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宵未語，只輕笑低頭，將手中卷軸小心放入青玉卷筒，動作輕巧，仿佛聽不見那句話。
蘇赫忽然扣住她的手腕，她未有掙脫，只略一抬眸，笑意悠然。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FKX9ilwrH
凌修站在門外，掌心冷汗透出，指節緊扣，血氣翻湧。三日前，蘇宵以邊防軍報緊急為由，將兩人原定婚期再度延後。這三日，她日日與蘇赫關在這書閣裡「處理政務」，從黎明至夜深。
「太子殿下怎麼來了？」蘇赫終於發覺門外動靜，聲音依舊懶散，「今兒不是該在太學聽講《大統法紀》麼？」
凌修未答，目光落在蘇宵身上。
她穿著月白長裙，外罩薄紗披風，髮間只簪一支玉蘭釵，素雅中透著幾分從容。他知道她不是溫婉女子，那看似纖弱的腰肢能翻馬背，那雙柔手能操三石強弓——可如今卻端坐在蘇赫身側，彷彿天經地義。
「妳是本宮的太子妃。」他冷聲開口。
蘇宵轉眸，聲音淡淡的：「殿下言重了，婚約雖在，卻還未行禮。再者，您也從未上門求親。」
這句話像一記耳光，無聲卻刺骨。凌修怔在原地，喉間乾澀。他忽然想起，那道婚旨是父皇親自擲下的，他未曾為她行聘，更未曾問過她的意願。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EyWDPGhbD
蘇宵忽然起身，對身後侍女道：「送殿下回宮，夜涼，莫著了風寒。」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CqItqjokk
凌修眼角抽動，盯著案上的那份軍報——是北疆三州軍械調度之密函。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eBvSBHQa
他走近兩步，指尖撫過卷軸，冷聲問：「蘇將軍近日調查軍械司，可是邊關軍資出了差錯？」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dgmPiUyXJ
蘇赫挑眉：「殿下消息靈通，不過是例行清查罷了。」
凌修似笑非笑：「例行？可本宮聽說，兵部三位主事今晨皆被撤換，昨夜兵曹侍郎也被召入禁宮，這恐怕不是『例行』那麼簡單吧？」
蘇宵眉梢微動，卻不語。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1uXVAsPq4
蘇赫則淡淡一笑：「殿下若真有興趣，不如親赴兵部監查，何必浪費時間在我書房門前？」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W0ljwd85
氣氛劍拔弩張。凌修正欲回擊，蘇宵忽然插話：「殿下近日氣色不好，是否藥未按時服？」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4qh1uffCg
他猛地望向她。蘇宵眼神平靜，語氣輕柔，卻像無形的網，將火氣化解無聲。她又走近兩步，低聲道：「手在抖，怎麼了？」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7DN8d6pWb
凌修低頭，才察覺自己的指尖微微顫抖。他冷笑一聲，轉身離開。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yAZcc1c8
身後，蘇赫低沉的笑聲傳來，如毒蛇吐信。蘇宵卻未再言語，只靜靜站在那裡，目光落在凌修離去的背影上，眸光沉冷。
她知道，那局棋——已開始了。
那夜，凌修坐在空蕩的寢殿中，一身太子常服，桌上仍擺著未拆的冊封禮盒與龍鳳喜帳。
他喃喃自語：「她要以國事為重，我就……以沉默為劍。」
哪怕這場婚姻只是個笑話，只要不圓房、不完婚、不認命，他凌修，便還有一線逃脫的機會。
那是他僅剩的、名為「自由」的幻影。
凌修未著朝袍，僅披一襲淺紋長氅，靜靜立在角門的陰影裡。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SOQUPOooA
那夜東曜剛回宮，滿朝都傳他奉命「巡防回朝」。誰知未入軍機處，竟徑直駛入永樂宮——蘇宵的寢宮。
那裡，本該是他的未婚妻所居。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Mwgkpd8WT
凌修心頭惴惴，鬼使神差般跟了上去。沿著東廊蜿蜒前行，才剛靠近側殿，便聽見那熟悉的女聲低低笑了：「這次回來，怎麼沒先見我兄長？」
「見你兄長，」東曜的聲音低沉壓抑，聽不出情緒，「不如先見妳。」
凌修頓住腳步，臉色驟變。
那片簾後，傳來衣袂輕擦的聲音。細微，卻清晰。
「你這次不告而別，倒叫我空等半月。」蘇宵的語氣像是責備，卻更像撒嬌。
東曜沉默片刻，低聲道：「若不走，我會留下破綻。」
「破綻？」蘇宵輕笑，腳步聲踱近幾步，似是走到了他面前，「是怕陛下起疑，還是怕……凌修多想？」
東曜沒有回話。過了許久，他淡淡道：「你太放肆了。」
「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倒好笑。」她語氣帶著笑意，但下一句卻像刀：「那晚，在案几上的是誰壓著我？現在卻裝得清心寡欲？」
東曜嘆了一聲，聲音幾不可聞。
凌修站在簾外，指節已繃得死白。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那是妳的選擇，蘇宵。」東曜終於開口，聲音冷靜得像封雪藏多年的軍令，「你選了權，選了東宮，我只是……配合演完這場戲。」
「哦？」蘇宵輕笑，帶著幾分挑釁：「可惜你嘴說冷靜，手卻還扣著我腰不肯放。」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PdXJsTpHk
「我只是想確認——」東曜低聲：「你心裡，還有沒有我。」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8q5W9UFGV
那句話輕得像羽毛，卻狠狠擊打在凌修胸口。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r60q6RpGS
他身子一震，眼前一陣發黑。
他是太子，名義上的未婚夫，卻被晾在東宮無人理會。而他的「太子妃」，卻與昔日將軍在寢宮低語——甚至……纏綿。
「東曜那偽君子……對本宮的太子妃……」他喃喃自語，聲音近乎咬牙切齒。
蘇宵，你到底是有多少張面孔？蘇赫知道嗎？還是說——你們兄妹根本是一樣的人？
暗夜裡，只有蘇宵低低的笑聲仍迴盪在簾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