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人都靜止了 - 20 患上絕症的話

我叫江郎才，筆名是江郎才俊，目前正在接受審訊。

對面，一張餐桌之隔，是正在審問我的童遙。

兩小時前。

正在寫作中的我，聽到尖叫聲。正常人的反應，是出去看看發生什麼事。

被我看見，童遙的臉都紅了。

「你在害羞什麼？」我問。

「誰害羞了？」她激動起來。

原來童遙曬傷了。

下午一時在天台睡覺的結果，是明白到強烈的紫外線會傷害皮膚。

她馬上冷敷臉頸，再塗一層由行李箱取出來的蘆薈露。

我上個廁所，順便照照鏡子。

「關公？」鏡中的我。

「童遙！給我塗一點！」我洗手再出去喊。

直至我滿臉都是透明啫喱。

剛才，天色已黑，我再次從鍵盤收了手。

察覺時間停止，童遙馬上來看看我寫了什麼。

敷著面膜的她，要我讓座。

螢幕除了文件檔，還有一些資料性的網頁。

「我們的取材，很多都有用出來。」童遙有點歡喜。

「午飯時間、劉文青和廖愛河，這兩人，嘿。」她邊看邊說話。

「上課時，老師的發問，也有寫進去。」她心情不錯。

「只是班房裡沒有像你那樣的女生，所以都是游少山來回答。」我說。

「沒有發生火警，沒有上天台。」童遙說。

「總不能突然把學校燒了吧？」我解釋。

看到最後，她發現黃遙沒有上學。

「為什麼她沒有上學？」童遙問。

「沒什麼原因。」我轉身離開書房。

她替我按下儲存後，縮小了文件檔的視窗。

不久，她就生氣了。

客廳風雲色變，進入了審訊模式。

我們面對面地坐著，隔著一張餐桌。

「江郎才，請解釋一下，這些網頁是怎麼回事？」童遙指著書房的螢幕。

書房門開著，螢幕有光。

「普通的資料搜集啊。」我在客廳說。

「八十年代的舊式公園，鐵製的滑梯……」我說。

「我不是問你這些！」童遙按奈著不滿。

「在公園跑步？因為公園的軟墊有避震效果，跟在運動場練跑一樣，不容易傷膝蓋。」我說。

「我也不是問你這些。」童遙說。

「那你想問……」我汗顏。

「絕症是怎麼回事？」她問。

「為什麼你要找一大堆絕症的資料？」她問。

「誰要得到絕症？」她問，「不會是黃遙吧，所以她才沒有上學？」

「在故事世界，只有重要角色可以得到絕症。」我說，「誰得了絕症，誰就在女主角的競爭中贏了。」

「誰死了，誰就是影響力最大的人。」我說。

「游少山亦可以真正體會『健康』的重要性。」我說。

「加上通常女主角一死，就會賺人熱淚。」我說。

「不可以啊。」童遙說。

「這樣吧，黃遙離開之後。童遙以6C班學生的身分進去，讓你在世界B出場。」我提出，「你取代她，加入未來聯盟，成為重要替補成員。」

「這樣好像不錯。」童遙一反剛才的態度。

「你有自己的特色，不會輸給其他人的。」我說。

她聽到能取代黃遙，歡喜了幾秒。

「不，還是不能。」童遙拒絕。

「無論這種方式，會讓世界B激起多大的水花，會讓游少山多麼珍惜健康。」她說，「我還是不想她患上絕症。」

「不能就這樣奪走黃遙的未來。」她說。

「她的未來，她的前路，肯定是光芒萬丈的。」童遙再說。

「江郎才，不能用這種充滿套路的方式來寫啊。」她說。

「但很有效果啊。」我說。

「有效果也不可以。」她說。

「我的工作，就是給他們一次又一次的考驗，給他們磨難啊。」我說。

「而克服這些挑戰，就是主角們的工作。」我說。

「成長，是他們的義務啊。」我說。

「你再這樣說，我就要替你究極進化了。」童遙把湯鍋當作數碼暴龍機。

「你變成究極體之後再回來吧。」她臉色一沉。

撕下白色面膜。

「你……你想怎樣？」我怯了。

「我要喚醒你體內的宿命之神。」她準備扔過來。

「聽上去好像也不錯，但是……」我說。

「好了，我不玩你了。」我放棄抵抗。

放鬆肩膀。

「黃遙沒有絕症。」我說，「我也不會用那種套路。」

「她只是感冒嚴重了？所以才請假？」童遙說。

「誰說她請假了，她只是剛好上了廁所。」我說，「轉眼就會出來。」

「真的嗎？」童遙高興了，露出笑容。

算了，其實你喜歡就好。

客廳風雲平靜下來，更有鳥語花香的氛圍。

「但我不信。」她仍在微笑。

「除非你現在寫。」她任性要求。

她馬上走進書房，推電腦椅出來。

「我送你進去。」她揚起嘴角。

「我已經寫了五小時……」我眼累。

我的健康就不重要嗎？

「再寫一點就好。」她站在我身後，替我按摩眼周。

她的指尖在我滿是蘆葦露的眼周打轉，又按壓幾下。

「我送你進去吧。」她請我上電腦椅。

我像坐上輪椅一樣。

「出發。推啊推。」她推著我進書房。

「我在外面等你。」童遙鬆手後，準備離開。

「童遙。」我叫住她。

「要喝水？咖啡？」她停下來問。

「你有什麼地方想去嗎？」我問。

「難得來到靜止的世界，有什麼想見識一下的，可以稍後告訴我。」我背對著。

「旅行也好，露營也好，想到什麼想做的，就告訴我吧。」我說。

「沒有什麼是『現在』做不了的。」我說。

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她看著電腦椅背和螢幕的光。

「好，我想想。」童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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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患上絕症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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