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路已斷,前途未卜。
在短暫的休整和商議之後,載湉將目光投向了那條通往地下洞穴的通道,以及其中那扇充滿了未知和疑雲的古老木門。
相較於重回那個可能依舊潛伏着危險(無論是拳民還是甘軍潰兵)的巨大地下空間,去嘗試打開那扇神秘的木門,雖然同樣是冒險,但似乎…更具有一絲可控性,也更符合載湉心中對那位“前輩”隱秘安排的猜測。
“走!我們再去看看那扇門!”載湉做出了決定,“這次,我們有更充足的光明(他指的是可以開啟的頂燈),還有這些工具,或許能找到打開它的方法!”
王德福自然沒有異議,梁安雖然心中惴惴,但也知道此刻別無選擇。小石頭和翠兒則被留在內層密室,由梁安看守,並被告誡無論如何不能打開內層石門。
載湉和王德福兩人,再次點亮了那盞備用的舊油燈(頂燈的光芒無法帶入通道),帶上了錘子、鑿子、以及那個裝有精密工具的黑盒子,還有那個神秘的羅盤,小心翼翼地推開內層石門的橫閂,再次進入了外層石室,並通過暗門,重新踏入了那條向下的、陰冷潮濕的通道。
通道里依舊是死一般的寂靜,只有他們兩人的腳步聲和呼吸聲。有了之前的經驗,他們很快便再次來到了那扇鑲嵌在側壁上的、暗黑色的古老木門前。
這一次,藉著更亮一些的油燈光芒(載湉讓王德福盡量撥亮燈芯,顧不上節省了),他們得以更仔細地觀察這扇門。
門板確實是由某種極其堅硬、密度極高的木料製成,上面佈滿了歲月侵蝕的痕跡,但卻沒有絲毫腐朽的跡象。那些巨大的圓形銅釘也早已鏽跡斑斑。門與牆壁的接合處天衣無縫,根本找不到可以下手撬動的縫隙。
“皇上,看來只能從這些銅釘,或者…這門板本身想辦法了。”王德福用鑿子敲了敲門板,發出“梆梆”的悶響,顯然厚實無比。
載湉卻沒有立刻動手,他拿出那個黃銅羅盤,再次緩緩靠近木門。
和上次一樣,羅盤的指針立刻開始劇烈地、毫無規律地旋轉起來!但這一次,載湉更加仔細地觀察着指針的變化。他發現,當羅盤靠近門板右下方、靠近門軸的某個區域時,指針旋轉的幅度似乎…格外劇烈!而且,隱隱約約地,似乎總是傾向於指向其中一顆…看起來與其他銅釘略有不同的、顏色更深一些的銅釘!
“德福!照亮這裡!”載湉立刻道。
王德福舉燈靠近。載湉仔細觀察那顆“與眾不同”的銅釘。它的大小、形狀與其他的並無二致,但顏色確實更深,而且…表面似乎比其他的更光滑一些,像是…經常被人觸摸或轉動?
他心中一動,伸出手,嘗試着去按壓那顆銅釘。
紋絲不動。
他又試着去旋轉。
奇蹟發生了!那顆看起來牢牢固定在門板上的銅釘,竟然在他的手指下,發出輕微的“咔嚓”一聲,可以被…轉動!
載湉心中狂喜!果然有機關!
他抑制住激動,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地旋轉着那顆銅釘。銅釘轉動的阻力很大,似乎連接着內部的某個複雜的機括。
他順時針轉了半圈,又逆時針轉了半圈,都沒有任何反應。他又嘗試着將銅釘向裡按壓、向外拉拔,也都毫無效果。
難道…需要特定的順序或角度?
他再次拿起羅盤,靠近那顆銅釘。指針依舊在狂亂地旋轉,但當他將羅盤以某個特定的角度(大約是與門板呈45度角)靠近時,指針旋轉的速度似乎…減緩了?並且隱隱指向了一個…特定的方向?
載湉福至心靈!難道…需要將銅釘旋轉到羅盤指針指示的那個特定方向?!
他立刻放下羅盤,再次用手指捻住那顆銅釘,感受着內部機括的細微阻力,緩慢地、一點點地將其旋轉到…大致是羅盤指針剛剛示意的那個方位!
“咔——嗒!”
一聲沉重而清晰的、金屬機括咬合到位的聲音,猛地從門的內部傳來!
緊接着,那扇緊閉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厚重無比的暗黑色木門,竟然發出“嘎吱——”一聲悠長的、令人牙酸的聲響,緩緩地…向內開啟了一道縫隙!
成功了!他們竟然真的打開了這扇神秘的古門!
載湉和王德福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的狂喜和一絲…緊張!
門的後面,會是什麼?
兩人不再猶豫,合力將那扇異常沉重的木門,奮力向內推開!
門後,並非他們想像中的房間或另一條類似的通道。而是一條……風格截然不同的、用巨大青石鋪砌而成的、向上傾斜的……寬闊坡道?!
坡道的兩側牆壁,也是由巨大的、打磨平整的條石砌成,顯得異常古老和……堅固!最讓他們驚訝的是,從坡道的上方,竟然隱隱有……氣流拂動的感覺!而且,那氣流…似乎比他們來時的通道里,要清新得多!甚至還夾雜着一絲…泥土和植物的氣息?!
“皇上!這…這像是通風道?或者是…真正通往外面的路?!”王德福驚喜地道。
載湉的心也劇烈地跳動起來!這條通道的風格,看起來比外面的磚砌通道要古老得多,可能是更早時期(甚至可能是元代或更早?)遺留下來的結構。而這清新的氣流,無疑預示着,這條路的盡頭,很可能真的連接到…地面!
希望!前所未有的希望,瞬間充斥了他們的心房!
“走!上去看看!”載湉當機立斷,舉起油燈,率先踏上了這條充滿了未知,卻也充滿了生機的古老坡道!
王德福緊隨其後,順手將那扇厚重的木門在身後帶上(門似乎有關閉的機括,但無法從外面鎖死)。
坡道很長,而且坡度不小。兩人藉着油燈的光芒,小心翼翼地向上攀登。越往上走,空氣越是流通,那股來自地面的、混雜着硝煙、塵土、卻又生機勃勃的氣息也越來越明顯。
他們甚至能隱約聽到…一些不同於之前的、來自遠方的聲音?似乎是…風聲?鳥鳴?
不知爬了多久,就在油燈的火苗再次開始劇烈跳動,即將耗盡的時候,前方終於出現了亮光!
不是火光,也不是燈光,而是…從上方一個方形的出口照射下來的、灰濛濛的、屬於白晝的天光!
出口就在眼前!
兩人精神大振,用盡最後的力氣,加快腳步衝了上去!
終於,他們爬出了那條古老的坡道,來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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