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知恩雖也看得到源自八方漸增的目光及手機鏡頭,但正在情緒之中的她卻沒多注意及思考得到;旁邊的李志成卻不同,雖稱不上是一個完全的旁觀者,但以他一向的理性思維清楚知道,以自己這個社會身份,若三方再在大庭廣眾當中糾纏下去,有利的只有各大討論區的版主,趁事情還未鬧得極大,由這刻開始終止糾紛,各自離去才是最佳選擇。
他拍拍身子站起來,站前一步低聲向夫婦二人勸喻道:「這裡很多人,他們還正拍攝著我們,不如先離開這裡再說。」
勸喻的本意很好,可惜總會有人不領情,覺得所有東西都是要陷害自己的陰謀。
「哈哈,狐狸終於要露出牠的尾巴,你還不承認你心裡有鬼!因為你怕,你怕會被我當眾之下揭穿你的陰謀,還……還是說這是你們的陰謀?」
即使已經被妻子由心而發的幾個連續反問問得出不了聲、反不了駁,可現時又因「仇人」的「陰謀」而重新揚起無理的怒火。
簡知恩對此雖然氣餒,可她仍必須顧及到無辜被扯進來的恩人,她低聲跟李志成說:
「你還是先離開,讓我自己來處理就好,始終是我的家事。」點點頭,她依然是微笑著。
既然她都這樣說,李志成也只好隨她所言,拾好私人物品就先走一步,臨走前也不忘對吳紹樂使一個「無藥可救」的怒目與嘆氣,並向旁側的簡知恩道一聲別。
「改天再約吧,再見。」說起話來也是與簡知恩相似,點點頭微笑著的,準備大步離開。
笑—笑—笑,他當然都看得一清二楚,那是吳紹樂最討厭的東西,在他最討厭的場景,由自己的妻子對最討厭的人作出,他還要對妻子作回。
笑!
又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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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走?你給我站在這……」吳紹樂用力抓住了才剛踏出一步的李志成手臂。
「放手!」
李志成雖有停下,但他迅即回頭喊出那一聲的威嚴,把吳紹樂的五指都嚇鬆,並怔了片刻,他才正式的大步離開,走出咖啡廳門外,正往旁邊的小巷步去。
「我知道了,你說!他會幫子信的忙是不是因為他才是子信的親生父親?」
這句說話,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瞪大了浮動中的眼睛。
「——吳紹樂,你知道你正在說什麼嗎?」
「哼,難道不是嗎?天呀,原來我幫我的仇人白養了兒子十多年,愚蠢啊!」
「吳紹樂!你究竟知不知道你正在說什麼?」
反應之大,實屬出奇,她的那股驚愕,當然並非心虛,這點穿越過時空的安祖可作證,而是想像不到他竟然可以的不信任自己,竟可說出會把整段關係給傷害殆盡的話。
一氣之下,她竟一下子抽身離開,走出門口,往小巷的反方向那邊走去,吳紹樂也沒去追。
「嘩,發生什麼事了?」「我剛剛是不是錯過了什麼?」一些剛才走開了的新觀眾不清楚事態發展,但見有八掛在此,又怎可跟失。
「我跟你說,剛剛這個噁心男人……」「嘻嘻,被他老婆戴綠帽呢……」「唉,真可憐。」「由頭穿到落底的那款,噗,哈哈!」「可憐是可憐,可這男人的嘴巴也太壞了吧。」「若換你是那男人的情況,你恐怕也管不好你的嘴巴吧。」「若你是那女人,有剛剛那型男可以選,又怎會再留在那這廢物中年身上,很合理吧。」「喂喂喂,你猜那對狗男女上了床了沒有?」「嘻嘻嘻。」「哈哈哈。」七十張嘴八十條舌一起以自己的方式與身邊人邊說邊笑道,並再以一種自以為音量很低的「悄悄話」互相討論道,就像一些「登登」網上討論區活現於現實一般,笑聲笑聲滿載著「溫馨」,不停不斷,全場除一人之外皆如是。
想當然而,自以為的「悄悄聲」,可全都進入了那唯一笑不出的那人中。
笑—笑—笑,又是笑。
吳紹樂所認為唯一值得存在的「笑」,正完美的實現在他的身上,是當初十二歲時父親「教導」自己的笑,是二十二歲時「教導」回父親的笑,是他從母親離家後就一直維持至今,三十多年來只有增無減的信念,如今正確切的為他再印證一次。
信念能被印證,本應是值得自豪的一件事,可他沒有因此有任何的優越或喜悅感,此刻跟普通人一樣,只有由惱與羞合成為更強烈的憤怒。
雙拳因握得過度用力而使骨骼移位,牙齒因顫抖而激烈碰撞,肌肉與肌肉之間的互相搏鬥,他本應感受到劇痛,可由他魂所作的工卻使他無視了肉身上的一切警號。
「是你!都是因為你……」
面目猙獰,接近或已經瘋癲的狀態使周遭的眾人都感到懼怕,紛紛停下嘴舌,退後半身。
「李志成,都是……因為你……別想逃!」
極致之吶喊,狂瘋地奔出咖啡廳,往李志成離開的方向走,即位於咖啡廳與唐樓之間,擺放著不少鐵通的那條小巷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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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成你這王八蛋給我站著!」
聽到丈夫憤恨的吶喊聲,還未走到路口的簡知恩回頭,見他喊著李志成的名字,又正衝向那條小巷中,她擔心會發生什麼事,故回過頭去,急步趕往。
吳紹樂追到巷口,再次大喊,走到巷中央的李志成聞聲回頭,只見他隨手握起放在牆壁旁邊的鐵通,把它高舉於頭,往自己方向衝來,一副意欲狠擊自己的形勢。
不消幾秒,他已衝到李志成的身旁,用力一揮,目標明顯為頭部,若被此等力量的鐵通揮中,可真是會出人命,幸好李志成的反應夠快,他在生氣下的準頭又不足,這一擊落空。
「喂!停下!會出人命的……吳紹樂!」
小巷狹窄,雜物又多,逃跑實在不易,加上若擰轉面的話,又怕他會追上來扣擊自己的後腦,又無法用手臂掩護,恐怕只會更加傷,所以李志成此刻也只能正面迎接他,舉起雙臂,暫且以此為盾,左閃右避的,邊縮過身子邊向後退。
雖第一擊失敗,第二擊又來,幸虧也和第一擊一樣再次落空;他再接再來,此刻的奮勇與不放棄是他人生中從沒有一件事情能與之比肩,甚至可以說是他唯一的那一件,痛惜用錯了地方;第三擊,比起頭兩擊靠近,可仍是不中。
「吳紹樂你冷靜一點,這樣你要坐牢的,那你的妻兒怎麼辦!」對癲狂人士的勸喻是沒有用處的,吳紹樂就如聽障人士一般,耳朵聽不進任何的聲音。
他揮到第四擊時才終於擊中李志成用來護身的手臂,他痛得喊了一聲出來,不過他也沒有因此而鬆懈,他繼續一邊閃避,一邊掩護要害,一邊後退,並持續的大聲呼喊,望有大街中的人士能聞聲前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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