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樓下發出的聲響,進門來的是個官兵應該八九不離十,只是讓亦真猜不透的是,這官兵是怎麼進來的?
掌櫃的離開前用木栓把大門給栓了,並交代兩人離開時走一道小暗門,難道這官兵破壞了門栓闖了進來?看來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看著底下微微火光忽明忽亮,此人應該是帶著火把走了進來。
「怎麼辦?要熄燈嗎?」亦真轉頭小聲問道。
白雪靈額上也是微微冒汗,可她馬上就鎮定下來,冷靜道:「不必,掌櫃是允許我們入住的,住的是正大光明,躲躲藏藏反而更引人懷疑,待在房內不去理他,或許過一會兒他就走了也不一定。」
亦真點點頭,白雪靈說的沒錯,又沒做什麼虧心事,方才只是因為還在撰寫生靈錄才略顯慌張,待在房內,那官兵應該不至於膽子大到闖進來。
樓下一陣翻找東西的聲音,隨即傳來一人罵罵咧咧的聲音:「媽的,走了這麼遠連壺酒都沒有,倒楣透頂。」
不但闖入客棧,還在店內肆意搜刮,簡直膽大妄為。
亦真不敢放鬆警惕,聚精會神的注意樓下的情況,只聽到樓下仍是不斷傳來唏哩嗦嗦的聲音。
天殺的,這跟強盜有什麼兩樣?亦真心道,這傢伙沒找到酒,該不會等一下便要上樓來搜刮吧?
這是擔心什麼來什麼,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底下那人貌似找不到酒喝,邊走邊罵,嘎吱嘎吱的走了上來。
亦真對白雪靈比了個手勢,示意她將行囊收好,那官兵從行為來看不是善類,小心為上。
那官兵上了二樓,先是走到樓層最左側,一間一間的探查起來,兩人的房間位於最右側的角落,以至於那官兵沒有注意到房內透出微微火光。
蹦噹!
隔壁不遠處傳來大聲砸毀東西的聲響,也不知那人砸壞了客棧裡的什麼東西。
亦真皺起眉頭,心中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他當機立斷,轉頭對白雪靈說道:「這裡是軍事重地,等一下若出了岔子,妳千萬別出手,我會拚死護妳周全,懂了嗎?」
白雪靈坐在椅上點了點頭,臉上淺淺浮上一股嫣紅。
腳步聲越來越近,亦真吞了口沫,透過門上的縫隙觀察著外邊。
求你了老天爺,千萬來的不要像是馬宸鋒那種貨色,亦真心道。
過了一會兒,外面那人似乎是注意到右側角落有微光閃爍,便略過了其他房間,徑直的向亦真所處的房間而來。
亦真知道這房已被瞧見,心道與其讓他闖進來,不如主動迎上去,便推開房門走了出去,白雪靈知道他的想法,便沒有阻止。
亦真提著盞燈向右望去,只見一個身穿軍盔的官兵目光寒冷的盯著他看,手擺腰間按著佩刀。
此人看上去三十多歲,塌鼻扁嘴,看上去就不是什麼好人。
「你是何人?在這裡做什麼?」那官兵見客棧有人,便警惕的問道,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著他。
「你又是何人?為何擅闖民宅?」亦真不答,毫不客氣的說道。
見這人有些底氣,似乎是不懼怕自己官兵的身份,那官兵便道:「本將軍乃先鋒騎兵營第一猛將,名為…」
他還未說完,亦真便揮了揮手打斷他,似是有些生氣的道:「我才不管你叫什麼猛將,我問你,你可是破壞了門栓,從前面闖了進來?」
見亦真對自己毫不尊敬,還打斷自己說話,那官兵也是惱怒:「那又如何?我軍與妖族大戰在即,明日便要前往邊疆與其決一死戰,眼下經過岳都,各將士都是入客棧養精蓄銳,待養足了精神,必定力抗妖寇,捍衛國土安寧。」
闖空門就闖空門,方才也砸壞了人家的東西,還敢振振有詞,簡直強詞奪理。
亦真也是惱怒,這天合的官兵怎麼淨是這種貨色,便道:「那你也得去找有開的客棧,這裡已經歇業了,你大門也不敲,便闖了進來東翻西找,到底是強盜還是官兵?」
「大膽!你敢說我強盜?」那官兵朝他走近兩步,一手握著佩刀,另一手將提燈靠近亦真的臉,怒氣洶洶的注視著他,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亦真藉著燈火,也是看清了他的臉,只見他滿臉通紅,一身酒氣,眼神渙散,身子搖搖晃晃,站立不穩,看來是醉的不輕。
那官兵雖是面露兇狠,可眼皮半睜半張,貌似有些不清醒的說道:「你說這已是歇業了,那你又在這做什麼?看你這身行頭也不像當掌櫃的,莫非是哪裡來的賊人?」
亦真理直氣壯,義正辭嚴的說道:「我們可是經過掌櫃的允許才住下的,住的是光明正大,容不得你在這嚼舌根。」
「我們?這裡不只你一人?」官兵醉醺醺的說道:「叫那人也出來,本將軍要問話。」
「休想!」亦真怒道,方才一不小心透漏了在場除了自己還有別人,一時間懊惱不已,耍嘴皮子的事情自己是真不擅長。
那官兵使勁瞪大了眼睛,嘴角略帶竊笑道:「好啊你個小賊,此處四下無人,唯有你跟你的同夥,你口口聲聲說自己經過掌櫃准許,卻將自己反鎖於客棧內,要是本將軍錯怪了你,大可以叫掌櫃的出來,我等當面對質。」
「大戰在即,掌櫃又怎麼會在此處,早早回老家去了。」亦真惱道,這人話中盡是扣我帽子,自己卻無從辯起,著實讓人惱怒。
「掌櫃不在?那就是沒有人證了?」
那官兵嘿嘿一笑,賊笑著說道:「本將軍火眼金睛,一眼就看透了你想窩藏共犯,那人是不是在房裡,叫他出來,要是膽敢不從,休怪我無情。」
「你這人講不講道理?!」
亦真大怒,話才剛說完,下一瞬胸口卻遭受重擊!那官兵忽地拿起長刀,使勁用刀柄朝他胸口撞去!
這一下乃是突如其來,亦真萬萬沒想到這官兵會直接動手,毫無防備的受了這一下,一時間胸口氣濁,呼吸不順,連退了好幾步。
那官兵微微一楞,縱使自己帶著醉意,可已是使了十成力氣偷襲得手,未想到這人比自己想像中的還健壯,吃了這一下竟單單只是退上數步,皮糙肉厚,身子頗為耐打。
見亦真抬起頭,怒不可遏的看著他,那官兵不知為何心中一怯,隨即大叫一聲:「操!給老子躺下!」
他抬起腿一腳朝他踢去,正好踢在他臉上!
亦真卻連動也不動,硬深深的受了這一腳,鼻中滑落一條血柱。
聽外面有打鬥的聲音,白雪靈心中一驚,她害怕亦真與人起衝突,便戰戰兢兢的朝門外走去,口中輕聲道:「亦真,外面是誰?你還好嗎?」
見有悅耳動聽的女聲傳來,那官兵眼神繞過亦真,見門內走出一名婀娜多姿,妖艷動人的女子,手裡拿著一盞提燈,憂心的容貌更襯托出她的甜美容顏。
這是個上等貨啊!窯子裡的那些風塵女子連她的衣角都摸不著。
那官兵先是呆了一下,隨即舔了舔嘴唇,露出無恥的笑容道:「原來這就是你的共犯,人證物證俱在,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亦真見他無中生有,隨口就是侮蔑栽贓,別說跟馬宸鋒同等,簡直是比馬宸蜂還惡劣的下三濫。
他當下怒形於色道:「我與我娘子做事問心無愧,既不偷又不搶,哪來共犯之說,又有何人物證,你別在這胡說八道!」
那官兵嘿嘿一笑:「原來是鴛鴦大盜啊~人證就是本將軍,至於物證,待本將軍搜一搜便知其二。」
他說完,竟是繞過了亦真,一雙大手就要朝白雪靈高挺的胸脯摸去。
白雪靈臉色劇變,哪能讓他這麼玷汙自己,懷中匕首正要刺出,卻見亦真轉過頭來。
他臉上帶著淺淺鞋印,鼻血簌簌流下,面色鐵青,火冒三丈,一隻大手搭上了那名官兵的肩膀。
那官兵遭他巨力牢牢抓住,動彈不得,肩膀隱隱作痛,那雙手也在白雪靈的胸前停了下來。
「回去房內。」亦真冷靜且低沉的聲音傳來,面色如灰,卻是對白雪靈說話。
與他相處甚久,白雪靈聽的出來,亦真只是表面上鎮定,實際上已經是氣到頭頂冒煙了。
她正躊躇著要不要照做,那官兵卻是手一揮拍掉了亦真的大手,嘴中氣憤道:「膽敢打擾本將軍查案,本將軍先辦了你!」
語畢,便一巴掌打在亦真臉上!
啪!的好大一聲,亦真慘遭破相,臉上的鼻血受到衝擊,揮灑在空氣之中,掀起一陣血霧。
白雪靈見狀,先是微微一愣,隨後心中莫名泛起一股怒意,她雙眼泛紅,佈滿血絲,小嘴銀牙緊咬,潛藏已久的殺意驟然浮現。
她緩緩掏出匕首,正要對那官兵毫無防備的背後下手,卻見亦真一隻大手高高舉起,另一手摀著帶血的臉,指縫之中眼神緊盯著自己,示意自己不要輕舉妄動。
她聰明絕頂,瞬間會意過來,眼下還摸不清外面還有沒有其他官兵,要是在這跟他起了衝突,恐怕會把事情給鬧大,這裡雖是荒涼,可畢竟是軍事重地,官兵通常都是成群結隊,在還沒弄清楚外面的情況之前,不可輕舉妄動。
白雪靈眉頭擰皺,亦真為了自己,硬深深把這委屈受了。
不知為何,她心中一陣痛楚,鼻子一酸,濕紅了眼眶,抓著匕首的小手微微顫抖,幾次高舉欲刺,卻又放了下來,臉上閃過一絲憂色。
這樣就好…
亦真受了那官兵一掌,腦袋有些頭暈目眩。
他本是怒不可遏,可不知為何見了白雪靈的憂容,那股怨氣便頓時消散了去,腦袋冷靜下來。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幾下我忍!
亦真抹了抹臉上的血跡,樣子無比狼狽,可眼神中那股傲氣仍是不自覺的流露而出,他逕直挺起身子,錚錚鐵骨,一動也不動。
連續幾次得手,亦真卻絲毫不畏懼,那官兵怒意上頭,竟將腰間配刀拔出,架在亦真的脖子上,口中大聲道:「跪下!我叫你跪下!」
「軍爺請手下留情!我與我相公真的只是在此住上一宿,絕無歹人之心,還請您高抬貴手,查明真相。」白雪靈連忙驚道。
那官兵見亦真毫無反抗,膽子便大了起來,轉過頭面露貪婪,眼神直挺挺地盯白雪靈因喘息上下起伏的酥胸,嘿嘿說道:「姑娘,本將軍乃是剛正不阿,絕不會誣陷他人,只能夫人您的身子能讓本將軍搜上一搜,那放過二位也並無不可。」
任由對方肆無忌憚的輕薄,想動手卻動不了手,還能有比這更憋屈的事嗎?
白雪靈已是氣到香肩顫抖,懷中緊握著匕首的玉指因施力而發白,她因心中過度委屈,眉間深鎖如溝,眼中淡淡的蒙上一層水霧。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E9pr8orTu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YNsRCw7d1