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真的離職?那你的老婆兒子怎麼辦,兩天前才剛說完升中學後需要更多錢不是嗎?難道你沒想過嗎?」安祖於一旁問。
滋滋……
「啊!」
「靈」忽爾發出了痛苦的一聲叫喊。
「什麼事?」安祖把觀察中的時間暫停。
「靈」把手掩頭,不由自主的微微彎下身,似是頭腦部位劇痛的樣子。
「喂喂喂,你不要嚇我喔,發生什麼事了?」
「——」
須臾之後,顫慄的身軀慢慢回復清醒,頭也不再痛起來,只是殘留下的餘波仍使他心有餘悸。
「沒事,我沒事,哈呼—只是突然間,頭好痛而已,哈呼—像是一種撕裂的感覺,不過現在沒什麼事了。」然而,他的手仍在顫慄之中。
「頭!不就是魂的所在嗎?難道你的魂回來了?不是呀,如果你的魂有在附近的話,控制盤應該會通知我呀。」安祖且擔心且疑惑,並望望手中的控制盤。「那倒底發生什麼事了?」
「你都不知道我又怎麼會知道!」語氣突然發硬,這是第一次見他以靈之態發怒,不過痛楚過後,情緒容易波動也是正常的,應該是因此,不然也說不通了。
「你那麼兇幹嘛,我在工作人員之中也只算是一個新人而已,體諒一下不行嗎?」在臉上有點無辜、委屈的樣子。「好啦,我猜可能是因為你的魂失蹤太久了,靈也開始有點出事的感覺,所以才這樣。」
「那我們就趕快去找,還停在這幹嘛。」語氣間,他還未從剛才的情緒波動中平復回來。
安祖按回控制盤的時間開始鍵,世界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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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們公司現在真的無法再請人了。」「你的履歷並不符合本公司的要求。」「……」或是連回覆也沒有。
離職以後,他遞出的入職申請均遭到駁回,無論是由妻子引薦的,還是經正常途徑的皆如是。
在這個時勢下,要找份新工作確實十分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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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他,態度差、人脈差、履歷差,沒條件還想跟社會談條件?其實洗碗或清潔類那些都還有在請人,現在什麼情況,有妻有兒,屈就一點也先做了不可以嗎?唉,真是令人氣憤。」
安祖看他的情況從而憤憤不平道。自從兩位存在踏入吳紹樂四十五歲的時候開始,便沒有再加速或飛躍過任何一時間點,故他們能將吳紹樂所經歷的所有東西都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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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樂,你去找工作好嗎?每天待在家裡也不是辦法呀。」簡知恩依舊溫柔的勸道。
吳紹樂正平躺於家裡的沙發上,以沙發背埋過身子來,不理任何人。
此時刻吳子信正在上學,不在家中,簡知恩也要準備上班,在上班之前,見他又是如此,開著電視又不看;起了床,睡不著,卻又不做任何事,每天只無所事事的攤在這「安全島」上,除了吃飯與去廁所之外,就離不開得以掩埋自己的大床與沙發,如此的情況,自他被離職之後開始至今,剛剛好一個月。
「你起來啦,不要再躺在這好不好?」即使丈夫如此,她還是柔聲細語地說,輕輕的推,比起妻子,她更像個過於溫順的母親對待敗兒般的對待吳紹樂。
只是這一推,激起了他的不耐煩:「你弄夠了沒,推推推,煩不煩呀!」
她後退了半步,可是想起將要升中的兒子、社會的現狀、自己也岌岌可危的工作以及那已經減了一半的薪水,她不得不進。
「子信一個月後就要升中了,補習班、興趣班、書簿費,每樣都是錢,光我一個挺不了,你起來,你起來啦!」語氣也漸趨激動,可也並非責罵的型式,反而更像是哀求的樣式,她從小的為人就是這樣,強硬不起來,或者又因如此,所以她才受得住與吳紹樂共處的十多年。
可惜,她的溫柔似乎得不到相應的回報。
「你煩不煩?現在不是我不想工作,是天不給我工作,是社會不讓我有機會賺錢養家,關我什麼事,你要嘮叨的就跟個天說呀,跟整個社會說呀!你跟我說有什麼用?」他終於轉過身來,使眼睛能瞪向簡知恩,暴躁的態度,與以往相比更堪。罵完,又轉身回原位,掩過自己的臉。
「不是的,你要找一定找得到,我相信你一定找得到的,我剛剛看樓下那幾間餐廳還有在請洗碗工,你先去做一會,讓這輪風暴過去之後才辭職,再另作打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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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口氣罷,他沒得救了,還那麼辛苦幹嘛。」安祖袖起雙手不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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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紹樂把臉拉出些許,讓接下來的話語聲得以傳出:「哼,哈哈,想不到我現在淪落到要做洗碗,李志成你真行,你真行!」可真是個令人難受又憤慨的苦笑,當然,會令眾存在憤慨的對象不會是他口中的李志成。
「你不是經常都會怪責我做什麼都做不好,做什麼都錯嗎?我現在什麼都不做了,就不會再錯了,這樣你不是應該開心嗎?」
「我哪有?我是有時候覺得你有些地方可以做得更好,給點建議罷了,我何時有真正怪責過你?」
「對,你嘴巴上從來都沒有,可我清清楚楚知道你心裡有!你的嘴巴從來都很懂說些漂亮話,可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的那些所謂『建議』,其實還不都是想說你不滿我,覺得我有多差勁,這跟怪責又有什麼差別?」
「……」
面對著他這樣的苦笑與回答,簡知恩不知道該再如何勸導下去,迫不得而的只好暫時作罷:「我先去上班,回來再說吧。」垂頭喪氣地出門離去,並在走動之中同時怪責自己的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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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類似的感覺又來了,「靈」不自覺的發出聲音,左手雖仍如上次般欲掩上腦袋,可手只揮到中途就隨著劇痛的瞬間完結而停下,與上次相比,這次的撕裂感大幅減弱,是次大部份的都是只有瞬間的疼痛感,
「又怎麼了?」安祖關切地問。
「沒、沒事,只是看著他們看到我有些頭痛而已。」他似乎是有心刻意隱瞞,不讓安祖知道自己的真實狀況。
「你也覺得是吧!可真替老婆和兒子的處境覺得頭痛。」
兩位繼續向著這位主人公的一生觀望,望又望,他都是在同一地方,同一張沙發上,同一樣的動作,即是什麼都不做,安祖覺得無聊了。
「不如去看一看其他人?」安祖問。
「——」「靈」專注的凝視著自己的「體」,沒有回答。
「喂,去看一看其他人正在搞什麼好不好?還是你想跳了它不看。」
「——不了……也不用跳,我在這裡就好。」他繼續注視著他,對安祖的提案沒甚興趣。
「真的不去?我們都跟了那麼久,都沒看見過一次你的魂,可能它自行去跟了你生前的身邊人,去看一看,找一找也不壞呀。」
安祖已經對這一成不變的觀察生活感到疲憊與厭倦,他需要走開一下,呼吸一下他不會呼吸到的新鮮空氣,也湊巧能滿足到他對其他人的好奇心,並順便尋找一下「魂」會不會就正處於那些地方……對啦,雖說是工作,但對他來說其實只是順便。
「你去吧,我不用,我想在這裡。」
「呃……可是,拋下你會不會不太好?」
其實他這句話,都只是想被回答「不會」,或「沒關係」之類的。
「靈」沒有回答。
「你不出聲,我就當作默許啦。」
「嗯?哦,不用理我,你走吧。」
「好吧,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接住。」安祖從控制盤取出一塊長方形的平板東西,與控制盤一樣,都是活像琉璃般的通體透明,並使之遞給了「靈」。「若有什麼事情的話,想著要呼叫我,再同時按著它,我會立即趕過來。」
「嗯。」他接過後,繼續轉面向「體」。
「那我先走了,拜拜你條尾!」
安祖就此離開吳紹樂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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