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光 - 我跪在她面前

——湛霖——

我跪在她面前，掌心攤開，像一個等待判決的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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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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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低著頭，拇指一下一下摩挲著掌心，那是我太熟悉的動作了──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1WXfOua9s

她不安、她懷疑、她快撐不下去的時候，就會這樣。像是在對自己說：「撐一下，再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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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她的手，心裡一寸寸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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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沉默比尖叫還可怕。

因為這不是她想傷人，而是她正在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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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話，想叫她名字，但我怕我一開口，會逼她退回她自己的殼裡。

所以我什麼都沒說。只是，把自己的手伸得更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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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一聲「對不起」都不敢出口。

我知道此刻她最不想聽到這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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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還在搓。

但我感覺到，她的指尖開始顫了──那不是冷，是她在跟自己拔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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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幾乎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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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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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到她拇指的力道輕了。

手掌慢慢鬆開，指尖一點一點地靠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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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她回握了。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YSCPKjx18

只是輕輕的，微微碰著我的指節，像一片羽毛不小心落在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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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力道，讓我眼前一瞬模糊。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a3dQJ65ca

我忍住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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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小小的回握，像是她對我說：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nd3lWBh84

「我還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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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喉頭一緊，原本壓著不讓自己哭出來的情緒，一下子擠上來。

我強迫自己穩住，因為我知道──這還不是「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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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是她說：「我不想就這樣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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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份回握，比原諒更難。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r2NGq3HT6

她還相信我。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qYahr9aLi

我怎麼還能放手？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L9BpzOkT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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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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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她的眼神溫柔而破碎，像一整個崩塌的世界，在努力想給我一片仍然願意相信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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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說：

「我還沒有辦法立刻原諒一切……但我還是想再相信妳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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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見的瞬間，全身都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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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悲傷，是一種幾乎無法承受的愛。

這是我犯了錯、讓她心碎之後，她還願意送給我的第二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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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資格乞求，但她卻給了我這個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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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把抱住她。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NwiE1dmKq

我的手環過她瘦小的肩膀，她整個人埋進我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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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還手，但她也沒有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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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貼在她耳邊，聲音顫抖得像是在祈禱：

「我會讓妳相信對了的，這一次，我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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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自己說了什麼都記不清了，只知道──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37ANhOPzd

我抱著整個世界，怕一鬆手，她又會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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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她想再相信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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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回來了」，也不是「全好了」，而是：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FcuIn9ja

她把自己傷痕累累的手，還是遞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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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信任像一顆易碎的玻璃放我手裡，什麼都沒說，只是用眼神問我：

「這次妳會不會握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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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訴自己：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QS2kpRCMD

不會再鬆開。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RFVoeVnHl

我會花接下來的每一天，

讓她知道，哪怕她又再一次懷疑、又再一次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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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會在原地，張開手，接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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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為我完美，而是因為——她值得被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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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跪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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