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感性層面來說,他不可能拒絕;不過李志成就是一個在再感性的時刻也能保持理性的人,在商界打滾的二十年可沒有白過的。
「抱歉,我真的不可以答應你。」目光飄開,不直視簡知恩,他就這樣再次拒絕她。
彷彿墜入深淵一般,簡知恩的眼珠灰暗下來,本來緊繃的手腳肌瞬間軟化,變得無力。
「不過,」李志成重新使眼睛直望向她。「我可以在其他方面幫到你。雖然我真的給不回吳紹樂一份工作,可是聽你剛剛所說,你們的經濟問題主要都是因為子信升中學後的花費增大而已,在這方面我可以幫忙。」
她眼簾中的灰暗停止發散,並重新提起,準備明亮起來,但為免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還是問多一句保險些好:「你的意思是?」
「補習老師、音樂老師、運動教練等等的,我都認識不少;另外依我上次所看,子信也是一個可造之才,只要稍加培訓,必能闖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所以他一切關於學習的費用,我可以全額資助。」
感恩,她的期昐沒有落空。
「這……這……會不會太讓你破費,其實只要介紹一些便宜的老師就好了,真的不用這樣,我們會不好意思的。」
禮貌及往常修養上容不得她全然接受,可雖口說拒絕,但她其實也很希望接受,李志成當然看得出來。
「對於一個未來社會的棟樑,恕我不能接受你的拒絕。你就當給個機會我回饋社會,不要誤會,也不用不好意思。」
簡知恩隔著桌子,彎下腰向他進行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
「謝謝你,我代表我們全家人謝謝你!」
眼框中本來因絕望而沾上的淚水,現在卻因得到幫助而喜悅的流下。
「不用這樣,別人都看過來了。」確實有一些人因為她的大動作而觀望了過來。
她也察覺若繼續如此可能會讓恩人尷尬,可是此感恩之情又不能不表,故她握上了李志成放在桌上的雙手,用那雙已經溢出不少涕零之淚的眼睛看著他。
「志成,請讓我再感激多一次,謝謝你!」
被握上雙手,李志成又再憶起當年二人的感情,當然他很清楚在此時此刻,他倆已經沒有可能,簡知恩已經是個有夫之婦,但就趁著這短短的時刻,好好地珍惜、享受著被她握著手的喜悅,及得以使她喜悅的喜悅吧。
安祖見這人世間的美景,也喜悅的從旁嘆出:「終於看到一些開心的東西了,互助互愛,並因此喜悅,這才是人類社會、整個人間應該需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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嗶噗!嗶噗!嗶噗……
控制盤發出強烈的警號聲,看來是吳紹樂那邊出了什麼狀況,「靈」正呼喚他,它有設定會依著緊急程度而音量不一,未知發生何事?是否影響重大?但依這聲音之強烈,「靈」那邊應該正十分緊急。
因著警號聲突然響起,安祖被弄得有點緊張,他立即透過控制盤,把自己瞬間傳送到正呼喚自己的「靈」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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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什麼事了?」一到步,安祖連身在何處也未留意清楚,就立即向「靈」查問。
「你……自己看吧。」
安祖先看看瞬移後的周遭場景,怎麼那麼熟悉,就像剛剛才看過一樣;再向「靈」所指示的方向望去,看見一個中年男人,身穿佈滿了不少時日痕跡的黑色襯衣、牛仔褲,沒經整理的鬚根遍滿下顎,那是已經一個月多沒離開過家的吳紹樂,然而他所目前所注視的是一間咖啡廳,一間風格文雅,以灰白色為主調,旁邊有著舊唐樓與小巷的咖啡廳。
沒錯,正是簡知恩與李志成正於其內的那間。
吳紹樂正站於咖啡廳外的一棵樹後面,透過玻璃外牆凝望著正對坐中的簡李二人。
「他在這裡多久了?」安祖問「靈」。
「靈」不知何因,好像帶了點怒意地回答:「才剛到,站在這裡不足半分鐘。」不知他憤怒的對象為誰,但這不合理,靈本身不具備情緒,他不應該會有情緒的存在。
而咖啡廳中的情況,二人正延續安祖離開前的那一動作—簡知恩的雙手在桌上執著李志成的雙手,由心而發的四目交投。
才剛到的吳紹樂就正正看到這一場景,他不知道前文為何,亦不了解有何原因她會找李志成,更不清楚為何會有現在的這個場景出現,他只知道這一刻他的雙眼所見到的,自己的妻子正牽著她舊情人雙手不放。
他走近幾步,手按著玻璃牆,看著那充滿成熟韻味,印證了男人四十一枝花的李志成,他氣宇軒昂的身段,名貴而又不張揚的西裝;吳紹樂瞳孔的聚焦位置變動,移近向身距只有一尺的牆上,那位從玻璃中反射出的人,雖為年紀相當的四十餘歲男人,可在他的身上卻沒有任何一部份有著花一般的感覺,破舊的衣裳,沒經整理的臉龐,相比之下,高下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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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洞的眼神發怔了片刻,他反應過來之後,神態迅即轉化為憤恨,怒火沖天的雙拳極力緊握,切齒咬牙,那可是自己最討厭的那個人。
「不好意思……失禮了。」簡知恩終於察覺得自己的行為似乎甚有不妥,縮開雙手,微微低下頭表示抱歉,雖也不是什麼越軌行為,可為免對方或其他人誤會,還是保守些好。
「不要緊……」無可否認,李志成的確有誤會的一瞬間,不過它只僅留於感性之中,無傷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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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牆外那人而言,裡面那位可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他怎能忍耐得到,大力推開那咖啡廳的玻璃門,門與後牆相撞,「嘭」一聲,撞出使全部人皆注意起來的強烈聲響,甚至有些人因此驚嚇一跳,簡李二人當然也不另外,齊望了過去。
「紹樂?」簡知恩站了起來,半慌張半訝異道。「你怎麼會在這?」
「你當然不想我在這,你也對得起我了?我不在這,你不就可以一無掛慮的與這個姦夫風流快活了嗎?」
她望了一望身後還坐在的李志成,知道丈夫誤會了,趕急澄清:「不,你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這樣,那是哪樣?你們剛才的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別再想可以抵賴!」一鼓氣所噴出來的說話何等激動,臉上的青筋全然湧現,比當初在辦公室與被解顧時的更多、更凸出、更誇張。
「你信我,我只是跟他在談子信的事情,我拜託志成幫我們找一些又好又便宜的各樣老師罷了。」澄清當中,帶上一點哀求的語氣。
「這點我可以作證,知恩只是來請我幫幫忙而已,我們之間沒有什麼的。」李志成移過椅子對向吳紹樂,更換坐姿說道。雖然在他的心裡還是有對說出的這句話有點心虛,可至少在實際上他倆並沒有任何超出朋友界線的越軌行為。
「你閉嘴,你可不要叫得這麼親切。」再轉向簡知恩罵道:「他有這麼好人嗎?他會幫你?這通通都是陰謀,可不要忘記是他解顧我的,你去求他不就是故意要掉光我的面子。」
「不要這麼介意,他也是一個好人,公司的事也不是他一個人能說得算,別怪他了,現在他也算是我們的恩人。」
「恩什麼人,仇人就是仇人,我哪用得著仇人的幫忙,我們自己搞得定。」
簡知恩皺起眉頭,終於被他引至生氣:「不,我們現在就是搞不定,你知道子信升中後需要更多錢嗎?偏偏你這時候又要辭職,我已經知道,不是公司硬要解顧你,而是你連一丁點也不願意為我們屈就,你有為我們著想過嗎?你知道光我一個小女人挺不下去嗎?你又不去找工作,還要照顧你,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嗎?」
連續的幾個問句,說得一向溫柔冷靜的她也情緒波動起來,眼淚直流,且憤且哀。
一向喜歡以吃瓜子、花生來送咖啡的群眾,即周遭的食客與員工,自見吳紹樂火冒三丈的衝過去,便已經拿好手機,調整好角度準備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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