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讓本世子在外頭等?」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fZrQPUkjn
珠簾嘩啦一聲被掀開,凌修大步跨進東廂房,月白錦袍的下擺還沾著院裡的草屑。
他手裡拎著個五彩蹴鞠,髮梢的金冠在陽光下晃得刺眼——活像隻闖進畫卷的驕傲孔雀。
東曜執棋的手指微微一頓,白玉棋子在他掌心轉了半圈。他抬眼時,眉宇間那抹不悅如薄霧掠過青山,聲音卻依舊溫潤:「凌世子好大膽,這裡是蘇府。」
「但我是凌王之子,」凌修揚起下巴,十六歲的少年身量已隱隱有超越東曜之勢,「沒有本世子到不了的地方。」他忽地側首一笑,那張標緻的臉頓時如明珠生輝,連窗外海棠都黯然失色。
「宵妹妹比較想跟本世子玩蹴鞠吧?」凌修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掏出個金鈴鐺繫在蹴鞠上,叮叮噹噹的聲音活像在逗貓。
「凌修!」蘇宵漲紅了臉,卻忍不住瞟向那顆滾動的蹴鞠,杏色裙裾卻已悄悄轉向門檻方向。
東曜忽然輕笑出聲。
他慢條斯理地將黑子落在天元,扇骨輕敲棋盤:「那不如,凌世子跟我對弈一局?」抬眼時,溫潤如玉的眸子裡閃過劍芒,「不然宵妹妹似乎很難抉擇呢?」
窗外偷看的戎朔差點打翻藥簍。少年醫者拽住正要衝進去的魏辰,低聲道:「你聞到沒?這屋裡的火藥味比我的硫磺還濃。」
凌修挑眉,蹴鞠在指尖轉了個花樣。
他忽然俯身,將球穩穩擱在蘇宵髮頂:「好啊,不過——」指尖不經意擦過她耳垂,「若我贏了,宵妹妹今日歸我。」
「啪!」東曜的扇子重重合攏。
蘇宵頭頂的蹴鞠滾落,被她手忙腳亂接住時,金鈴鐺正好撞在腕間玉鐲上,清響如某人心跳。
「本小姐為什麼是彩頭啊!」她氣鼓鼓地把蹴鞠砸向凌修,卻被少年世子輕鬆接住。陽光穿過三人之間的縫隙,在青玉棋盤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界線——像極了命運布下的迷局。
魏辰終於忍不住踹門而入,劍鞘橫在凌修與蘇宵之間:「大小姐,該換藥了。」少年護衛的眼神如刀,卻在瞥見蘇宵泛紅的耳尖時黯了黯。
「換什麼藥!她傷早好了!」凌修一把扯過蘇宵左手。
「凌世子。」東曜突然起身,月白長衫如水瀉落。他拾起那顆被遺忘的蹴鞠,在掌心輕輕一拋,「不如這樣,你我對弈一局。若你贏了,今日隨你帶她去哪。」指尖突然收緊,「若我贏了——」
「誰要你們決定啊!」蘇宵氣呼呼地跺腳,卻在兩個少年同時看過來時縮了縮脖子。她突然靈機一動,抓起棋盤旁的蜜餞盒子:「贏的人吃最後一顆梅子糖!」
戎朔在窗外扶額:「完了,這丫頭根本不知道自己點了什麼火。」
果然,東曜的扇子「唰」地展開,凌修的蹴鞠「咚」地砸進花樽。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一言為定!」
棋盤上,黑子白子如兩軍對峙。凌修執黑先行,指尖雲子落在星位時,腕間玄色護腕微微繃緊——那裡藏著北境特有的狼頭暗紋。
「啪!」
東曜的白子應聲而落,扇面「唰」地展開掩住半張臉,只餘一雙含笑的眼:「世子這開局,倒像極了令尊當年的『蒼狼圍獵』。」
凌修眉梢一跳。
他當然聽出這話裡的機鋒——三年前北境一役,正是東曜獻計破了父親的狼騎陣。少年世子突然勾起嘴角,黑子重重拍在「三·3」位:「東公子可曾聽過『狼群噬月』?」
棋盤霎時殺氣騰騰。
黑子如狼群包抄,白子似月華流轉。蘇宵捧著蜜餞盒子左看右看,忽然發現這兩人落子的手法竟有七分相似——都是那種帶著戰場肅殺之氣的果決。
「東哥哥要輸了?」她湊近棋盤時,茉莉香混著梅子甜氣拂過東曜耳際。凌修立刻用劍鞘隔開兩人距離:「觀棋不語真君子。」
東曜笑而不語,扇骨輕敲「天元」。一子落下,白棋大龍突然反撲,如月光刺破烏雲。凌修額角滲出細汗——這分明是他父王最擅長的「圍點打援」,竟被對方用得如此羚羊掛角!
「聽說世子及冠禮後,凌王將北境舊部交由您整頓?」東曜忽然閒聊般開口,白子卻凌厲地截斷黑棋退路。
凌修指尖的黑子轉了三圈才落下:「東公子對我們凌家的事,倒比對蘇府的藥材還熟悉。」話裡藏針,黑子卻穩穩守住陣腳。
窗外偷看的戎朔突然倒抽冷氣:「這哪是下棋?根本是沙盤演兵!」魏辰默默按住劍柄,總覺得下一刻棋盤就會迸出火星。
蘇宵的梅子糖在兩人中間轉了第八圈時,東曜忽然嘆息:「世子這手『斷』,倒是得了令尊真傳。」他扇尖點著棋盤某處,那裡的黑子如匕首刺入白陣。
凌修冷笑著落子:「東公子這般拼命,不知是為棋局,還是為……」餘光掃過正偷吃蜜餞的蘇宵。
「將軍!」
東曜的白子突然凌空落下,如利劍斬斷黑龍首級。凌修瞳孔驟縮——這竟是蘇赫最擅長的「斬首」戰法!
「承讓。」東曜優雅收扇,卻見凌修突然抓起那顆梅子糖。
「但蜜餞,本世子吃定了。」少年世子當著東曜的面,將糖塊咬得咯吱作響。陽光穿透他得意的笑顏,在棋盤上投下張牙舞爪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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