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人在下雨時 - 第四章：AED

自從上次在森林公園，顧夜那次突如其來的「心跳異常」之後，我的心裡，就一直七上八下的，總覺得……有些不踏實。

雖然他事後一再跟我保證，說那只是「老毛病」，偶爾會因為太累或者太興奮而發作一下，並不是什麼大問題。甚至還……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是因為我太「秀色可餐」，才導致他「心神不寧，心跳加速」。

但，女人的直覺告訴我，事情……絕對沒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我開始……偷偷地在網路上搜尋一些關於「心跳過速」、「心律不整」的資料。越查，心裡就越慌。那些冰冷的醫學名詞，那些觸目驚心的併發症……看得我手腳冰涼。

有好幾次，我都想拉著他去醫院做個徹底的檢查。但他總是……以各種理由推脫。不是「工作太忙抽不出時間」，就是「最近身體感覺很好，沒必要小題大做」。

我知道，他是不想讓我擔心。也可能……連他自己，都不願意去面對那個潛在的、未知的風險。

這種……明明知道可能有問題，卻又無能為力的感覺，真的……很糟糕。

日子，就在我這種隱隱的擔憂和……他刻意的若無其事中，一天天過去。

「天使之心計劃」在我和顧夜（以及雙方團隊）的共同努力下，進展得非常順利。第一批合作的藝術家已經確定，相關的宣傳活動也陸續展開。為了擴大計劃的影響力，我們還與市府合作，聯合舉辦了一場名為「為愛奔跑」的慈善公益路跑活動。

活動當天，陽光明媚，人山人海。顧夜作為「天使之心計劃」的主要發起人之一，自然也出席了活動，並……被我「逼」著，一起報名參加了五公里的「健康歡樂跑」。（我私心想著，讓他多運動運動，總歸是好的吧？）

他一開始還老大不情願，說這種「小兒科」的活動，有損他「顧大總裁」的英明神武。但在我軟磨硬泡、外加一點點「美人計」（？）的攻勢下，最終還是……乖乖地換上了運動服，和我一起站在了起跑線上。

不得不說，穿著一身黑色緊身運動服的顧夜，和平時那個西裝革履、氣場逼人的他，簡直判若兩人。少了一絲疏離和冷硬，多了一份……陽光和活力。汗水微微浸濕了他額前的碎髮，讓他那張英俊的臉，更添了幾分性感的魅力。引得旁邊不少參賽的女孩子，都忍不住偷偷朝他拋媚眼。

哼！我的男人，魅力就是這麼大！

我在心裡小小地得意了一下，然後……狠狠地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以示「主權」。

「林薇薇！妳謀殺親夫啊！」他吃痛，壓低聲音在我耳邊抗議。

「誰讓你招蜂引蝶了！」我朝他做了個鬼臉。

「我哪有？」他一臉無辜，「明明是她們……」

「砰——！」

發令槍響，打斷了他的「辯解」。

人群像潮水一樣，向前湧去。

「走了！顧先生！輸的人晚上罰洗碗！」我笑著朝他揮揮手，然後……拔腿就跑！

「喂！林薇薇！妳作弊！竟然不等我！」他在身後氣急敗壞地叫道，也跟著追了上來。

五公里的路程，對我這種平時缺乏運動的「辦公室宅女」來說，確實是個不小的挑戰。跑到一半，我就已經氣喘吁吁，汗流浹背，感覺肺部像要炸開一樣。

「不行了……我不行了……」我扶著膝蓋，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顧夜……你……你先跑吧……我……我休息一下……」

「才跑了多遠就想放棄？」顧夜追上來，雖然也有些微喘，但看起來……比我輕鬆多了。「林薇薇，妳的體力……也太差了吧？」他語氣裡帶著熟悉的戲謔。

「我……我本來就……不擅長跑步嘛……」我有些不服氣地嘟囔。

「好了，」他忽然伸出手，很自然地，牽住了我的手，「我陪妳一起慢慢跑。不求名次，重在參與，好不好？」

他的手掌，寬大而溫暖，傳來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

我的心，又開始……不爭氣地「砰砰」亂跳。

就這樣，他牽著我的手，放慢了腳步，陪著我，一步一步地，朝著終點跑去。

陽光灑在我們身上，暖洋洋的。耳邊，是其他參賽者歡快的笑聲和加油聲。還有……我們彼此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和……緊緊相握的雙手，傳遞過來的、屬於彼此的溫度。

那一刻，我的心裡，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幸福感。

也許……這就是我想要的吧？

不需要轟轟烈烈，不需要驚天動地。

只是……在平淡的歲月裡，有這樣一個人，能牽著我的手，陪我一起，慢慢地，跑向人生的終點。

就在我沉浸在這份突如其來的幸福感中時——

「呃……」

身旁的他，忽然……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悶哼！

我心中一驚，立刻轉過頭！

只見顧夜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額頭上，冷汗涔涔！他……他用手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表情……痛苦到了極點！

「顧夜！顧夜你怎麼了？！」我嚇得魂飛魄散，聲音因為恐慌而尖銳得變了調！

「我……我沒事……」他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身體卻……軟軟地朝我倒了下來！

「顧夜——！」

我尖叫著，用盡全身力氣，才勉強撐住了他那高大沉重的身體！

周圍的人群，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陷入了一片混亂！

「快！快叫救護車！」「他怎麼了？是不是中暑了？」「快扶他到陰涼的地方去！」

「不是中暑！」我哭喊著，感受著懷裡那個男人越來越微弱的呼吸和……那幾乎快要感覺不到的心跳！「他的心臟……他的心臟出問題了！」

「心臟？！」旁邊一個看起來像是醫護志工的年輕女孩，聞言臉色一變，「快！快把他平放在地上！解開他的衣扣！誰知道附近哪裡有AED？！」

AED？！

自動體外心臟除顫器？！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需要用到AED？！

事情……竟然……這麼嚴重嗎？！

「那邊！服務台那邊好像有！」人群中，有人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帳篷叫道。

立刻，就有幾個熱心的民眾，朝著服務台的方向衝了過去！

而我，只能……無助地跪在地上，緊緊地抱著懷裡那個……臉色青紫、呼吸微弱、幾乎已經快要失去意識的男人，一遍又一遍地，絕望地呼喊著他的名字：

「顧夜！顧夜你醒醒！你不要嚇我！顧夜！你聽到了沒有？！我不准你出事！不准！」

眼淚，像決堤的洪水，模糊了我所有的視線。

我的心，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撕裂，痛得……快要無法呼吸。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了。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終於……

「AED拿來了！讓開！讓開！」

在一片混亂的叫喊聲中，那個紅色的、帶著「生命希望」的急救箱，被送到了我們面前！

醫護志工的女孩，迅速而專業地打開箱子，拿出電極片，撕開顧夜胸前的衣服……

「病人已無意識！無自主呼吸！頸動脈搏動消失！準備進行心肺復甦！連接AED！」

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機器提示音，在嘈雜的環境中，清晰地響起。

「正在分析心律……建議電擊……正在充電……充電完成……」

「所有人離開病人！」

「按下電擊按鈕！」

「砰——！」

我眼睜睜地看著，顧夜的身體，在電流的刺激下，猛地抽搐了一下！

然後……

就再也沒有了任何動靜。

我的心……也隨著那一下抽搐，徹底沉入了……冰冷的、絕望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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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A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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