得武器，不然剛才就能帶上獵物回去了。

　　人類的麵包雖然好吃，可是卻餓得很快。讓我這幾天總覺得肚子空空的……

　　在島上的時候，肉食至少佔了狄飛爾飲食的七成以上，現在卻只剩下麵包上跟少許醃肉片可以吃，讓他在飲食上也逐漸感覺難以適應。

　　當狄飛爾的心思陷入在對過去充足獵物的懷念時，他忽然注意到月光下一棵樹旁的新鮮足跡，不由得頓住了腳步。

　　那是……

　　他立刻從那有著厚實掌墊與四道爪痕的足印，辨認出那是剛才就注意到的，只有在夜晚行動的野地動物。而且牠這次接近的更近了。

　　「怎麼了？」

　　注意到少年停下腳步，一旁的駐守師困惑地轉頭望來。但米瑟勒斯只是專注地打量著附近的樹叢，明明沒有光源，他卻好像看清楚了什麼似的。

　　『Sa sikqi qunekadeon...Ay! kedolatde! aynezeneqo eqs...』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cnwImz0mb
　　（牠在附近……啊！看到了，就在那個樹叢後面……）

　　太專注鎖定著獵物的狄飛爾，甚至沒注意到自己緊張下說出的話沒切換成人類的語言，焦急地朝克多倫說道。

　　『Keqo kaderu nehede zi? Kede des nehede ha?』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m2Pg2oTRD
　　（可以借我武器嗎？你有帶武器吧？）

　　沒摸清狀況的克多倫頓時一頭霧水。他一度以為少年是指幽狼，但警覺地顧盼了一下森林，卻什麼也沒感覺到。

　　「什麼東西在附近？……你要武器做什麼？」

　　『Sado de’u sikoslat! Haqisaneho...qene kaderu nehede!』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lSzNJdfvG
　　（牠快跑走了，拜託——！借我武器一下！）

　　米瑟勒斯心急如焚的模樣，讓克多倫滿臉疑問。實在搞不明白現在是什麼緊急狀況的他，默默把收在皮革護甲內側的軍用匕首抽了出來。

　　「到底怎麼回事……」

　　『Neho zidoayn eqneanlatqi!』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StVYodEcM
　　（我很快回來！）

　　沒給他任何答覆，米瑟勒斯已經搶先接過匕首，快速往旁離去。

　　他沒有憑藉任何光源，就在駐守師面前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黑暗的林地之中，讓克多倫頓時看愣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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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飛爾一邊注意著獵物動向，撿起路旁的直挺樹枝，熟練地削劃幾下去除多餘分枝製成矛桿，再取下附近樹皮上的野藤莖，把匕首握柄與木桿緊密纏綁住，壓低腳步走近獵物。

　　那頭豪豬依然悠哉地在雜樹叢低頭嗅著，用爪挖掘著山薯來吃，搖擺著滿滿棘刺的屁股，絲毫沒有意識到大難臨頭。

　　狄飛爾調整步伐角度，仔細瞄準豪豬側身要害後，握高了綁上匕首的長矛，朝著十五步外的嬌小身影，使力投出了武器。

　　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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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近林地傳來一陣令克多倫錯愕的動物慘叫之後，很快又恢復一片寧靜。

　　他從風之靈帶來的聲響中，注意到米瑟勒斯撥動樹叢的騷動聲，接著藉由油燈的光源看清了他靠近的身影。

　　米瑟勒斯的臉上掛著愉快的微笑，他把綁著染血匕首的長矛靠在肩上，另一手提著長著密布棘刺的動物前腳。

　　「我回來了。」

　　以為一度遭遇到什麼緊急事態的克多倫，不由得對此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什麼？……結果你只是急著跑去獵這隻動物嗎？」6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2yPl9Jo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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