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一回到地下基地，就發現林詩雅的病房是空的。
心臟「咯噔」一下，他趕緊跑去問護理站的人。那人啥也沒說，就塞給他一個小小的數據晶片，上面閃著一串加密的坐標。
「她讓我給你的，」那人聲音壓得賊低，「就一小時前的事兒。」
阿哲攥緊那冰涼的晶片，腦子裡亂糟糟的。搞什麼鬼？老鬼藏著掖著，白金那邊也是雲山霧罩，現在連林詩雅也玩起神秘來了？他把晶片插進AR眼鏡，一行加密文字跳了出來：
「地下工場C區，晚上十一點，自己來。——L」
晚上的地下街區濕乎乎的，空氣裡有股子雨後泥土的腥味兒。C區這邊以前是老工廠，後來改成地下空間了，平時鬼影子都沒一個，偶爾有送貨的車呼嘯而過。阿哲一路躲著攝像頭，換了三趟交通工具，繞了好幾個圈子，確定沒尾巴跟著，才摸到那個地址——一棟破破爛爛的廢棄廠房。
「阿哲。」
他剛邁進黑漆漆的大門，就聽見林詩雅的聲音，可四下里空蕩蕩的，根本沒人。
「別找了，我用的是全息投影。」聲音有點失真，像是隔著層什麼東西，「我在別的地方，這樣安全點。」
屋子中間一個儀器射出一道藍光，林詩雅的樣子慢慢清楚起來。她頭髮剪短了，利利索索地垂到肩膀，眼神比以前更亮，也更冷。臉頰瘦了點，下巴尖尖的，看著有點憔悴，但更顯得眼睛又大又深。
「你…還行嗎？」阿哲忍不住問，「老鬼的藥…」
「還能扛著，」她扯了扯嘴角，那笑裡沒了以前那股溫柔勁兒，「但我時間不多了。」
林詩雅手指在空中劃了幾下，好像在操作什麼看不見的面板。整個屋子亮起幽幽的藍光，牆上瞬間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資料和圖像，跟掉進了數據瀑布似的。
「有些事，我得跟你說清楚，」她看著阿哲，眼神挺認真，「你見完白金，肯定一肚子疑問吧？」
她放了一段影像。畫面裡是個挺亮的實驗室，穿著白大褂的她，正低頭搗鼓一台機器。
「這是三年前，那會兒我還是盛世的首席制卡師。」她指著畫面，「說得準確點，我是第一代黑材料卡的設計師。」
阿哲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些黑科技，都是那幫財閥搞出來的。」林詩雅的聲音有點發澀，帶著點恨意，「根本不是為了什麼狗屁技術進步，就是為了拿捏那些不聽話的藝人，讓他們像狗一樣乖乖聽話！」
她又調出幾個全息圖，各種奇形怪狀的儀器，還有讓人眼花繚亂的代碼。
「這個，『床照合成AI』，媽的，五分鐘就能給你P出任何人的私密照，像真的一樣，普通人拿放大鏡都看不出破綻！」
阿哲看著那些演示，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往上冒，噁心得想吐。
「還有這個，『假唱證據製造器』，能把現場演出的聲音拆開再改，想讓你『口型對不上』就對不上，想讓你『跑調』就跑調，栽贓陷害，一搞一個準！」林詩雅的手指劃過一個又一個噁心的玩意兒，「還有什麼『輿論爆點定向投放系統』，能在網上帶節奏，挑最容易炸的時候，把黑料一股腦全扔出去，讓你永世不得翻身！」
屋裡的空氣好像都凝固了，壓得人喘不過氣。阿哲覺得自己像掉進了冰窟窿，這些玩意兒，簡直就是把人往死裡整的魔鬼工具。
「所有這些，都是『星塵計劃』的一部分。」林詩雅深吸了口氣，好像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說下去，「明面上說是為了提高制卡技術，狗屁！實際上就是想造個籠子，把所有藝人都關進去，變成他們的提線木偶！」
她走到屋子中間的桌子旁邊，示意阿哲把他那張黑材料卡拿出來。阿哲猶豫了一下，還是從胸口的兜里掏出那張冰冷的卡片，放在桌上。
林詩雅的投影手指輕輕碰了碰卡面。雖然只是個影子，碰不到實物，但那張卡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發出幽幽的藍光。
「我在盛世的時候，參與了這種卡的早期開發，」她聲音很輕，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一開始，我是想用它來揭露那些黑幕，幫藝人脫離控制。可後來…後來一切都變了，這卡變成了更可怕的武器。」
她的影像閃爍了一下，好像信號不太好。
「等我發現他們的真正目的，想阻止的時候，」林詩雅的聲音開始發抖，帶著壓抑不住的痛苦和憤怒，「他們…他們就逼我吃了實驗藥物——星塵。這就是我得這鬼病的原因！」
阿哲拳頭攥得死死的，指甲摳進肉裡，鑽心的疼。
「星塵症…到底能不能治？」他聲音有點啞，這是他最關心的。
「理論上…可以，」林詩雅眼裡閃過一絲微弱的光，「但得花一大筆錢，還得有盛世的核心技術。而且…」她頓了頓，像是下了很大決心，「老鬼給我的藥，我偷偷分析過了。」
她調出一個全息數據圖，兩個分子結構模型並排擺著。
「你看，這是老鬼給我的藥的成分，這是我從新紀元那邊搞到的盛世實驗室的藥劑資料。」她指著那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模型，相似度高達86%！「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老鬼的藥，確實能讓我暫時穩住，但它也在慢慢地…要我的命！」
阿哲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震驚，憤怒，還有種被欺騙的噁心感，混在一起堵在胸口。他注意到林詩雅操作那些投影設備的手法，特別熟練，又快又準，一看就是個中老手。
「他們為什麼…偏偏選中我？」他終於把心裡的疑問問了出來，「為什麼這張卡會到我手裡？」
林詩雅的投影轉過來，眼神稍微柔和了點。
「因為你跟別人不一樣，阿哲。你有種很罕見的能力，對卡牌的感應力特別強。你的共鳴指數，高達97%。」
「共鳴指數？」這詞兒他好像聽白金提過。
「就是衡量一個人跟卡牌能量連接有多強的數值，」她解釋道，「普通人也就30%左右，專業卡師一般也就60%到70%。能超過90%的，鳳毛麟角，全國估計五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
林詩雅又調出一堆數據，是阿哲用黑卡時的分析。
「你能扛住黑卡的副作用，一般人根本做不到。」她語氣裡帶著點欣賞，「更重要的是，你有可能真正控制它，甚至…淨化它，讓它不再是害人的工具。」
「老鬼知道這個？」
「他眼光毒得很，」林詩雅點點頭，「但他只想利用你的能力，沒想到你可能…遠遠超出他的控制。」
兩人對視著，空氣里像是有看不見的火花在噼啪作響。這時，投影屏幕上不小心閃過一張照片，是林詩雅和老鬼站在一起，笑得挺開心，看著關係挺近。林詩雅手忙腳亂地把照片關了。
「那是…？」阿哲心裡咯噔一下。
「臥底任務需要，」她眼神有點躲閃，「為了拿到星塵計劃的解藥資料。」
她說得挺堅定，但那躲閃的眼神騙不了人。
「我信你，」阿哲說，儘管心裡還是有疙瘩，「但白金說，你跟新紀元集團也有聯繫…」
「新紀元是盛世最大的對頭，」林詩雅沒否認，「我確實從他們那兒弄了些資料，但只是關於星塵症治療的。他們也想搞垮盛世，但也不是什麼好鳥，一樣是為了壟斷。」
她的投影突然劇烈地抖動起來，變得模糊不清。
「信號不穩了，」林詩雅眉頭緊鎖，「我得快點說。」
她飛快地調出更多資料，有星塵計劃的絕密文件，盛世的內部架構圖，還有一些制卡技術的核心參數。
「記住這些，阿哲，非常重要！」她語氣急促，「特別是這個…」
她指著一組密密麻麻的數據模型。
「這是輝煌卡牌的情緒觸發點分析，」她解釋道，「你結合霸氣給你的那張記錄卡，就能找到輝煌系列卡牌的弱點。這是你對付白金的殺手鐧！」
投影閃爍得更厲害了，林詩雅的樣子時斷時續。
「我得走了，」她聲音越來越急，「下次見面，我再教你更多。記住，不管是盛世還是老鬼，誰都別全信！你…」
話沒說完，投影「啪」地一下滅了，屋子又變回一片死寂的黑暗。
阿哲站在原地，愣了很久，腦子裡像塞滿了漿糊。過了半天，他才回過神，小心地把林詩雅留下的資料存好，關掉所有設備，像個幽靈一樣消失在廠房的陰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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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盛世總部頂層的某個監控室裡，陳光盯著屏幕，眉頭緊鎖。
「內容加密了，破不了，」他對身後的白金匯報，「不過根據唇語讀出來的，林詩雅在教他更深的黑卡技術，而且好像開始懷疑老鬼了。新紀元那邊，似乎也跟她搭上線了。」
「能鎖定他們在哪兒嗎？」白金問，聲音沒什麼溫度。
「只能確定大概區域，」陳光調出城市地圖，「他們用了高級的反偵察手段，精確位置搞不到。要不要現在就動手？」
白金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想了幾秒，搖了搖頭。
「再等等，」他嘴角勾起一抹幾乎看不見的冷笑，「讓他們先咬。老鬼那邊的計劃，也快到时候了。」
「那新紀元…」
「派人盯死，」白金眼神像冰，「要是林詩雅想把資料轉給他們，立刻動手攔截。」
這時，監控室的門開了，一個助理快步走進來，在白金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白金臉色微微變了變。
「看來，計劃得改改了，」他站起來，理了理西裝領帶，「啟動B計劃，我要親自去見個人。」
陳光點點頭，轉身出去安排。白金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萬家燈火，玻璃窗映出他深不見底的眼睛。
桌子上，一個打開的文件夾里，靜靜躺著一張照片。照片上的林詩雅還很年輕，站在盛世的實驗室裡，笑得燦爛。她身邊站著一個男人，身影有些模糊，但那輪廓…跟老鬼像得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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