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人在下雨時 - 第七章：空氣

時間，彷彿在顧夜那個令人窒息的擁抱中，徹底凝固了。

我不知道自己被他那雙鐵臂禁錮了多久，一秒？一分鐘？還是一個世紀？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被他身上那股霸道的、混合著菸草和古龍水味的男性氣息所淹沒。胸腔裡的空氣，被一點一點地擠壓出去，帶來一種……近乎瀕死的暈眩感。

就在我以為自己真的要因為缺氧而昏厥過去的時候，他……終於，鬆開了我。

「呼——哈——」

新鮮的、帶著停車場特有汽油味的冰冷空氣，猛地灌入我的肺部！我像一條被扔回水裡的魚，狼狽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身體因為剛才那過於用力的擁抱而微微發軟，幾乎要站立不住，只能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旁邊冰冷的車門。

我的心臟，依舊在胸腔裡瘋狂地擂動著，像要掙脫束縛，破體而出。臉頰燙得嚇人，不用照鏡子我也知道，此刻一定紅得像煮熟的蝦子。

而顧夜……

他就站在離我不到一步遠的地方，那雙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線下，像兩團燃燒的火焰，緊緊地鎖定在我身上。他的呼吸，似乎也有些……急促？額前的碎髮因為剛才的動作而有些凌亂，讓他那張英俊得不像話的臉，少了一絲平時的從容，多了幾分……失控後的野性？

「你……」我終於找回了一點點聲音，但聲音卻沙啞得厲害，還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你……瘋了！」

除了這句話，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他沒有回答，只是……依舊那樣，用一種極具侵略性的、彷彿要將我看穿的目光，一寸寸地掃過我的臉，我的眼睛，我因為急促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口，還有……我那因為剛才那個擁抱而變得有些紅腫的嘴唇。

那眼神，太過熾熱，太過……露骨。看得我……心慌意亂，手足無措，只想立刻逃離！

「我……我要走了！」我幾乎是語無倫次地說道，慌亂地轉過身，想要拉開車門。

就在我的手即將碰到門把的那一刻，他的聲音，再次從身後傳來，低沉，沙啞，卻又帶著一種……奇特的、讓人無法抗拒的磁性。

「林薇薇。」

我的身體，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再次僵住。

我沒有回頭。我不敢回頭。我怕……一回頭，就會再次跌入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裡，萬劫不復。

「……剛才，」他的聲音，似乎……比之前更近了一些？我甚至能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輕輕灑落在我的後頸，帶來一陣陣戰慄的酥麻感，「我說的話，都是認真的。」

他說的是……哪句話？

是那句「妳在吃安娜的醋」？還是……更早之前，那句「妳遲早會回到我身邊」？

我的腦子裡亂成一團，完全無法思考。

「所以，」他似乎……又向前走了一小步？我幾乎能感覺到他堅實的胸膛，正若有似無地貼著我的後背。「好好想想。」

他的聲音，像魔咒一樣，鑽進我的耳朵，滲透我的四肢百骸。

然後……

我聽到他轉身離去的腳步聲，不疾不徐，從容依舊。

直到那輛曜石黑的跑車引擎發動的聲音，漸漸遠去，消失在停車場的盡頭，我才……像一個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的木偶，無力地靠在了我的小橘子身上。

停車場裡，又恢復了之前的空曠和寂靜。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聲，和……那依舊在我周遭空氣中，久久不散的、屬於他的……霸道的氣息。

顧夜在的地方……空氣，似乎都會變得不一樣。

變得……稀薄，炙熱，充滿了讓人心悸的危險和……致命的誘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小橘子開回家的。

一路上，我的手腳都是冰冷的，方向盤在我手裡，卻像有千斤重。腦子裡，反覆迴盪著顧夜的聲音，他的眼神，他的擁抱，還有……他身上那股獨特的、讓我既排斥又忍不住沉溺的氣息。

回到那個小小的、屬於我一個人的公寓，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衝到窗邊，用力地推開所有的窗戶！

冰冷的夜風，夾雜著城市的喧囂，呼嘯而入，吹亂了我的頭髮，也……稍微吹散了一些我腦子裡的混沌。

我需要新鮮空氣。

我需要……擺脫掉那種……被他掌控的、令人窒息的感覺。

可是……

為什麼，即使窗戶大開，即使冷風灌滿了整個房間，我依舊覺得……空氣是稀薄的？呼吸是困難的？

為什麼，我閉上眼睛，鼻腔裡，似乎還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古龍水味？

為什麼，我的皮膚，似乎還殘留著……被他雙臂禁錮時那種灼熱的觸感？

顧夜……

這個男人，就像一種無孔不入的病毒，一旦沾染上，就再也無法擺脫。

他無處不在。

在我清醒的時候，在我做夢的時候，在我努力想要忘記他的時候，在我……以為自己已經快要成功的時候。

他總能用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闖入我的世界，輕而易舉地，將我所有的防備和決心，擊得粉碎。

我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抱緊了雙臂，感覺到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和……恐懼。

我怕了。

我怕自己……真的會像他說的那樣，「遲早會回到他身邊」。

我怕自己……會再次淪陷在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裡，無法自拔。

我怕自己……會再次像三年前一樣，遍體鱗傷，體無完膚。

可是……

我又不得不承認……

在他剛才那個霸道而用力的擁抱裡，在我感覺到快要窒息的那一刻……

我的心底深處，竟然……也有一絲……微弱的、可恥的……悸動？

甚至……還有一絲……被需要的、被渴望的……錯覺？

不！林薇薇！妳瘋了！妳一定是瘋了！

我在心裡狠狠地唾棄自己。

那個男人是惡魔！是毒藥！妳忘了他是怎麼傷害妳的嗎？！妳忘了李安娜是怎麼警告妳的嗎？！妳忘了……妳現在名義上，還是項陽的女朋友嗎？！

項陽……

想到項陽，我的心，又是一陣抽痛。

我拿出手機，點開他的頭像，看著那個溫暖陽光的笑臉，手指……卻遲遲按不下撥號鍵。

我該跟他說什麼？

說顧夜又來招惹我了？說我又開始動搖了？說……對不起，我可能……真的配不上你的好？

我做不到。

我太懦弱了。也太……自私了。

就在我對著手機螢幕，陷入新一輪的天人交戰時，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略顯急促的、帶著點慌亂的聲音。

「請問……是林薇薇小姐嗎？」

「我是。請問妳是……？」

「太好了！終於找到妳了！」電話那頭的聲音，似乎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又變得焦急起來，「林小姐，我是David。顧先生他……他出事了！」

什麼？！

顧夜……出事了？！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抓住！

「他……他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我的聲音因為過度的驚駭而顫抖不已，連自己都沒察覺到，我對他的關心，已經……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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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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