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住蘇宵臉頰的手微微發顫，拇指擦過她唇角時沾到一點茯苓糕的糖霜：「這等學問……」嗓音啞得不像話，「得交束脩。」
最後一個字消失在相貼的唇間。這次蘇宵乖覺地閉上眼，卻在東曜深入時突然「唔」了聲，貝齒不經意磕到他下唇。少年喉間溢出的悶哼驚飛了檐下燕子，而她竟還有閒情分神去摸他滾動的喉結。
「懂了！」一吻方畢，蘇宵氣喘吁吁地宣布，唇色艷得像塗了胭脂，「原來吃醋是鹹的！」她意猶未盡地舔舔嘴角，「東哥哥方才偷喝梅子湯對不對？」
「蘇、宵。」東曜突然將人壓在書架上，墨香與茉莉香糾纏不清。他咬著牙從懷裡掏出本《東氏家規》拍在案上，翻到某頁指著朱筆圈起的一行：「第三十六條，戲弄夫君——」
「罰抄《女誡》？」她搶答得飛快，還得意地晃了晃腦袋，「哥哥早讓我抄過八百遍啦！」
東曜氣笑了。他扯松玉帶抽出根金線，在蘇宵腕間打了個繁複的結：「錯，是罰妳……」突然貼著她耳垂輕咬，「一輩子只能對東曜吃醋。」
「東哥哥……怎麼反而更氣惱啦？」蘇宵歪著頭，髮梢掠過他繃緊的手臂，「下回本小姐定要吃得比你好！信不信？我學東西很快喔！」她不知道自己在自信什麼？渾然不覺自己這番話有多曖昧，反倒讓東曜忍不住笑出聲來。
燭火噼啪作響，映照著少女天真又驕傲的神情。東曜想起，那年北境戰報傳來時，她才十三歲，一夜之間失去雙親，從此與兄長蘇赫相依為命。
她身邊從沒有人教過這些兒女情長。蘇赫一介武將，至今未娶，又怎會懂得教導妹妹這些...
東曜心頭一軟，長嘆一聲將人攬入懷中：「不氣了。」
蘇宵立刻在他胸口拱成雀躍的弧度：「那再戰三局！這次我要用『雙馬飲泉』殺得你片甲不留！」 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LmDvSmQNV
蘇赫獨坐在燈下翻閱軍報，燭火搖曳間，檀香爐中青煙裊裊升起，在案几上盤旋成縷。
「蘇侯在上，東曜深夜叨擾，還望恕罪。」門外傳來少年清朗卻略帶緊繃的嗓音。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MkhA6b3gi
蘇赫指尖一頓，軍報紙頁發出細碎聲響。他眉梢微挑，沉聲道：「進。」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WNoC34xtn
東曜一襲玄色錦袍踏入，衣袂間猶帶夜露寒氣。他雙手捧著雕花木匣，維持著世家公子的儀態，朝蘇赫深深一揖。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kIuT6sYk
「家母親筆書信在此，另有薄禮為聘。東曜斗膽，懇請蘇侯將令妹下嫁於我。」
蘇赫慢條斯理地合上軍報，卻未伸手接匣，只將身子往後靠向椅背，目光如刀般刮過少年面容。
「東曜啊...」他忽然輕笑，指尖敲打案几，「你可知我那妹妹是什麼脾性？」
東曜喉結微動，卻仍挺直背脊：「知曉。」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Haa6EOcdP
「她說話從不拐彎抹角，宮裡那些彎彎繞繞半點不通。女紅做得像蜈蚣爬，詩詞歌賦更是...」蘇赫忽然傾身向前，「你這樣的貴公子，要的難道不是溫婉賢淑的閨秀？」
他忽然揚唇，笑意直達眼底：「正因如此，東曜才非要求娶宵妹妹不可。這世間虛情假意太多，唯獨她...」聲音漸低，「活得比誰都真切。」
蘇赫聞言，忽然拍案大笑，震得茶盞叮噹作響：「好個伶牙俐齒的小子！那你說說，她最愛吃什麼？生氣時會怎樣？夜裡怕不怕雷聲？」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iomrs0ae5
東曜指尖微顫，沉默片刻後抬起頭：「現下...確實未能盡知。但往後歲歲年年，東曜願陪她嚐遍天下滋味，看她惱時摔杯砸盞，雷雨夜...」聲音忽然柔了下來，「定會記得摀住她耳朵。」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UUs8BLeyb
蘇赫笑意漸斂，忽然將木匣一把抽過：「你可知我蘇家女兒金貴？若讓她掉一滴淚...」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HyA7GiIt
「東曜願跪在蘇家祠堂，任侯爺抽刀斷我手足。」少年倏地單膝跪地，玉佩鏘然觸地。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jG7LtZ3RJ
蘇赫摩挲著木匣紋路，忽然嘆道：「也罷。只要那丫頭點頭，你擇吉日來下聘便是。」他話鋒一轉，眼底閃過鋒芒，「不過...」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S0NRkdce
東曜剛要起身，聞言又僵住動作。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Oz4IgLS0J
「她若嫌你呆板無趣...」蘇赫忽然惡劣地勾起嘴角，「本侯可是會親自攆你出府的。」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2lqLgf09Z
燭火猛地一跳，映得少年耳根通紅。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UpMXGUoEw
——蘇府，暮春時節。
「蘇大人，東家已備庚帖，特來問名。」東府管家親自登門，送上一只紫檀木匣，裡頭是東曜的生辰八字，字跡端正、印璽分明。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JrxByUyYc
蘇赫接過庚帖，神色平靜，手指輕叩木盒蓋。「回去告訴東公子，蘇家已悉數準備，宵兒之庚帖，明日奉上。」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ri8hFRVv0
「是。大人寬懷，東夫人近日日日親問此事，公子也日日派人打聽……」管家笑著說完，便識趣地告退。
——廊下，蘇宵正端著藥碗，被戎朔逼著喝藥。
「哥哥！東家的人來啦？」她小聲問，眼神閃爍。
「嗯，來問妳名。」蘇赫淡淡一句。
蘇宵眼睛一亮：「那是要對生辰八字啦？那、那要是合不起來怎麼辦？」
「那就讓東家重寫一個時辰。」蘇赫頭也不抬地說。
「……這也可以喔？」戎朔都快噴出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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