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鳳樓一帶是舊區,十分落後,重案組無法通過閉路監視器查看王娟娟出入的情況,只能採用更原始的方法──走訪。
邵毅讓Mandy和幾個普通刑警出去一趟,向附近街坊問話,收集王娟娟日常行蹤,以及曾否目擊什麼異常事件發生。
不一會,Mandy興沖沖地打電話回重案組辦公室:「邵隊,有重大發現!關於王娟娟的!街上吵雜怕說不清楚,我快回來了,盡快向大家匯報!」
原來王娟娟常去菜市場,不少菜市場攤販都對她有印象,說認得她脖子上顯眼的玫瑰紋身。
問到肉攤的豬肉販子,只見他手起刀落、一邊熟練地狂剁豬肉,一邊嘻皮笑臉地說說笑笑。
「這個女人?我當然有印象!」
「怎麼?」
「她每次來到菜市場,總會眼巴巴地望幾眼肉攤,卻又不過來買肉,我差點以為她對我有意思!我這人很簡單,只要光顧的是美女,說一句『多謝師傅』,我就絕對不會少秤斤兩……哈哈,說笑的,我當然不會騙錢了,一分錢一分貨!」
Mandy和同袍覺得奇怪:「光看不買?」
肉販聳了聳肩:「可能在減肥?她也從來不去光顧菜攤、魚攤和水果攤,天知道為什麼。」
「所以她每次來到菜市場都只逛不買?」
肉販說不是,給刑警指了方向。
「她只會固定光顧拐角的那家雜貨店。」
Mandy和同袍轉到豬肉販子口中的雜貨店問話。
這家雜貨店看著有點年頭了,招牌下掛著一大幅「下月底光榮結業,大減價感謝街坊!」的橫幅,門口放著兩台投幣式彈珠台,燈不會亮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玩。
走進店裡,牆上貼滿發黃的陳年廣告海報,一排排角鋼架上擺滿糧油、瓷碗瓷碟、文具玩具等等五花八門的雜貨。
Mandy和同袍一開始以為店主臨時外出不在,正要留張聯絡紙條,收銀台後面就驀地探出顆白髮蒼蒼的腦袋。
一個戴著老花鏡的老人笑容可掬地招呼刑警們:「本店結業大減價,歡迎隨便看看挑挑,保證價廉物美。」
Mandy一邊亮出證件,一邊隨口問了句:「老人家你是店主?經營這麼久,結業一定很不捨得吧?」
老闆一看是警察,嚇了一跳,陪著笑坦白:「其實還沒結業啦……街坊們都知道,橫幅只是給外人看的,掛了快十年了。如果這犯法,我馬上收起來。」
重案組沒空管小商戶投機取巧的經營手段,Mandy抓緊時間,給雜貨店老闆看了王娟娟的照片。
雜貨店老闆年紀大了,又是個話嘮,瞇眼看了看,認出了人,滔滔不絕地和刑警聊起來。
「哦!這個女孩子我認得!」
「關於她,老人家你都知道什麼?」
「她每次都買快過期的泡麵和罐頭,我看不過眼,勸她別吃壞身體,她說沒關係,要存著錢美容美甲燙頭髮買衣服化妝品……哎呦,愛美也該有個限度,怎能這麼瘋?」
Mandy心裡暗道:也難怪,幹那一行的一定要出盡渾身解數招徠客人,更別說王娟娟還在跟同行苗美蘭鬥得火熱,加上每月繳房租,恐怕賺到的一點點錢還沒捂熱,就又流水似的花出去了。
老闆又說:「我見她是常客,就再給她打折,她送了我這個。」
他把收銀台上擺著的一隻紙貓頭鷹拿來,遞給刑警看。
紙貓頭鷹以雜誌紙摺成,只有巴掌般大小,模樣卻活靈活現,胸膛脹鼓鼓的很是可愛,連耳朵上的兩撮絨毛都摺出來了,兩隻腳還能穩穩地站在平面上。
雜貨店老闆又殷勤地向刑警展示別的商品。
一個玻璃瓶小盆景,綠絨模仿草地,固定著紙摺的花朵和蘑菇,還用線吊著幾隻紙蝴蝶,拿在手裡輕輕一搖就會飄來蕩去,像真在搧著翅膀飛舞似的,做工細緻,充滿巧思。
「上個月,我跟她聊起店裡的美工用品滯銷,她就跟我商量,由她加工成各種小擺設寄賣,一個十塊錢,五五分成。我本著少虧點的心態答應了,結果成品竟然很暢銷,即使加價到二十塊都賣光了!這不,只剩一個當陳列品了?」
但王娟娟一直沒去雜貨店領取分成,電話也打不通。
老人說著說著,忍不住嘆了口氣,唏噓不已。
「直到我看了新聞,才知道原來……年紀輕輕的,真可惜。她雖然脖子有紋身,但談吐很有禮貌,打扮也正經,完全看不出來是做那種營生的,倒像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生。」
「那麼,她有沒有跟你聊過個人恩怨,或者提起什麼特別的人事物?」Mandy問。
「唔……有一件事確實滿特別的。她有一次特地過來就為了買對工作手套送人。」
雜貨店老闆一邊說,一邊走進店鋪後方小貨倉裡翻翻找找,拿出一對簇新的白色棉質纖維工作手套,封在透明的包裝袋裡。
「喏,就是這一款。」
Mandy倒吸一口涼氣──王娟娟屍體的口腔和指甲縫裡不正驗出了工作手套的纖維?
「我看著像是買來送給男朋友的。」雜貨店老闆說。
「什麼?男朋友?」
雜貨店老闆自信地嘿嘿一笑。
「我看人很準的!結帳時,我隨口問她是自用還是送禮,她像揣著個秘密故意不說話,臉蛋紅紅的,笑得特別甜──熱戀的小情侶才會笑得這麼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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