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心：诗之王（Rex Poetica) - Meld The Ring of Immortality(锤炼永生)

Meld The Ring of Immortality(锤炼永生)

城堡中回荡着乐声。他抹去发丝间的水滴，穿过城堡的枢纽大厅，循灰蓝水光走向人群喧哗之处。

“他在哪儿？”

他抬眼，看见大厅中燃烧，几呻吟着的微弱炉火，色呈灰白，携阴影洒落长桌，摆满来客的餐盘——心中，已铺好的剧本如放映机般读着这场景，说：“自这城堡上次有如此多的住人，已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

如今，建筑颓圮，人与影皆无，花瓶中的纸花已然枯萎。他听见，他身上滴落的那无法干涸的水，淤积在足下，垂目而望，苍白镜面中阴影涌出，向人伸手。

城堡的最后一个孩子！

埋在倒影中的幽魂说：自你离去，城堡再无声息。

那架钢琴无人地，一个键，一个键，缓慢地按着，唱着歌。

“眼泪”。

他张开手，看那跌落似永生泉般的雨水，见它们无声茫然地砸落。许久，他没有说话，头脑空白，无法反应，亦无来处。窗口洒落苍蓝色的雨光，火焰燃烧，玻璃碰撞；他是个空壳，没有过去，没有将来。

此番他是谁？

他艰难地思索，却看见地上的幽影越过他，向他背后若鱼群涌去——此目使他骤然惊醒，恍然回头，看向壁炉之前，宾客之中，主座之位。

他意识到：这些幽灵不是在呼唤他。

他不是城堡里最后一个孩子。

“——他马上就会出现。”

此人道。他看见这个坐在主位上的来宾，看见他冰冷的眼，粗粝的棕发和坚硬的下颔。他看见他举起酒杯，饮下那暗沉的阴影——那身穿棕裙的女孩去了何处？那被他所追赶的孩子是否还是没躲过阴影的吞噬，永远像鹿般消失在了草野深处——留下，如今这个人？

贝茨维尔.席格纳斯抬目望他；“眼泪”的声音回荡，诉说时间的流逝。城堡的最后一个孩子已然离去。

那女孩已成为了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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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城……”

E的波动极小，极艰难地传至祂的中枢，“诗王”咬牙，启动攻击模块将波动扫过E不曾抵抗的坐标——一击以无可置疑的复信横扫整个空间中残存的停战协议；E的核心信号已进入静止，四处，虚幻的警报仍回响：

“Warning： A hostile unit is activated.

(警告，检测到一具机体的攻击模式开启。)

Coordinate: Truce Zone, 10217.

(坐标区域：临近停火区10217。)

Space enclosed, Curl intensified, Flux restricted.

（空间封锁开始，旋量上升，通量收缩。）

The ultimate court is sending guardians.

（最高审判庭已派出执法者。）

Approximated influence index ranges in "moderate" level.

（预估影响系数：中等。）

Attachment ： Magnus Potestas.

（大群所属：权天使。）

Codename：Rex Poetica.

(代号：“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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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百城！”

执法者中爆发出一阵祂曾有印象的波动，“诗王”朝封闭空间唯一的出口望去，稍静，亦发出一阵讥讽的笑声。

“悲之王(tragoedia)。”“诗王”道，复而启动攻击模块，令来者更惊愕，向上制止道：

“你疯了么？——先是舞弊，如今又杀害了一个天使，还打算攻击执法者——”

“诗王”的装甲攻击落于执法群体的坐标处，被回反于数个力天使的反击程序——然，祂似权天使传统以来，不曾防御，唯以攻击响应攻击，在空间各处震荡处波峰相残的频暴。

“——我没有杀祂，也不打算对你们造成什么伤害，‘悲之王’。”

于此攻锋交错中，仍可听见“诗王”的声音，透过寂灭的潮汐传来：

“……我需要的，只是这东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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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proximated influence index is……”

警报响应道：

“……climbing. ”

影响系数攀升。“诗王”抬起手，于祂那具装甲的炽光中，那台仪器，“手机”，躺在祂掌心中。

“Parsing(解析)。”

祂道，银丝似思绪，以智魂之灵能缠绕此物，融化其表相，分解其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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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见此景，自动迎接模组仍在这最后的时间中维持空间的平衡，执法者中的力天使俱困惑不解，不知“诗王”在做什么：这不是个攻击模块，亦不是防御模块。这甚至不像个突破和逃逸模块。

祂们无法知道祂在做什么，而乃是“悲之王”认出来了。

“Restructuring（重组）。”

“诗王”道，合掌复开，银丝绽放中，那仪器已融化为雾。它随“诗王”的指引上升，环绕，物质首尾相衔化作闭合曲线，鸣响生成（generation）的频率。

“——祂在创造拟态！”

“悲之王”失声道。于时从密闭空间的四方皆有攻击落于“诗王”的防御模块上。力天使的攻击已在彻底明了过程之前启动，此集中击破使那残余的防御机制在以极快的速度破碎，然“诗王”一动不动，唯看手心那黑环。

“Mundum simulatum incipere（启动拟态）。”

祂轻声道。刹时那黑环扣合在祂指上，宛戒指般，防御模块应声碎裂，诸多波动震荡时，“诗王”的身体已虚化似烟，为此穿透，炽光闪耀，然，朦胧若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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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自己在狂奔；城堡在他身后发出轰鸣，仿要崩塌。他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他不知他能去哪儿——只有一种本能——告诉他——他需逃离。

无头圣母的塑像捧着升起洪河中最后摇曳的烛火，仿对他说，这边；他跋涉在水中，水底，幽魂哭泣，艳羡他的自由——他是可逃跑的。

他是那唯一可逃离的。

他冲出城堡的门，仰头饮下这要将他淹没的雨水；他抬起手阻挡这淹天的雨幕，无果，只看见地上那只被他捡起的银色解释，上有天鹅双翼缠绕，望着他。

永生戒（Ring of Immortality）。

他喘息：这就是那女孩最后没能写出的情节——他——在小夏兰.席格纳斯的身体中，逃离了城堡，到这大雨中——那女孩，变成了男人的贝茨维尔.席格纳斯，带着诺尔的灵魂，诺尔最后的执念和诺尔最后的忏悔，在这堡垒中上行，回到马克西米利安的身边。

马克西米利安。诺尔唯一，最初，最后的爱。

那戒指闪耀着，天鹅的双翼缠绕：这永生戒因何闪耀？

以这唯一的爱为代价，以那灵魂的堕落为结果……

他张口，在这雨幕中发出无声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城堡亦在哭泣。

他必须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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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何铸造这永生戒？

她在地上翻找——散乱的学案，疲倦的身体，沉重的书本和这无尽的恐惧与沉重。三点了。她该走了。

海英慈向门外走去；瞬息之间，昼夜转换，她的长发被削走，身体沉重，仿有某种无形的压力缠绕，书包沉重，拽她下降。她走下楼梯，穿过绿林，出门去外，“黑女王”，那只狗不在等待——在这个孤独的梦中，谁也无法陪伴——她孤身一人，从过去走到如今，直到再次故梦重游，经过湖畔，向上，朝那白云之下，公路交汇的车站走去。

不知怎么，走在这粗粝，封闭的道路上，她忽然有了一种预感：这回，有个人，会在那儿等她。

层林掩映下，似有双阳光般的眼眸，向她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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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造拟态——怎么可能？”为首的力天使质询：“没有‘幻人协会’的帮助，幻人怎么可能启动这种实相拟态——”

“其余幻人也许不能。”

祂的声音如是在那朦胧的虚幻中被回答。众天使抬眼，见“诗王”已融入狭缝中的影，漂浮在这层被舍弃的空间上。

“然——‘诗之王’不是我的席位。”这天使回答：“而乃我装甲之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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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入雨中；依照记忆，依照直觉，依照一种疯狂——向这草野深处，那女孩不曾呈现的湖畔走去。

他走着，风雨泼洒他面上，他紧握那只戒指，与泪光雷电中，看见那沈眠在堡垒中的身体，面带微笑，轻轻松开了手。女孩走向他身畔，躺在他怀中——灵魂拥抱一处，城堡在他身后发出喟叹。

而后，宛那云中的水城，寸寸崩塌。

他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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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可惊讶的么，‘悲之王’？”

众天使无可奈何，只能看着祂消失身影，从空间中脱离，乃在最后，听祂忽道。

“诗王”抬起手。

“你以‘悲’为名，撰写无数悲剧以传达绝望和怆然，但——要我说。”“诗王”讥讽道：“你——像所有幻人般，不得不依附众主天使，还需像现在这般，出来谋取信任。”

祂一字一句道：“才是真正的悲剧。”

“悲之王”的装甲发出一阵暴怒的波动；攻击砸落，然就在那瞬间，“诗王”已消失身影，连带那黑戒，这空间中留存诸多起伏的狂澜波涛，唯是悬浮在空中的E，恬然若昏迷前一刻，只是带着些不解与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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