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海嘯般的殺氣湧來,連同驚到了茅草屋裡的羅雨石,他忽地全身冒汗,酒意盡消,一隻手將范婦護在身後。
「小雨,你怎麼了?」范婦疑惑的皺起秀眉,雙手不自覺的抱住自己身子,嘴上喃喃道:「怎麼忽然變冷了?。」
「外面有賊人,來者不善。」羅雨石瞇起眼睛,一隻大眼緊盯著屋外。他一把抽起柴刀,緩緩站起身來。
他乃是上過戰場,見過大風大浪的,什麼狗屁事情沒見過。可饒是他戰場上殺敵無數,也沒感受過如此陰冷的殺氣,不由得心中一寒,死死抓住手裡的柴刀。
「這荒郊野嶺的,你說外面有賊人?」范婦起初還疑惑,隨手批了件袍子在身上,隨即驚道:「彤兒久久未歸,莫非是來尋仇的?」
「不無可能。」羅雨石道,這面首在拳鬥術上積了不少仇家,想揍他一頓的人多如牛毛。
只是多大畏懼於其武藝高強,向他挑戰無疑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外邊的殺氣之大,不像是尋常宵小,令他摸不著頭緒。
羅雨石一拐一拐朝門口走去,嘴裡囑咐道:「待會我出去後,妳拿根木棍堵住門,別讓外面的人進來,直到我或魏小兄喊妳,明白了嗎?」
「要,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彤兒怎麼辦?」范婦見他表情認真,知道他不會開這種玩笑,頓時嚇的眼淚都要流了下來。
羅雨石聽她收住口,心裡一道暖流走過,輕笑道:「莫慌,我先去看看再說。」
他正要推開門,卻被范婦拉住了袖子,輕泣道:「你…你要快點回來,要是被那賊人闖進來,我寧可不活了。」
羅雨石哈哈一笑,心中的恐懼少了幾分,接著道:「老子怎麼可能讓自己愛的女人受辱,就算是死也拖他個墊背的。」
「你說你愛…」范婦還沒說完,羅雨石便一掌推開木門,氣勢洶洶的大步的跨了出去,留下一臉詫異,雙頰殷紅的范婦。
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0NkKOY6fm
羅雨石走出茅草屋,見屋外一個人影都沒有,當下不敢分神,懷裡掏出火摺子,將熄滅的火把點亮。
不知何時,風漸漸停了下來,整片大地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魏彤呢?
羅雨石疑惑,他閉上眼睛仔細聆聽,卻只聽見遠方偶有幾聲蟲鳴,空氣中瀰漫著一種不祥的寂靜。
他摒住呼吸,緊張的環顧四周,手上的柴刀高舉,不敢輕舉妄動。
突然,他似聽到茅草屋後有微弱的動靜,似乎是腳步聲,輕得幾乎難以察覺,那是魏彤平時練武的地方。
羅雨石大口吸氣,把心一橫,隨即慢慢朝茅草屋後移了過去。
茅草屋一片空地,地上插滿了魏彤練武用的木樁,四周同樣點燃了火把,將空地照的明亮。
羅雨石一看,三道人影立於空地,魏彤包含其中,看起來毫髮無傷,讓他鬆了口氣,隨即朝另外兩人瞧去,一人面帶辣手笑容,手裡紙扇不斷搖晃,從衣著來看是個公子,另一人一身黑衣護衛裝扮,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裡,殺氣不斷從他身上湧出。
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C0Kz6HVAN
「你怎麼知道的?」魏彤早已定下心來,雙拳一前一後,緊盯著眼前的秦武犽不放。
海文吉聽他答道,心中無限驚喜,這他娘的還真的矇對了,當初自己就是被這招下了套,此法果然好用,隨即說道:「本來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他一擺手,跟秦武犽示意,秦武犽身上的殺氣驟然消失,彷彿剛剛的景象都是假的一般。
該死!這是上當了!
魏彤心中百般愧疚,論武藝他可身處高位,縱觀天下,可論心眼,就大不如眼前的海文吉了。
「魏彤,這兩位是誰?」羅雨石不敢放鬆警惕,手裡的柴刀握的嘎嘎作響,問道。
魏彤表情嗔怒,回道:「來找亦真的人。」
羅雨石雙眼瞪大,表情一驚,該來的終究來了。
亦小兄啊亦小兄,你到底綁了誰家小姐的心?這等殺氣可不是尋常人等啊。
「閒話不多說了,我倆找他還有要緊事。」海文吉臉上紅通,紙扇不斷拍在手心,顯得很是興奮的說道:「你們把他藏在哪了?速速招來。」
「哼,休想!」羅雨石身子不利索,卻哪是給人嚇大的,惡恨恨說道:「想知道他在哪,先踏過老子的屍首。」
「不必吧,羅大哥,您可是光榮抗妖,卸甲歸田的猛將啊,要我踏過您的屍首,那不是跟咱們天合過不去嘛?」海文吉笑著說道。
聽他道出自己大姓,羅雨石略感吃驚道:「你認識我?」
海文吉一派輕鬆道:「那是自然,我這不就跟著您回來的嗎?說實話,要找這面首可真不容易,要不是您,我哪可能尋到這呢?」
聽他一言,定是把自己調查的清清楚楚,未曾想居然是自己把賊人領了回來,叫他怎麼能不懊惱,當下面色大變,怒氣沖沖,羅雨石嘴裡大喊道:「操你娘!老子今天一定剁了你,替亦小兄除這後患!」
說完,一拐一拐的提刀而上,竟是朝海文吉慢慢的靠了過去。
「羅叔且慢!」魏彤知道眼前人的厲害,一手連忙要去阻止羅雨石,可下一瞬間畫風遽變,羅雨石老態的身軀如受重擊!垂倒在地!
「羅叔!」見秦武犽出手,魏彤第一時間卻是去攙扶羅雨石,而非對自己拳腳相向,為人重情重義,秦武犽心中不免對他有了三分好感。
「你他娘的做了什麼?!放開老子!」羅雨石大叫。
「咦?」魏彤微微一驚,這老羅怎麼還活蹦亂跳的,不,應該說只有嘴巴還活動自如,身體卻像不是自己的,如同爛泥般的垂倒。
秦武犽瞇起眼睛緩緩道:「少爺還在說話,給我閉嘴,要是再吵下去,就讓你永遠都開不了口。」
魏彤仔細一看,原來羅雨石只是被點了穴道,下身不能行,唯獨脖子以上還活動自如。
要解開穴道不是難事,只是羅雨石個性衝動,要是提刀再砍,恐怕秦武犽就不僅是點穴道這麼簡單了。
「操!有種把穴道解開,老子跟你一對一決生死!」羅雨石氣急敗壞,一張老臉脹了紅通,恨不得把眼前的秦武犽活活吞了。
「羅叔,您先消停一下。」
看他情緒如此激動,魏彤反而是冷靜了下來,眼下他被點了穴道,未嘗不是件好事。
羅叔個性衝動,反會誤事,倒不如就讓他這樣坐著,免得節外生枝,說道:「這裡交給我,我的能耐你還不清楚嗎?」
「哼!」羅雨石有苦難行,但單單只聽魏彤一句,他竟是安分下來,唯獨那單眼死死盯著秦武犽,看來是對魏彤的「能耐」很是自信。
他們在一旁吵鬧,海文吉反而是靜默不語,細細回想方才羅雨石說的話:操你娘!老子今天一定剁了你,替亦小兄除這後患!
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it1iWtaVS
這句話明擺著,對方以為自己是來追捕亦真,二人不肯道出亦真所在,想必是在袒護著他,即是說,亦真並非遭人擄走,而是自願從海家逃脫。
亦真還有這等閒情逸致去參加拳鬥術,至少能確定身邊的人無加害之意,只是未明白他為何不回龍陵,反而滯留於衍阜。
如此推想,房內的血跡乃是他人所留,亦真並無受傷。
不,非也,亦真亦可能受傷,羅雨石與魏彤以為我們是下手之人,故我詢問亦真下落時,他們反應才如此巨大。
他思緒萬千,難以理清真相。唯有一事確定,雖不知這二人知曉多少,可至少與我是立於同一陣線。
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pydqJnIWx
「海公子,海公子。」魏彤連聲喚道,方才將海文吉從思緒中喚回。
魏彤將羅雨石安置好,轉頭問道:「兩位可是衙門的人?」
「非也,那又如何?」海文吉道。
「那兩位是否有公文拿人?」魏彤再問道。
「並無公文。」海文吉再答道,魏彤問這些做什麼,他心裡已是明明白白。
魏彤正義盎然的說道:「既然不是衙門來的人,又沒有公文,為何出手傷人?即便你身分尊貴,也不可無視規矩,肆意妄為。」他目光銳利,語氣中充滿了責備。
「冤枉啊,本公子可沒有出手傷人。」海文吉笑了笑,絲毫不在意。
「冤枉?即便您沒有出手,可您的護衛倒是出手了,你這可是要打死不認帳?」魏彤怒道。
海文吉一攤手,笑笑地說道:「魏公子,您可別含血噴人,分明是這位羅大哥拿著柴刀要劈我,怎麼說我們出手傷人呢?」
「但…」
魏彤還未出口,海文吉便打斷了他道:「但什麼?本公子不就講了幾句,這位羅大哥拿刀就要砍,我的護衛不過就封了他的穴道,別說受傷,他身上一根毛都沒少,魏公子,這事萬不可胡亂栽贓啊。」
「哼。」魏彤接著道:「論耍嘴皮子,魏某不如你,可你要尋人,自然要去衙門拿公文,否則我對你無話可說。」
他一說完,海文吉竟是哈哈大笑,頓時一發不可收拾。
魏彤面色不悅,可仍是強忍了下來,靜下心問道:「公子為何發笑?」
海文吉抹了抹眼角的淚珠,開道口:「魏公子,你真要我去衙門拿公文嗎?」
「理所當然,這豈不是廢話。」魏彤義正嚴詞的說道。
「嗯,好吧。」海文吉點了點頭,搖了搖紙扇,一臉婉惜道:「那我便去衙門拿公文了啊,喔,不必我說,等本公子回來,魏公子與羅大哥自然不必說,那屋裡的老母親也得跟官兵走一趟了。」
聽他說完,魏彤臉色頓時大變,他面色鐵青道:「此事與我娘無關,要拿就拿我。」
「這事你去跟衙門的人說,別跟我浪費口舌。」
海文吉賊笑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只管拿人,什麼嚴刑拷打逼供那種粗活,交給衙門裡的人做就好。魏公子不必送了,我這就走。」
「慢著!」魏彤伸出大手,怒氣騰騰的攔住了他,嘴裡惡道:「姓海的,我勸你別踩我的底線!」
「莫跟他廢話,幫我解開穴道,咱倆一起上!」羅雨石在旁邊大叫道。魏彤沒有回應,只是惡狠狠的盯著眼前的公子。
海文吉停下腳步,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嗔道:「魏公子,此言差矣,亦真乃是海府的人,這終歸是家務事,輪不到你來管,要論底線,您才是把我的底線踩的死死的,要是您再執迷不悟,休怪海某無情。」
說完,便直挺挺的站在他跟前,毫不畏懼。
明明人就在眼前,只要輕輕一碰,這柔弱公子便落入自己的掌心,即是掌握了生殺大權。
魏彤冷冷地盯著眼前的海文吉,見他表情不似開玩笑,眼中的堅定如同磐石,毫不動搖,心中暗自佩服海文吉的聰穎與膽識。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SjQFb2kMx
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C4QLAEUK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