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人在下雨時 - 第十一章：分寸

從洗手間回來，用冷水洗了把臉，腦子似乎清醒了一點點，但那股因為酒精而升騰起來的暈眩感和……莫名的躁動感，卻絲毫沒有減退。

包廂裡的氣氛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有人在聲嘶力竭地飆著高音，有人在玩著更加瘋狂的骰子遊戲，更多的人則是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勾肩搭背，大聲地聊著天，笑得肆無忌憚。空氣中瀰漫著濃得化不開的酒氣，和一種……近乎失控的狂熱。

「薇薇，妳還好吧？要不要先喝點水？」陳敏看我回來，遞給我一杯溫水，眼神裡帶著一絲擔憂。

「……沒事。」我搖搖頭，接過水杯，卻沒有喝。水……怎麼能壓得住我心裡那團熊熊燃燒的火？

那火，是酒精點燃的，更是……積壓了太久太久的委屈、不甘、困惑和……怨恨。

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總是我？

顧夜……項陽……陳敏……

你們一個個，為什麼都要來擾亂我的生活？！

顧夜！你憑什麼三年前那樣傷害我，三年後又突然出現，說那種話，做那種事？！你把我當什麼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嗎？！

項陽！你很好，真的很好。好到……讓我自慚形穢。可是，我真的……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好嗎？在我心裡還沒有完全清空那個混蛋的時候？這樣對你公平嗎？！

還有陳敏！妳這個損友！妳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麼？妳是不是……也在看我的笑話？！

各種各樣的念頭，像失控的野馬，在我因為酒精而變得遲鈍的大腦裡橫衝直撞。那些被我刻意壓抑下去的情緒，此刻都像是被解開了枷鎖的猛獸，咆哮著，撕咬著我的理智。

我覺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我需要一個出口。一個可以讓我宣洩、可以讓我質問、可以讓我……得到答案的出口！

「……我要打電話！」一個瘋狂的念頭，突然從我混亂的思緒中冒了出來。

打電話給誰？

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竟然……還是那個讓我又愛又恨的男人的臉。

顧夜！

對！我要打電話給顧夜！我要問清楚！我要把他罵個狗血淋頭！我要讓他知道，我林薇薇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再也無法遏制。酒精，給了我平時絕對沒有的「勇氣」和「衝動」。

我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開始在隨身的包包裡翻找著手機。手指因為激動和醉意而有些顫抖，好幾次都差點把包裡的東西弄灑出來。

「薇薇？妳找什麼呢？妳要打給誰啊？」陳敏看我動作不對勁，連忙拉住我。

「放開我！」我用力甩開她的手，眼神因為酒精和怒火而變得有些……瘋狂？「我要打電話！我要問清楚！那個混蛋……他憑什麼……」我語無倫次地叫嚷著，終於在包包的角落裡，摸到了冰冷的手機。

屏幕因為沾染了指紋而有些模糊。我眯著眼睛，憑著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執念，劃開屏幕鎖，點開了那個綠色的通話圖標。

通訊錄。

密密麻麻的名字在眼前晃動。

顧夜……顧夜……他的名字在哪裡？

我記得……我好像……早就把他刪掉了？還是……我根本就沒存過他的私人號碼？

不對！肯定有的！我一定存了！只是……可能用了什麼代號？

「沒品跑車男」？「蝸牛怪客」？「顧人怨」？還是……「混蛋」？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胡亂地滑動著，腦子裡一片混亂。

「薇薇！妳別衝動啊！妳喝多了！」陳敏在一旁焦急地想要搶走我的手機，「妳現在打給誰都不合適！有什麼事明天酒醒了再說！」

「不要妳管！」我用力推開她，像保護什麼稀世珍寶一樣，緊緊地抱著手機，縮到了包廂的角落裡。「我就要現在問！我就要現在知道答案！」

我的手指，還在屏幕上瘋狂地搜尋著。

突然！一個名字跳入了我的視線！

「GY」。

簡簡單單的兩個英文字母。G…Y…顧…夜？

是他嗎？我什麼時候存的？為什麼用這麼……隱晦的代號？

管不了那麼多了！就是他了！

我的手指，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決絕，用力地點下了那個名字後面的撥號鍵！

手機屏幕上，顯示出「正在撥號……GY」的字樣。

聽筒裡，傳來了「嘟……嘟……」的等待音。

我的心臟，在這一刻，似乎……停止了跳動。

緊張？興奮？恐懼？

我不知道。我的大腦已經完全被酒精和情緒佔據，失去了思考能力。

我只是……緊緊地握著手機，把它貼在耳邊，像一個等待著末日審判的囚徒。

電話……會接通嗎？

接通了……我該說什麼？

罵他？質問他？還是……哭著求他？

「喂？」

一個低沉的、富有磁性的、我刻骨銘心的聲音，突然從聽筒裡傳來！

他……他竟然接了？！

我的身體猛地一顫！所有的聲音，所有的勇氣，所有的怒火……在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剎那，竟然……全都卡在了喉嚨裡！

我張著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眼淚，反而先一步，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喂？哪位？」電話那頭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耐煩，和……一絲警惕？「說話。」

「……嗚……」我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聲音破碎而壓抑。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

然後，那個聲音，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少了一絲冰冷，多了一絲……猶豫？和……試探？

「……林薇薇？」

他……他竟然……聽出了我的聲音？！

這個認知，像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我那本就脆弱不堪的防線。

「顧夜……」我終於哽咽著，叫出了他的名字，聲音裡充滿了委屈、憤怒和……連我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依賴？「你這個……混蛋……嗚嗚嗚……」

接下來……我到底說了些什麼？

我的記憶，在這裡，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我好像……哭著罵了他很久？控訴他為什麼要回來招惹我？質問他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麼？

又好像……語無倫次地，說了很多關於過去、關於現在、關於項陽的事情？

還好像……問了很多遍……「為什麼」？

我的聲音，越來越大，情緒也越來越激動。引來了包廂裡其他同學好奇的目光。陳敏在一旁急得團團轉，想要搶走我的手機，卻又被我死死抱住。

最後……我好像……哭累了？還是……酒勁徹底上來了？

我只記得，在我徹底失去意識之前，聽筒裡，似乎傳來了一聲……極輕極輕的、帶著無奈和……某種複雜情緒的……嘆息？

然後，我的世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所謂的「分寸」，所謂的「理智」，所謂的「底線」……在酒精和積壓已久的情緒面前，原來……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我，林薇薇，終究還是……搞砸了。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Rh27TtN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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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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