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煌那檔子破事,簡直就像往黑漆漆的深海裡扔了顆原子彈,那動靜,轟隆一下,就把整個本來就貓膩不少的樂壇給炸了個底朝天。
港灣卡牌交易所那些個大螢幕上,跟輝煌沾邊的明星卡牌,那價值,簡直就像坐了火箭似的往下掉,看得人心驚肉跳。SSR級的「輝煌金曲傳奇卡」,昨天晚上還值個八千萬港幣呢,結果一夜過去,嘿,連一千萬都不到了,跌了超過百分之八十七!那些個平時牛氣沖天的投資者們,這會兒一個個都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急得團團轉,拼了老命想把手裡頭那些個燙手山芋給扔出去。
「賣!他媽的,趕緊給我賣!不管多少錢,全都給我清乾淨!」
「老子不管了!就算虧到姥姥家去,也不能再留著這些個破玩意兒了!」
交易大廳裡頭,那叫一個亂七八糟,哭爹喊娘的聲音一陣高過一陣,簡直比早市還熱鬧。數不清的人血本無歸,有些個倒霉催的,甚至把房子都押進去了,就為了買那幾張現在連擦屁股都嫌硬的卡牌。我的天,真是慘不忍睹。
更要命的是,這股子恐慌勁兒,簡直就像瘟疫似的,一下子就傳遍了整個卡牌市場。大夥兒都開始犯嘀咕了,你想啊,輝煌這麼個看起來完美得找不著一點兒毛病的天王,都能搞出這麼多見不得人的黑料,那其他那些個明星,保不齊也都是一路貨色?這水可深著呢!
盛世娛樂的股價,更是跟著跳水,開盤還沒到半個鐘頭呢,就直接跌停了。公司市值一下子就沒了差不多三百億港幣,那些個股東們,一個個都跟死了親爹似的,臉色難看得跟剛吞了蒼蠅一樣。
但是啊,說實話,真正要命的,還不是這些明面上的損失。
這檔子事,簡直就像一把磨得鋒利的刀子,嗤啦一下,就把財閥之間那層裝模作樣的和平假象給撕了個稀巴爛,底下那些個血糊糊的利益爭鬥,一下子就露了出來。嘖嘖,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銳動集團的總部大樓裡頭,他們那個頭頭李明軒,正舒舒服服地坐在他那間豪華得不像話的辦公室裡,一邊慢悠悠地品著上好的普洱茶,一邊看著電視上關於輝煌醜聞的新聞報導,臉上那幸災樂禍的冷笑,簡直藏都藏不住。
「陳國峰那老狐狸,這回可算是栽了個大跟頭,」他對著旁邊那個跟屁蟲似的助手說道,那語氣裡頭的得意勁兒,簡直都要溢出來了,「這麼多年了,總算是有人能讓他吃這麼大個啞巴虧,真他媽解氣!」
「李總,那咱們…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助手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口風,眼睛裡頭也跟著放光。
「廢話!當然要!」李明軒「啪」的一拍桌子,眼睛裡頭那股子貪婪的光,簡直跟餓狼見了肉似的,「馬上通知交易部門,把所有跟盛世娛樂沾邊的明星卡牌,全都給我拋出去!不管虧多少,一張都別留!還有,做空盛世的股票,能借多少就給我借多少!往死裡整!」
「可是李總,咱們要是這麼搞的話,整個市場恐怕就…」
「就怎麼樣?會崩盤是不是?」李明軒冷笑一聲,那樣子,簡直跟看傻子似的,「那正好!市場越亂,咱們的機會才越大呢!盛世娛樂這幫王八蛋,霸佔市場這麼多年了,也該讓他們嚐嚐被人踩在腳底下是什麼滋味了!」
新紀元集團那邊呢,反應也沒差多少。他們不僅公開站出來指責盛世娛樂長期以來惡意操縱市場、壟斷資源,簡直是壞事做絕,還開始偷偷摸摸地聯絡其他那些個中小型娛樂公司,想拉幫結派,搞個什麼「反盛世聯盟」。嘿,這下熱鬧了。
一下子,整個娛樂圈都亂成了一鍋粥,那叫一個雞飛狗跳。原本那些在檯面上裝得人模狗樣、稱兄道弟的財閥大佬們,現在全都撕破了臉皮,露出了底下那副最原始、最野蠻的吃人嘴臉,簡直嚇人。
資本市場更是腥風血雨,一片狼藉。各種亂七八糟的金融衍生品被瘋狂地拋售和做空,那槓桿,簡直被放大到了天上去了,一場財閥之間你死我活的金融絞殺戰,就這麼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轟轟烈烈地開打了。我的媽呀,這場面,刺激!
而在這場大風暴最中間,盛世娛樂就像一條在狂風暴雨裡頭搖搖晃晃的破船,眼瞅著就要被那些滔天巨浪給一口吞下去了,真是岌岌可危。
-----
就在這個城市的另一個犄角旮旯,一個藏在廢棄工廠地下室裡的秘密醫療點,林詩雅正虛弱得跟張紙片似的躺在那張簡陋的破病床上,透過床頭那台屏幕都快花了的老舊新聞終端,一動不動地看著電視裡那些關於輝煌醜聞鋪天蓋地的報導。
螢幕上,阿哲那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不停地晃來晃去,那些個新聞主播們,用著五花八門的腔調,描述著他在採訪現場那番石破天驚、嚇死個人的爆料。有的說他是什麼「勇敢揭露黑幕的英雄」,有的呢,就破口大罵他是「破壞整個行業穩定發展的搗蛋鬼」,還有的呢,就在那兒瞎猜,說他背後到底有什麼天大的勢力在撐腰。嘖,這些人啊,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但是啊,林詩雅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上,全都落在了阿哲的眼神上。透過那些個模模糊糊、不怎麼清楚的新聞畫面,她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阿哲眼睛裡頭那種藏都藏不住的深深的疲憊和痛苦。她太了解他了,比誰都了解,她知道他根本就不是為了出什麼風頭,也不是為了報復誰才這麼做的,他只是…他只是單純地想讓這個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的操蛋世界,能變得稍微那麼真實一點點,哪怕就只有一點點,也好啊。
一想到這兒,林詩雅的心臟就跟被人狠狠揪了一下似的,劇烈地抽搐起來,那種痛,根本就不是因為星塵症那該死的病痛折磨,而是來自於她內心最深處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感。她既為阿哲那股子不要命的勇氣感到無比的驕傲和自豪,又為他把自己扔到這麼危險的境地而心疼得要死,簡直是撕心裂肺。
她心裡頭跟明鏡似的,阿哲這麼做,很大程度上都是為了她。為了給她治好那該死的病,為了讓她能多活些日子,他不惜跟整個財閥體系對著幹,不惜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上去,成為眾矢之的。這個傻瓜!
可是…可是這麼做,真的對嗎?她真的值得他這麼做嗎?
林詩雅慢慢地抬起自己的右手,看著手腕上那道淡藍色的、像是紋身一樣的實驗印記。在昏暗得跟鬼屋似的燈光底下,那道印記若隱若現,簡直就像一個永遠都沒辦法抹掉的詛咒,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她那段不堪回首、想忘都忘不掉的過去。唉,真是造孽啊。
她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身體裡頭那點可憐的生命能量,正在以一種可怕的速度流失。星塵症那鬼東西惡化的速度,比醫生原先預想的,還要快得多得多。那些個貴得要死的藥,現在對她來說,基本上已經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了,跟喝白開水差不多。她的時間,真的,真的已經不多了。
「我…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對著空蕩蕩的、連個鬼影都沒有的病房,用微弱得幾乎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自言自語地嘀咕著,「我不能再拖累他了,不能再成為那些壞蛋威脅他的把柄了…絕對不行!」
她又想起了白金那個王八蛋,那天晚上發給阿哲的那段讓人噁心想吐的影像,想起了自己在病床上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來、痛苦掙扎的樣子。她心裡頭清楚得很,只要她還活著一天,只要她還待在阿哲身邊,那些個喪盡天良的財閥混蛋們,就永遠都有辦法拿她來威脅阿哲,控制阿哲,逼著他去做那些他一百個、一千個不願意做的事情。
而現在呢,阿哲已經跟盛世娛樂那幫傢伙徹底撕破了臉,不死不休了。那些個心狠手辣的財閥大佬們,絕對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的,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來報復阿哲,來弄死他。而她,林詩雅,就是他們手裡頭最好用、最方便的武器,簡直就是個現成的靶子。
不行,絕對不行!她不能讓自己成為阿哲的軟肋,不能讓自己成為那些卑鄙小人手裡頭的籌碼!她寧願死,也不願意看到那樣的事情發生!
林詩雅掙扎著,想要從床上坐起來,可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讓她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的劇烈眩暈,差點兒又一頭栽回到床上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口氣又冷又硬,努力讓自己那顆亂糟糟的心稍微清醒一點。
她的目光,無意中落在了床頭櫃上那個小小的、不起眼的相框上。相框裡頭,是她和阿哲的合照,那是他們第一次一起去看星星的那個晚上拍的,笑得可開心了。照片上的兩個人,笑得那麼燦爛,那麼純真,那麼無憂無慮,彷彿整個世界都在他們腳底下,美好得不像話。
「阿哲…」她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冰冷的相框,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不爭氣地噼里啪啦掉了下來,「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你…原諒我…」
她心裡頭比誰都清楚,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肯定會讓阿哲傷心,會讓他痛苦,甚至會讓他恨她一輩子。但是,她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真的沒有了。為了讓阿哲能夠真正地擺脫束縛,為了讓他能夠毫無顧忌地去實現他們共同的那個偉大夢想,她必須…她必須從他的世界裡消失,徹底消失。
林詩雅顫抖著手,哆哆嗦嗦地從床頭櫃那個破舊的抽屜裡頭,拿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和一支快沒水的筆。她的手抖得太厲害了,連筆都快握不住了,寫起字來更是歪歪扭扭,困難得要命。但她還是一筆一劃地,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認認真真地寫下了那些她想對阿哲說的、卻又不敢當面說出口的話:
「阿哲,我的愛人,當你看到這張破紙條的時候,我大概…大概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吧。請你,請你一定不要太難過,也不要傻乎乎地到處去找我。我知道,你肯定會恨我的,會覺得我是個膽小鬼,是個懦夫,但是,請你無論如何都要相信我,這…這已經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改變這個操蛋的世界,比救我這條不值錢的命,要重要得多得多。你還有更重要的使命等著你去完成,還有更多更多無辜的人需要你去幫助,去拯救。而我呢,只會成為你的累贅,成為那些壞蛋威脅你的把柄,讓你束手束腳。
我愛你,阿哲,愛到骨子裡,愛到願意為你付出一切。正因為我這麼愛你,所以我才必須要離開你。請你,一定要帶著我的那份愛,我的那份希望,好好地活下去,去完成我們共同的那個遙不可及的夢想。讓這個爛透了的世界,因為你的存在,而變得稍微美好那麼一點點,好嗎?
千萬,千萬不要來找我。
永遠愛你的,詩雅」
寫完這張絕筆信,林詩雅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力氣,都像是被一下子抽乾了似的,整個人都虛脫了。她把那張薄薄的紙條小心翼翼地折好,輕輕地放在了枕頭底下,然後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慢慢地下了床。
她的腿軟得跟剛煮熟的麵條似的,每往前挪動一步,都要付出難以想像的巨大努力。但是,她的眼神,卻變得從來沒有過的堅定和決絕,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她心裡頭盤算著,守衛那些傢伙,差不多也該換班了。在那短短的、幾分鐘的空檔裡,她也許有機會能避開那些無處不在的監控探頭,偷偷溜出這個鬼地方。至於離開之後要去哪裡,她還一點頭緒都沒有。也許,她會找個山清水秀、沒人認識她的安靜地方,一個人靜靜地等待著生命最後一刻的降臨。也許,她會用剩下的那點可憐的時間,去做一些以前一直想做、卻沒有機會去做的事情,讓自己的人生少一點遺憾。
但不管怎麼樣,她都絕對不能再待在這個鬼地方了,絕對不能再成為阿哲的拖油瓶,成為他的負擔。
林詩雅深深地、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她住了這麼長時間的小破房間,看了一眼床頭櫃上那張她和阿哲笑得沒心沒肺的合照,然後一咬牙,毅然決然地轉過身,朝著門口那微弱的光亮,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走廊裡頭靜悄悄的,安靜得有些嚇人,只有遠處不知道什麼機器運轉時發出的那種單調的「嗡嗡」聲,聽得人心煩意亂。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那些個像鬼眼一樣的監控攝像頭,一步一步地,艱難地朝著出口的方向挪動著。
每往前走一步,都像是有把鈍刀子在她心上慢慢地割著,疼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但是,她沒有回頭,她也不敢回頭,她怕自己一回頭,就再也沒有勇氣離開了。
深夜的風,真他媽冷啊,刮在她那單薄孱弱的身體上,凍得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牙齒都咯咯作響。但是,她沒有停下腳步,一步也沒有。她拖著那副好像隨時都會散架的破敗身體,倔強地、一步一步地消失在了那濃得化不開的深沉夜色之中,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而在那個空蕩蕩的、冰冷得沒有一絲人氣的病房裡頭,只剩下床頭那張薄薄的、寫滿了訣別話語的紙條,在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下,靜靜地躺在那兒,就像一片被秋風吹落的、孤零零的枯葉,無聲地訴說著一個悲傷的故事。
ns216.73.216.23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