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庭院裡，海棠花開得正盛。
十四歲的凌修穿著墨藍色錦袍，腰間玉帶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他正氣鼓鼓地瞪著面前比他矮半個頭的少女。
「妳、妳那麼小就伶牙俐齒！以後嫁不出去啦！」凌修漲紅了臉，手指著蘇宵的鼻尖。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FIgbit2F
十三歲的蘇宵身著淡粉色紗裙，髮間的珠花隨著她猛然抬頭的動作清脆作響。
「本、本小姐怎麼可能嫁不出去！」她眼眶瞬間通紅，珍珠般的淚水奪眶而出。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SjGVSzLhc
「就是嫁不出去！哼！」凌修抱著手臂轉過身去，卻偷偷用餘光瞥著哭泣的少女。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9dF06HI1x
遠處的侍衛們交換著無奈的眼神：「哎呀，小世子又惹哭蘇大小姐啦……」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7GYcZ3sat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蘇赫匆匆趕到。他一身月白色長衫，看到妹妹哭得梨花帶雨，頓時心疼不已，卻又在看到凌修世子身份時進退兩難。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9X1WlWvQD
「世子殿下，小妹年幼無知，若有冒犯……」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CccZ4aDBF
「哥哥！」蘇宵撲進蘇赫懷裡，哭得更委屈了，「他說我嫁不出去！」
就在這時，一道清朗的聲音插入：「凌修，你又在欺負人了。」
十五歲的東曜緩步走來，深青色衣袍襯得他身姿挺拔。他父親是朝中重臣，地位與凌修相當，加上博學多聞，向來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
「關你什麼事！」凌修不服氣地瞪回去。
東曜不慌不忙地引經據典：「《禮記》有云：「『君子不失足於人，不失色於人，不失口於人。』你這般言行，可配得上世子身份？」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rOhv90AYN
凌修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後憤憤地甩袖離去：「你們都幫著她！」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s4qfb9X5h
東曜這才轉身，從袖中取出一方素帕遞給蘇宵：「宵妹妹，別哭了。」
蘇宵抽泣著抬頭，淚眼朦朧中看到東曜溫和的笑容。「哥哥……哥哥嘴巴好厲害……」
「嗯，想學嗎？」東曜輕聲問道。
「嗯……那哥哥教我下棋……」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88eWkFCjO
「好啊，宵妹妹那麼聰明，以後就不會輸給那個凌修啦。」東曜哄著她，那時的他，還只是把這個愛哭的小姑娘當作需要照顧的妹妹。
蘇赫看著兩人，暗自鬆了口氣。
【蘇府】
書房裡瀰漫著松煙墨的清香，蘇宵整張小臉都沾滿了墨汁，活像隻小花貓。她舉著宣紙蹦蹦跳跳地跑到東曜面前，紙上歪歪扭扭的字跡糊成一團。
「哥哥、哥哥！這個是什麼字！」她舉起沾滿墨漬的小手，險些蹭到東曜月白色的衣袖。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llZEDcwtu
東曜忍俊不禁，從懷裡取出素白帕子。
「宵妹妹這樣，會嚇到其他人啦……」他輕輕捧住女孩的臉頰，帕子角蘸了茶水，細細擦拭她鼻尖上的墨痕，在他含笑的眉眼間跳躍。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Q0gdMR9Ms
「喔……那這個字怎麼寫？」蘇宵眨著杏眼，指著《詩經》上燙金的「曜」字。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T6p0lWPmV
青年解下腰間羊脂玉佩，鏤空的「曜」字在光線下流轉著溫潤光澤。
「這個字念曜，跟哥哥的名字一樣喔。」他指尖撫過玉佩上蜿蜒的筆畫，墨香混著她髮間淡淡的茉莉花香。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GrFmeKG37
「喔……好複雜……不懂……」蘇宵皺著鼻子，毛筆在硯台裡蘸了太多墨，險些滴在石榴裙上。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6WsiFIJq6
東曜忽然從身後環住她，右手穩穩握住她執筆的小手。
「沒關係，哥哥教妳。」他的呼吸拂過她耳際，帶著松木香的衣袖籠著她，一筆一劃在宣紙上寫出工整的「曜」字。蘇宵的耳尖悄悄紅了，像窗外初綻的海棠。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jpp3v2SL3
墨跡未乾的宣紙在案頭堆成小山，轉眼已是次年深秋。
十四歲的蘇宵氣鼓鼓地摔上書房門，驚得檐下金絲雀撲棱棱飛走。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5Yx8rHzpX
「那個凌修讓人好生厭煩！」她將繡著纏枝蓮的書袋重重擲在案上，裡頭掉出本《女誡》，扉頁被畫了隻齜牙咧嘴的小王八。
東曜正在整理棋譜，聞言執著黑玉棋子的手頓在半空。
「怎麼了，前幾天不是懟他懟得啞口無言了嗎？」他歪頭時，束髮的靛藍緞帶垂落在肩頭，眼底漾著促狹的笑意。
「他居然偷偷在我的書上畫圖！說本小姐嫁不出去！」蘇宵抓起狼毫筆就要往書上塗改，忽然眼珠一轉，「哥哥你等著，我這就去找他算帳——」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JK7H4lKt8
「且慢。」東曜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掏出個錦盒，「昨日得了套湘妃竹書籤，想著某人若被氣哭回來，正好拿來哄……」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qQ0mmlOXU
「誰要哭了！」
蘇宵跺腳搶過錦盒，卻見裡頭書籤上刻著「伶牙俐齒」四個瘦金體小字，頓時破涕為笑。窗外銀杏葉簌簌飄落，掩去了少年眸中一閃而過的寵溺。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4GObzuFw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