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人跡罕至,甚是荒涼,整條大街卻是宅子一戶接著一戶,推測應該是被戰事所影響,整條大街上的住戶走的乾乾淨淨。
「亦真,你看。」
白雪靈一隻手被他抓著,另一隻玉手指著遠處一棟高樓,亦真朝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棟三層樓房立於左側,檐口稍稍翹起,門口及門板上刻著簡單的紋路,簡潔大方,門上掛著一塊不大不小的招牌,上面寫著「香滿樓」三個字,門口掛著幾盞燈籠,卻是沒有點著,只是隨風擺動著。
「好像是個客棧?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人。」亦真朝四周望了望,幾乎沒見到人影,也沒有人安置馬匹。
「先去看看再說吧。」白雪靈被他抓著手,也沒有絲毫抵抗,跟沒事人一樣與他說道。
也只能這樣了,再找不到客棧,恐怕還真得在外露宿一晚,大不了我找個隱密一點的地方,整晚不睡,守著她便是,亦真心中想好,便朝那香滿樓快步走去。
兩人走到門口,大腳剛要踏進門內,裡頭一人剛好也走了出來,差點跟亦真撞了個滿懷,雙方都是嚇了一跳。
待看清那人的長相,乃是一名婦人,約四五十的年紀,兩鬢白髮,看上去頗為滄桑。
「兩位可是要投宿?」那名婦人說道,看來是這的掌櫃。
「正是。」亦真趕緊道:「還想請問有沒有房間供我倆住上一宿,我們有銀子。」
那婦人打量了一下兩人,便說道:「我這客棧雖是沒人居住,可戰事在即,只能暫時歇業,兩位還是去別的地方吧。」
聽她拒絕,白雪靈急道:「掌櫃的,我們明日便要前往邊疆,其他地方我們都找過了,唯有此處還有空房,眼下只是暫住一宿,希望您行行好幫幫忙。」
掌櫃的婦人見她生的花容月貌,落落大方,頗為順眼,便開口問道:「你倆還年輕,到那邊將幹嘛去呢?不怕死嗎?」
聽她問起,白雪靈只好跟她解釋一番,她口才了得,稍微加油添醋一些,自然是能把掌櫃說服的服服貼貼的。
「罷了罷了,我就幫幫你們吧。」隨後便打開了門讓兩人進來。那掌櫃沒兩三下就被白雪靈說服,倒是出乎亦真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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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一進門,掌櫃點燃了油燈,客棧內有了些光線。
客棧不大,卻是雅致,他們身處大堂,設有簡單木桌長凳,與先前去過的客棧沒什麼兩樣,也是一樓可供用餐。
牆上貼著一些風景墨水畫。從大堂向上望去,只見有三層樓房,二三樓為客房,檀香木製的樓梯一階一階而上,可直通第三層,整體布置簡潔乾淨,環境甚好。
「掌櫃阿姨,您這客棧如此高貴簡潔,怎麼一個人都沒有?」白雪靈是自來熟,又是馬屁拍到點子上,任誰吃了她的糖衣砲彈,都要落下馬來。
掌櫃臉上微微一笑,為她解釋道:「方才不是說了嗎?戰事要開打,又怎麼會有人呢。」
白雪靈還是不解,接著道:「可我們方才去的客棧,全都被官兵擠滿了人,為什麼這裡卻一個都沒有呢?」
掌櫃喔~的一聲,這才答覆道:「可能你們是從南邊來的,眼下大軍駐紮在岳都南側牆外,所以那邊的官兵較多,擠破了頭也是理所當然。」
白雪靈這才了解,連忙點了點頭,可腦袋一歪,又像是想到什麼,問道:「大軍駐紮在城門外,又怎麼會跑來城內客棧投宿呢?」
她這一問,亦真也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對啊,怎麼這些官兵都跑客棧住上了,應該要在城外大軍營帳中才是,這樣沒有違反軍法嗎?難道是哪個將軍的主意?
掌櫃聽她這麼一問,這才解釋道:「妳有所不知,這些官爺們平時都是橫著來,霸道慣了,有客棧房間住,誰還想跟一群大老爺們擠營帳,這不,那些膽大的千戶百戶,自然就領著底下的親信來住上一宿。這些將士們都是要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的,上面的人見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直眼,這些客棧在戰事期間不能做生意,空著也是空著,就給這些官兵們利用了。」
原來是來白吃白喝的,上面的人不管,下面的人自然膽子就大了,二十萬大軍底下的將領,百戶以上少說也有將近兩千位,再加上不知多少人的親信,也難怪街上的官兵這麼多。
「可憐的是這些南區的掌櫃,說的難聽點,對我們這些生意人來說,這些軍爺就如惡狼一般,小本生意還不夠他們揮霍的,人走後只能留下收拾爛攤子,沒把你這店子拆了都算好的,哪還敢奢求軍爺們賠償呢,好在我這店子開在北面,距離那紮營處有些距離,這才躲過一劫。」
用「劫」此字來形容我天合的將士,雖說有些不妥,可對於在客棧做生意的掌櫃們來說卻是無比洽當。
掌櫃邊說邊嘆氣,隨後將兩人領上二樓,木製的階梯踩上去會發出輕微嘎嘎聲,增添了幾分古樸的情調。
上了樓梯後一路往右行,來到二樓一處角落的房間,掌櫃點起油燈,房間便明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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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陳設簡樸,簡單的木床、床帳、桌椅,窗戶,乾淨整潔,外頭的幽黃的夕陽透光窗口,讓人感到舒適。跟前幾日睡帳篷相比,這裡不用風吹日曬雨淋,要不是急著趕路,多住上幾日也不錯。
「掌櫃阿姨,你這房子好,古典優雅,溫馨寧靜,住上一宿肯定不便宜。」白雪靈對掌櫃說道。
「姑娘說笑了,您二位此行是為了盡孝,收銀子這事就不必了,就當老婦也替你出一份力吧。」那掌櫃不知不覺對白雪靈有了好感,竟是要讓兩人免費住一宿。
白雪靈佯裝面露難色,趕緊道:「這怎麼使得,客棧住宿,收銀子乃是天經地義。」
那掌櫃搖搖頭,面帶微笑的說道:「小姑娘遠從龍陵而來,為雙親以身犯險,有此等孝心,又豈能沾上銀子這銅臭味,再說您倆住上一宿我也賺不了幾個錢,就當做善事了。」
見掌櫃仍是堅持,兩人也不再推辭,分別向她行禮道謝。
那掌櫃今晚就要隨丈夫回老家避難,交代了亦真與白雪靈幾句,帶上了重要物品,便匆匆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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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落下,半顆蛋黃沿著地平線緩緩消失,整座城的人幾乎走的乾乾淨淨,城內陷入一片死寂,唯有遠方幾處官兵住的客棧裡邊傳來若有似無吆喝的聲音。
亦真首次來到岳都,見四下無人,便推開房門,大搖大擺的朝三樓而去。
「你要去哪?」白雪靈正收拾好了行囊,見他要走,便問道。
「我去三樓看看。」亦真簡單應付,此刻他已經不需要像之前那樣時時刻刻盯著白雪靈,自然是放鬆許多。
「我跟你去。」白雪靈提了提裙襬,小步小步的跟上了他。
亦真在三樓找了個好位置,大手一推進了其中一間房間,果然整間客棧只有他們兩人,不知為何心中泛起一股奇異的興奮感,感覺像做了什麼虧心事,卻又緊張刺激。
「你小心點,別把掌櫃的東西弄壞了。」白雪靈囑咐道,亦真點了點頭,這點自然是不用她提醒。
他推開了窗戶朝遠方望去,此房正好坐北朝南,隱隱可見南面遠方有些火光透亮,應該是二十萬大軍的所在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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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打仗了啊…」亦真心中唏噓,百般無奈,心中頓時一沉。
「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嗎?」白雪靈站在他身邊,輕生道。
他倆並列站在窗前,看著天上星空燦爛,遠處火光朦朧,一個天合奇人,一個冥族女子,一同踏上旅途,或許是百年來都不曾發生過的事。
微微的月光若隱若現,為天上染上一層灰色陰霾,顯得格外孤寂。
唉…亦真嘆了口氣,不想要陷入這樣的情感中,隨即關上窗戶,腳步沉重的走回房間。這畢竟是人家的客棧,即便沒有人,還是不要這樣四處遊逛來的好。
「要繼續寫生靈錄嗎?」見他心情不太好,白雪靈趕緊岔開話題道。
亦真見她也進了房門,隨即關好門窗,問道:「連趕好幾日的路程,睡的都是草地石頭,好不容易有個客棧可住,妳不早點歇息嗎?明還要早起呢。」
白雪靈面露淺淺一笑,心中有些五味雜陳,自己也不知道這等心境從何而來。
她從行囊中拿出那一疊生靈錄,小心翼翼的擺在桌上道:「再過不到十日就要到邊疆了,我想能寫一些是一些,也不知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說不定以後見不著了也不一定。」
亦真稍稍一挑眉,不在意的說道:「我不是才答應過要跟妳去巴雅爾青嶺嗎?怎麼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白雪靈微微一楞,似是有些欣喜,淺笑道:「還說呢,從龍陵出發至今,你巴不得甩開我越遠越好,怎麼這會兒轉性了?」
她說完,亦真也是糊塗了。
對啊,自己莫名的攤上了這事,這搞七捻三的冥族女子天天出亂子,直到了最近才收斂一些,怎麼我還自顧自的說上不吉利了?
他雙手抱胸苦思許久,最後簡潔說道:「妳挺好的,別想這麼多,磨墨去吧。」
白雪靈臉上一紅,這亦真想什麼說什麼,這倒也挺好,自己不知為何跟他相處,心情上很是平和、放鬆,或許是他這單純的性子頗對自己的胃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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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昏暗,秋風正涼,客棧無人,外頭也是安安靜靜,只有幾聲蟲鳴鳥啼傳來。
亦真索性把窗戶開了個小縫,讓些微的冷風吹了進來,冷風吹到他臉上,帶著些許涼意,很是舒服。
兩人早有了默契,寫這生靈錄已是駕輕就熟,只是天下生靈千百種,單是記綠名字就不知要花上多長時間,何況是要將外貌棲息行為都寫的鉅細靡遺,花上的時間自然不少。
本來接連趕路多日,兩人都是有些勞累,可不知為何進了客棧,雖說身子有些疲軟,精神卻是沒來由的好,這都些到大半夜了,兩人還樂此不疲,彷彿不是在抄讀朗誦,而是如孩童玩鬧,愛不釋手,加上偶爾閒聊,吃些小點,房內時不時的傳來輕笑聲,氣氛溫馨如春。
直到過了許久,樓下忽然傳來些許聲響。
兩人肩膀一顫,皆是提高警惕。
白雪靈將桌上的筆墨菚紙迅速藏起,亦真則輕輕伏到門邊,仔細聽著樓下的動靜。
他對白雪靈比了一個小聲一點的手勢,隨後將門口打開了一道小縫,一隻眼睛偷偷的朝樓外面望去。
他倆身處角落的房間,看不到一樓的情況,可從聲音聽來只有一人在大堂遊蕩,身上鏗鏘鏗鏘的響著,看來是位披甲帶盔的官兵。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QpKKBdf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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