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中,兩位殯儀館職員正邊行走邊交談說笑。
「喂,你知不知道在今天就是吳紹樂的喪禮?」
「吳紹樂?誰呀,沒有人認識他。」
殯儀館的走廊不太寬闊,又密不透風,故二人談笑的回音都頗為大。
「這位。」一位員工提起手機,開啟了一條影片。
「不要這麼介意,他也是一個好人……」
「恩什麼人……」
——
就是吳紹樂意外身亡之前,他闖入簡李之間的交談,怒火中燒的把妻子和李志成都謾罵一遍的場景。當時同處於咖啡廳中的群眾把所見的都攝成影片,多個不同角落的影片都在網上瘋傳,再加上影片主角更在事件發生後的幾分鐘就身亡,讓網絡上的眾民都不禁起了懷疑,甚至有些「柯南」還認為是簡李合謀殺死吳紹樂的。
畢竟社會上有著這樣的輿論,警方也開始介入調查,所以這場喪禮才被推遲這麼久,結果可想而知就是從法律上還了他倆一個清白,可法律上的清白終究只能停留於法院,在社會上他們還是會遭到普羅大眾的嫌疑,對他們家與李志成的影響實在不少,故智叔剛剛才這樣的慰問他們。
「噢,原來就是他,那給綠帽子他戴的老婆呢,是不是也在這?」
「何止呀,你猜還有誰來到?」
「唔……吓!不會吧,他?」
「是李志成,都是因為你……」影片臨到尾聲。
「正正就是那個有錢佬姦夫—李志成呀……」職員倆走到一角落處準備轉彎,話聲突然停下,可真嚇人,他倆完全意想不到,那位「姦夫」正正就出現在他們眼前的轉彎處。
「李志成,都是……因為……」
職員趕緊拍拍另一位的肩膀,示意他立即暫停影片,兩位職員隨即滿臉尷尬地低頭逃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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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走進一間是日沒有預約的空置靈堂,外邊又較為人跡罕至,用來借步說話最好不過,「靈魂」當然也有跟上。
李志成雖大概知道智叔想談的東西,可在形式上還是開口問問比較好:「智叔,不知道你找我們出來想問些什麼呢?」
智叔找了張椅子坐下。「老了,走幾步路都沒力,你們也坐。」
二人也從堂中各自找了張椅子坐下。
「連我這個老人家都知道,現在網絡力量有多麼的厲害,何況志成你還要是一個有頭有面的大老闆,剛剛你們也看到,流語蜚語滿天飛,怎麼你們還不避忌一下,還要這麼親暱呢?」語重心長地勸告。
「智叔,我們之間真的沒有什麼的,真的只是單純的朋友。」簡知恩道。
「我知道,我也相信你現在是真的沒有什麼東西的,反正紹樂都去世了,你想找個男人依靠也是合情合理,志成也是個好可靠的好男人,過幾年之後你們會發展成怎樣智叔不會管也不想管,可能甚至會支持你們,可是為什麼偏偏要現在呢?就只是現在這些時刻避忌一下而已,應該不是很難吧。」
「我們之間真的沒有什麼關係的,我可以發誓。」
「靈魂」完全沒有打算忍耐的反駁道:「你和他之間沒有一腿,哼,不要讓人取笑好不好,有誰會相信。」當然在這只有他存在的空間,其實也不需要忍耐,只要他想的話,為所欲為也可。
「不用發誓,智叔相信你們,可光我相信沒有用,其他人都不相信。在這段期間你們也受了不少別人的眼光和冷嘲熱諷吧,不想想自己,也想想孩子呀,你們大人可能挺得住,可他能嗎?他還只是一個小孩。」
簡知恩默不作聲,慚愧的低下頭,其實她也知道這樣並不妥當。
注意到她如此灰心喪志,智叔也覺得自己好像說得太過,搞得他有點錯愕與內疚;同樣注意到的另一位男士,李志成站了出來,收起下巴卻又挺起胸襟,說:「抱歉了二位,其實都是我的錯,是我思慮不夠周全。」
「這哪關你的事。」簡知恩重新抬頭道。
「不,這都是因為我的關係。智叔,我想先向你承認,對,我是想重新追求知恩,只是我沒有預料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樣子的,還做成她和子信的困擾,對不起;知恩,對不起。」
「靈魂」意料不到他竟會如此說,心驚膽顫的退後一步,雙腳已撐不起整個身子,被身子重量壓得微微彎曲,小腿不自覺顫抖起來,並慢慢往上,即全身傳遞。
「我一早就說了,你們還想抵賴?」明明應該是憤怒的說話,卻說得如此無力,一點也沒有先前噴發般的味道,可能因為用來說話用的嘴巴早已經跟著小腿一起顫抖吧。「沒有了,沒有了……」他跪了下來,不斷重覆著他終於意識到的「沒有了」。
簡知恩既驚愕又錯亂,雖她也是一早意識到,但也從沒想過他竟會如此直接,不知該怎麼回應。
「這……這不是你的問題,你已經幫助了我們母子倆好多了。」
「這是我應該的。智叔,你說得對,在這段時間和她們保持一定距離,是為她好,這是我本來就應該要顧慮到的,是我的失策,我會依你所說的了。」
智叔終於提起了笑容,是一個滿意的微笑,點頭不斷,心想著這位其實已經不再年輕的年輕人怎麼能這麼有擔當,只要過了這段敏感時光之後,他能放心把世姪女交給他。
簡知恩站起來,並順勢插上一把嘴對李志成說:「我贊成,我們最近都先不要再見,這段時間,我代表我們一家人—紹樂、子信,衷心的感激你。」
正面向著他,鞠了全身躬,當中還包含了不少依舊的客套,她深了一口氣,好像要準備說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一般,再道:「只是……抱歉,恕我真的不能夠回應你的……」
「你不用回答,保持現在這樣就可以了,待事情都全過去之後,你再回答我也不遲,不然以現在這時候的話,我知道你一定會拒絕我的,這樣對我也太過不公平了。之後,無論是怎麼樣的答案,我都會欣然接受。」向著她輕輕的笑了一笑。「不過請你也放心,就算停下見面,經濟方面的供給也不會跟著一起停的。」他再笑,試問這是嘲笑嗎,這是為欺騙而笑的嗎?其實還用說嗎?一目了然。
他實在太溫柔了。
說得出這樣的話,其實李志成也心知肚明,簡知恩在目前絕對不可能接受,她過不了自己心裡面的那一關,所以他們所說的這一陣子,其實並非是「社會」的一陣子,而是簡知恩的一陣子,即吳紹樂最最最不願承認的那樣東西、那樣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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