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光 - 我終於回家了

——湛霖——

我從夢裡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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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像被撕開似的掙脫。那並不是普通的夢——那是地獄，是墳墓，是我曾經用盡全部愛去守護的地方，最終卻親手埋葬了我所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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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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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黑刺穿透她的胸口、她無聲微笑著將命核轉給我、然後身體慢慢冰冷癱軟，最後變成光點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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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著撲過去，她已不在了。

我什麼也沒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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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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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懷裡的溫度是真的。

那一瞬間我幾乎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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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我喉嚨啞得不像話，顫抖地叫著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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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夢嗎？

是另一次殘忍的欺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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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

我的指尖發麻，整隻手像掐進了她的肋骨，我聽見她悶悶地吸氣聲，我卻無法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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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推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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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輕輕地、像哄一隻快被過去拉回深淵的野獸似地，一下一下撫著我頭髮，一聲聲呢喃著：「我在喔…沒事了…湛霖…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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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看清了——

那雙溫柔的眼睛，那張熟悉到無法更熟悉的臉，那口氣息裡帶著她獨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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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還在……」

我聲音顫抖，像個失去了母親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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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的世界太真了，我在那裡一個人活了好久好久，孤單到連哭都不敢出聲。

我曾以為我真的失去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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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死在我面前，我連再見都沒說出口，我……怎麼會還有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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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我將她整個人抱緊，像要把她揉進靈魂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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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再也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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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壓抑在夢裡的痛、那一刀刀的記憶、那一場場家瑜被撕裂的畫面、那孤身走出副本的蒼白，都炸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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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了。

不是眼淚，是整個靈魂崩潰的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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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痛得想吐，喉頭哽著，心臟像被生生捏碎。

我從沒哭得這樣難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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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還在，我抱著她。

她的手掌不斷拍著我的背，她低聲說：「湛霖，我沒事了，那個世界已經結束了，妳回來了…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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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啞著聲音回應：「妳不知道…我看到妳……被他……」

「我以為我再也不能碰到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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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語無倫次地說著，她不回答，只是更用力地抱住我。

是她的體溫，是她的手，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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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失去後又回來的人。

我低聲顫著說：「不要再走了……不要再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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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頭，額頭靠著我，像是把靈魂安放進我的胸口：「我不會走了，湛霖。我不會讓妳一個人再經歷那種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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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哭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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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知道那個從夢裡回來的我——終於，在她懷裡，崩塌了。

也終於，在她的擁抱裡，找回了活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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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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